凌非墨一身白衣头发散乱走在迷雾中,他企图看清眼前的东西却依然看不清。
    「墨墨……。」传来一道声音,凌非墨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一身白衣含笑的君柔宁。
    「阿宁……。你要去哪?」凌非墨朝着那跑去君柔宁却不断后退。
    「墨墨,活下去。」君柔宁没有回答,只是丢下一句话后便消失。
    「阿宁,不要走。不要。」凌非墨不断的大喊,最终手中传来痛楚,他睁开了双眼,只见一旁站着白雁、金鑫与月晴,而太医手中正拿着针。原来是梦。
    「王爷,这是忧思过度,一时大悲乱了心绪。需好生静养。」太医朝着白雁等人点了点头后便收拾东西退了下去。
    「王妃呢?」凌非墨坐起身来就要下床,一旁的金鑫急忙拦住。
    「王爷……王爷节哀,王妃已故,尸首已照陛下旨意火化。」金鑫与白雁和月晴互看一眼后,三人便跪在地上低头不愿看向坐在床沿的凌非墨。他们王爷昏迷了四天,这四天来发生太多的事了。
    「……为什么没经过本王意思便火化?为什么?」凌非墨一顿后便缓缓开口随后音量也便大朝着三人咆啸。他知道君柔宁死前也希望能够火化,可他想既然她死了,那么便让自己任性一回不照她的意思,至少他还能够保有她的尸身,待他死后与她同葬,可如今却化成灰烬,怎么能够这般自私,不让自己随着她一块去,也不让他能最后保有她。
    「是我求陛下这般做的。她不愿葬在南阳,也不想葬在北溟故土,才会在死前希望火化。非墨,如此一来,她才能真正自由。」只见一身灰衣头戴木簪的戚云晴在春雪与一名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她也想告诉凌非墨真相,可如今那名太监是凌非澈派给自己的眼线,她无法说。
    原来即便是凌非澈派戚云晴去亲手送毒酒也无法消除他的戒心,于是她便自己请旨离开皇宫。而戚府,戚云飞也与戚老将军商量过后辞官,带着戚老将军与戚老夫人一同归隐山林。
    「非墨,大哥已带着爹娘归隐,我也已经请旨离开皇宫去佛寺中带发修行,戚家一派已经大势已去,在朝堂无法在助你一把,你要一步一步走好,若真不行,也走吧。」戚云晴朝着凌非墨一笑后便转身离去。此后一别,柔宁,我无法拦着他了,只愿他自己想通,来日与你再见。
    凌非墨沉默最终靠在床头无声落泪。
    一连几日,凌非墨都没有参加朝会,朝堂已经大换血,昔日那些与戚家和凌非墨交好的官员全被换掉。
    大臣们议论纷纷,都说凌非墨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废。
    「父皇,儿臣这一生为皇兄做了许多,取得北溟、东云也即将到手,可儿臣最终却失去了一生挚爱……于是儿臣无法再待在拆散我与阿宁的兇手身旁,于是已经向皇兄请旨辞官,特来向父皇拜别。」宫内摆放先皇牌位的奉先殿内,凌非墨跪在自己父皇凌云程的牌位前缓缓开口后便磕了三个响头。
    凌非澈早已下令告知天下东云太子墨亦澄在南阳与北溟一役中为救助南阳伤兵被君崢所杀,东云国主得知悲慟不已,身子越加孱弱,不久于人世,想来拿下东云之日指日可待。
    「五弟可是已经想好了?」后头传来凌非澈的声音,只见凌非澈缓缓走入后便站在凌非墨后头。
    「臣弟往后只愿皇兄能够做一个仁民爱物的天下之主。」凌非墨转过身朝着凌非澈磕头。他想了好几日,于是决定要离开皇宫,离开这个赐死他一生挚爱的兇手身旁。
    「……承你吉言,保重。」凌非澈看着凌非墨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后便离去。他该高兴,因为如此一来,他最大的隐患便没了。
    凌非墨在凌非澈离开后不久便回了王府,让管家打发了府中上下所有下人便收拾行李来了王府大门前。
    「……。」凌非墨看着紧闭着的大门和门上的写着墨王府三个大字的匾额沉默不语,内心依然流过一丝感慨。
    「王爷……。」只见白雁与金鑫带着着行李站在凌非墨后头,不愿离去。
    「我已不再是王爷……你们走吧。白雁,你有抱负身手不凡,我已经悄悄派人通融让你留在军营,南阳看军功,熬个几年定会出头的。金鑫,我盎管家多给你些钱,够你在家乡买块田地过活了。」凌非墨转过身看着两人微微一笑。这两个人跟在他身旁许久了,跟着他一块出生入死,他早已将两人视作兄弟。
    「主子,我等自追随主子那刻起便已经发誓要誓死追随主子。」白雁与金鑫对看一眼后便抬手作揖。
    「……我决意要出家修行,可不能耽误你们。」凌非墨一顿后才缓缓开口。既然她不在,那么他便到佛前诵经,度过馀生。
    「……即便主子是要上刀山、下油锅,我等依然要跟随主子。」白雁与金鑫一顿后便坚定开口。
    「……多谢。」凌非墨见两人坚决便也不再推託只得答应。
    「我来替主子拿包袱。」金鑫笑着拿过凌非墨的包袱后便与白雁跟着凌非墨一起离开了。
    过了三年,东云国主一年前驾崩,东云王后与其馀妃子除新国主的母妃外,皆出家为尼。新国主登基全国举哀,国防最弱,于是凌非澈趁机攻打东云,战争只维持了两天便宣告结束。
    凌非澈终于併吞了东云成了天下之主。
    「当心些。」在南湖的兴业寺,一名白衣男子扶着一名青衣女子缓缓走入寺内,青衣女子看起来很是虚弱。
    「多谢。」青衣女子点了点头后便跪在佛前虔诚地参拜,男子也跟着跪在一旁。
    「……。」此时一名和尚正要进来更换供在佛前的花,见着男子与女子不禁一顿,手中的花也掉在地上。
    「……非墨。」男子最先认出了和尚,不敢置信地缓缓开口。和尚便是凌非墨,他三年前便与金鑫和白雁离开京城来到南湖的兴业寺出家。
    「……阿宁…你…。」凌非墨回过神后便不敢置信地看向女子,女子便是三年前本该死在牢中的君柔宁。
    「让亦澄告诉你,我去向其他和尚要新花。」君柔宁一笑后便看向一旁的男子后便走了出去,男子便是昔日的东云太子墨亦澄。
    「三年前,我将毒酒掉包换成掺着假死药的酒,製造出她死亡的假象,并且与戚家培育的狱卒串通好,在她被运到乱葬岗后便带着她离去。」墨亦澄与凌非墨也走出大殿来到莲池旁,墨亦澄看着莲花不愿看向凌非墨缓缓开口。
    「你为何不早日告诉我?」凌非墨不禁感到愤怒。
    「一开始因为自私,我不愿看她在留在你身旁过得这般辛苦,于是便瞒着你。但,三年来,我曾派人去墨王府寻过你……。」墨亦澄带着君柔宁离去,待君柔宁醒后便带着她离开南阳游走各地,三年来,他无时无刻都会对凌非墨感到愧疚,曾经想告知凌非墨真相,可等他派人到墨王府时,昔日繁华的墨王府已成废墟,凌非墨也不知所踪。
    「当时,我以为她死了,便辞官离去来到南湖出家修行。你若当日告诉我,又何尝会如此?」凌非墨打断了墨亦澄开口。
    「墨墨,这不能怪亦澄……。」君柔宁拿着花出现缓缓走到了凌非墨面前。
    「即使他当初告诉你了,我也不会继续待在你身旁。在你身旁我确实很幸福…可我从没感受到真正的快乐。终归有着亡国公主与亡国仇人的身分束缚着你我。」君柔宁看着凌非墨缓缓开口,她承认她是爱他,在他身旁她也会幸福,可她却感受不到真正的快乐。
    「……现在你真的快乐了吗?」凌非墨看向君柔宁抬手想要抚上她脸最终收回手。
    「对,我真的快乐了。墨墨……我希望你也能快乐。」君柔宁灿烂一笑后便把手中的花交给了凌非墨。
    「那便好。」凌非墨沉默一阵后便接过一笑,那样的笑容在他与君柔宁的相处中,他从没看过,那时的君柔宁也常笑,可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般灿烂明媚。既然她真的快乐,那他便快乐。
    「保重。亦澄,她便拜託你了。」凌非墨与墨亦澄和君柔宁对看一眼后都纷纷笑了,随后凌非墨便别过两人离去。
    君柔宁看着凌非墨的背影最终抑制不住眼泪,感到喉咙有一股腥味,只见君柔宁一开口,便吐出了一口血。
    「走吧。」墨亦澄急忙扶住君柔宁便带着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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