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下落笔,海浪便拍在了画纸上。
    紧接着,他开始画嘉宾们——这都是些很不错的人,大家共度的欢乐时光是值得被记录的,虽说有相机,但亲手绘制的画更有纪念意义。
    但他落笔前顿住了。
    思忖几息,云献起身,站到了谢明彧身边。
    ……嗯,还是如此前那般惨不忍睹。
    原本按照观众们的意愿怼在云献身边的摄影机也跟着来到了谢明彧身后。
    【……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好,小明稳定发挥,就是能不能麻烦摄影大哥把机子移开,晚上要做噩梦了】
    【柚柚别看!!快来人把小崽崽的眼睛捂住啊!!】
    【笑死,星星眼疾手快把团子拽走了,幸好幸好(双手合十)】
    【yue】
    【前面的言简意赅但是杀伤力极大啊】
    【恐怖片和特摄剧的导演们快来看看啊,这不是现成的怪兽原型??】
    云献也沉默了一瞬。
    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谢明彧大约也是想要画大家的合照。
    ——哦,当然不是从画上看出来的。
    云献数了数那些黑团子的数量,正好四大四小一共八个,因此推测出来的。
    但看到谢明彧脸上明显的失落,那双一向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难过,云献还是有些心软。
    他本来过来也是为了让谢明彧体会一把画画的乐趣的。
    他带着浅笑,温声问道:“明彧,要和我一起画么?”
    第78章
    画室的空间很宽敞, 每位嘉宾和自己的崽崽都有单独的位置,云献的座位是离单大师最远的,而谢明彧的则是最近的那个——座位是导演排的, 他想让谢明彧受点来自大师的熏陶来着。
    只能说导演用心良苦,但谢明彧的艺术细菌侵占正常艺术细胞的病症属于晚期,完全没救的那种,甚至让大师都感到了头疼。
    但是云献看着谢明彧如此失落的模样, 实在是于心不忍。
    在宰相大人看来,没有人会是真正的朽木——就算真的是, 那他握着谢明彧的手画,总能让谢明彧体验一把成功画出点什么的感觉吧。
    看着云献温柔的笑容, 谢明彧傻愣愣点了点头,然后就被牵着手,带到了云献的位置上。
    柔软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 谢明彧很顺从地坐正,按着云献的动作拿起笔, 然后乖巧地抬头看云献。
    少年的眼睛很清澈剔透, 云献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柚柚的眼睛, 面对如此纯真的人, 他不由心下一软, 面上的笑意更柔和起来:“那么,开始吧?”
    于是和上回制伞时一样,谢明彧的背上贴上一具温凉的身体。
    谢明彧:“!”
    好、好近!
    他还在为鼻尖隐隐的清香和背后传来的体温而愣神,手背上却被微凉的体温覆盖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画伞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对于谢明彧来说, 还是十分珍贵的体验。
    像是夏日里欠费了很久突然能够打开的空调,在冷气吹拂到脸上的那一刻宛若置身仙境的感觉, 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云献本身的体温就偏低,在这种炎炎夏日,确实是如同空调般的存在,小崽崽们也都很喜欢在他身边呢。
    所以谢明彧的这个比喻也十分恰当。
    不过此刻,这种舒适感是他一人独占。
    谢明彧尽量放松身体,让云献能够毫不费力地带着自己的手握着笔在画卷上游走。
    云献画的海很漂亮,浪花的纹理精细,色彩也相当和谐,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画海。
    谢明彧看得入神,不由更小心了——破坏了这幅画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这可是云献努力画出来的完美之作!
    不过由于很信任云献,少年本身就没什么需要额外小心的地方,因此,他的视线一直黏在云献握着自己的手上。
    两人的肤色差实在明显,云献的皮肤因为很少晒太阳白到几乎透明,细细的血管清晰可见,看着有种羸弱的美感,而谢明彧则是纯粹的力量感,不论是小麦色的皮肤还是一用力就会暴起的青筋和肌肉,他的手看上去都极具阳刚之气。
    两人的手如此交叠在一起,在观众们,尤其是cp粉的眼里,简直就是能把人噎死的糖。
    【新的屏保有了,这样握在一起真的好瑟啊谁懂!】
    【!什么!小明凭什么有这种待遇!】
    【可恶啊,我也要老婆抱着我画画呜哇哇哇哇(打滚)】
    【小明什么时候能出息点,你手这么大,不就是为了把老婆的手包在手里吗!怎么仅有的两次牵手都是老婆握着你的手!老婆好辛苦!】
    【就是,小明行不行啊!不行让我上!】
    【等等,小明手这么大,老婆的腰这么细……嘿嘿,不说了,这就去画图】
    【!前面的留下某博账号!我要看!!!】
    谢明彧也有些懊恼——他也想握云献的手啊……
    要不下次带云献锻炼的时候去打网球好了……能把人抱住,又能把云献的手圈在手里……等等,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犯了!
    纯情的少年被自己想象中的场景弄得脸红,浑身都要烧起来似的发热,云献注意到手底下温度的升高,关心道:“明彧,太热了吗?要不要休息……”
    “啊?不用不用!”谢明彧连忙拒绝,收敛了心神,专注在画上,试图学会什么。
    唔……看云献画画还是很简单的嘛,这种程度的话,自己也可以吧!
    于是画完之后,云献叫他自己试试,谢明彧也一口答应了。
    ——事实证明,烂泥并不可能被扶上墙。
    云献寥寥几笔便把人物简单地画在了画上,虽简单,却传神,反而更有意境。
    谢明彧谨慎地找了张空白纸,信心满满地照着云献那几笔画,却愣是看不出画了些什么。
    偏偏此时七七瞧见了,还大声感叹:“哇!小明哥哥画的粑粑好逼真喔!”
    并且在小朋友的观念里,夸奖一个人的同时需要鼓掌。
    而小孩都是容易被感染的,一时间,房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众小崽崽对着“逼真的粑粑”鼓掌。
    所有围观的人:“……噗哈哈哈哈!”
    观众更是笑疯了一片,满屏的哈哈哈刷过去,全是对谢明彧的嘲笑。
    单大师也再次叹了口气,他从未见过如此不适合干这行的人,哪怕再愚钝的徒弟好歹画出来也是能见人的,哪像这位后生……画得是人是鬼都看不出。
    谢明彧:“……qaq”
    没脸见人了!
    云献安慰地拍了拍谢明彧的肩膀,为了不刺激到谢明彧脆弱的自尊心,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掩饰着加深的笑意咳了咳,安慰道:“无妨,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儿,不必如此挂怀……咳咳。”
    谢明彧立刻就被安慰好了。
    他是个乐观的人,只是不会画画又没什么的,还能每次画画都被云献带着,简直赚大发了!
    这么想着,他心情便又好起来了。
    笑过闹过之后,一个上午便过去了,到了午饭时间。
    单大师留他们用午饭,众人欣然应允——说实话,连着两天的海鲜也是吃腻了,换个花样也不错。
    一顿饭宾主尽欢。
    尤其是厉延老先生,坐上餐桌的时候,老头子矫健地挤开谢明彧,霸占了云献左侧的位置,顺便一提,右侧是柚柚和宁真挤在一起。
    谢明彧做不出和小孩老人抢位置的事儿来,悻悻摸了摸鼻子,在另一侧落座了——不能坐在旁边,那就要坐在对面!
    厉延在饭桌上都不放过云献,追着问是哪学的指法。
    云献记得自己也是从某本书上学的,大抵现在有人能知道就是那本书传下来了,便随口说了书名,没想到厉老头更激动了,扯着他,掏出那本书,叫帮忙翻译。
    “欸,老厉,你叫人家好好吃饭……咱们绘本都没说道完呢,怎么轮得上你,去去去,排队等着!”单大师扯了把厉延的手,解放了云献。
    然后……两个老头又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
    “你懂不懂!?你懂不懂!这指法要是能译出来,古琴许多传下来的琴谱才有演奏的希望!”厉老头站起来拍桌子吼。
    单大师不甘示弱:“那又咋样?这《丹青集》要是把那些争议搞清楚了,对国画的研究也能上好几个台阶!怎么,就古琴是金疙瘩,国画不是了!?”
    “你们不是讨论完了?刚刚拉着人讨论不让我说,这还没出结果还得继续?老单你就非得和我抢是吧,我告诉你,我们古琴协会可不是好惹的!”
    “你当我跟你一样闲非得和你抢啊?”单童芮翻了个白眼,看着对面气得吹胡子瞪眼,悠哉悠哉夹了口菜,“哪里是这么三言两语能定下来的?之后不得继续研究?哎呀我说老厉,你从小学习成绩就那个死样,不懂也正常……”
    “你说谁呢!”老厉虎目圆睁,蒲扇似的大掌嘭一声摔在桌子上,桌子狠狠抖了抖,“你那数学要不是靠抄我的你能及格?蠢东西!”
    “……”
    “……”
    两位国宝级大拿,从幼儿园吵到了前段时间刚过的七十大寿,越吵越烈。
    随后,其余来宾更是加入了唇枪舌战,场面越发混乱。
    不过云献丝毫没被影响到,在颠来颠去的桌子上稳稳夹菜,甚至还照顾着柚柚和宁真吃饭,淡定得仿佛战场与他无关。
    弹幕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骂战弄得一脸懵。
    【就,大佬们为了云献都骂成这样了?恐怖如斯!!】
    【我大开眼界,云献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是会有那种吗?失忆之后突然就会说一门完全陌生的外语了,说不定,云献是失忆之后突然就学会古语了】
    【前面的言之有理,再召唤一次医学大佬,活的论文啊!你们都不打算研究一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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