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的士兵安置在城外,免得落人口舌。”
    而后骑马行至于皇城之外等候着的百官之前,翻身下马,扬声道:“恭迎太子回京!”
    此时此刻,众位大臣才像是彻底惊醒过来似的,也顾不得心里不断翻腾着的惊异了,忙下了马,冲着闻人久的方向高呼:“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站在众位官员身后的一众士兵也晕晕乎乎地紧跟着跪了下去,呼喊声竟是震天:“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陈诗涵一手牵着缰绳,抬头笑吟吟地瞧着闻人久和洛骁两人,只是一开口,话里便带了些许揶揄道:“到底是太子殿下,出场便是不同凡响。这大约是我在帝京这些年,见过的最别致的迎接了。”
    闻人久只是掀了掀眼皮瞧她一眼,随即轻轻一抖动缰绳,朝着皇城的方向走了去。
    只是在绕过闻人安的那一瞬间,闻人久似是轻声的说了句什么,他的声音太轻了,所有人都未听见,只有正对着闻人安的洛骁、陈诗涵和福公公看见了,那一刹那的闻人安脸上再也支撑不起他的笑脸来。
    洛骁站在城外目送着闻人久进了皇城,陈诗涵谴人也将福公公送走了,四下无人,她心底又实在是对闻人久和洛骁路上的遭遇好奇的厉害,便骑着马在他身旁打转,想着问些什么:“怎么了,放不下殿下?”
    洛骁便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便明白了她心里的盘算。只是这会儿到底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只脸上露出个笑来,随口道:“却比不得岐王放不下郡主。”眼神往后一掠,正瞥到站在皇城外冷冰冰地瞧着自己这头的岐王,一拉缰绳,笑意忍不住又深了一分,“行了,郡主今夜也该累了,回去休息罢,这几日你怕是还有的忙。”
    说着,朝她点了个头,竟是也不再理睬,驭马朝着平津侯府的方向便离去了。
    陈诗涵见着洛骁和闻人久都离开了,不免觉得有些扫兴,再看到闻人渚凑过来,嘴上便没什么好话了:“太子殿下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闻人渚脸色乍青:“难不成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想娶你是为了……那个位子?”
    陈诗涵撇撇嘴。她是郡主,又整个大乾唯一的女将军,身后陈家又是有名的世家。他一个王爷这么些年连妾室都未纳,却只一心娶她,不是为了她的势力又是为的什么?
    闻人渚用力的闭了闭眼,哑着声音开口问道:“我问你,你不嫁我,除了认为我‘狼子野心’之外,可还有别的原因?”
    陈诗涵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拧着眉头瞧他:“你什么意思?”
    闻人渚盯着她:“你是不是……心悦平津侯世子?”
    陈诗涵想到洛骁,浑身便打了个冷战。喜欢洛骁?那个满心满眼里头只有他家宝贝殿下的男人?那倒不如说她喜欢太子了――那好歹是她最爱的绝色美人。
    一开口便想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似是想到什么,眸子一转,却又含糊了起来:“我心悦谁,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月色掩映之下,美人一袭红袍,微微垂着头,便仿佛连白皙的脸颊上都印上了绯色一般。欲语还休。
    闻人渚的心便凉了下来。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生气,只是坐在马上微微垂着眸瞧着她,看上去整个人竟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是了,与我并无任何干系。”
    “喂,你……”陈诗涵从未看过闻人渚这个模样,她抓了抓手里的缰绳,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不怎么好的事。
    “平津侯世子倒也的确配得起你,你若是与他成亲,想必太子心里也是高兴。”闻人渚点了点头,“挺好的。”
    说着,拉了拉缰绳,淡淡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郡主府罢。”
    陈诗涵瞧着闻人渚的脸,一股淡淡的焦躁忽而从心里头升了起来。自从闻人渚锲而不舍地缠在她身边开始,她就一直觉得他别有用心,看见他就觉得烦。可是这会儿,他似乎是选择不再缠着她了,她看着那张脸居然觉得更烦了。
    “谁要你送了?”陈诗涵横了他一眼,一夹马腹,转身便离开了。闻人渚在她身后瞧着,直到那头已经走了些时候了,才复尔以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了她的身后,送她回了府。
    洛骁回到平津侯府的时候,几乎是阖府都过来迎了。白氏一瞧着他,眼泪便掉了下来,拉着他的手,哭了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因着怕人多口杂,闻人久与他的情况究竟如何也只是告诉了陈诗涵一人知晓,整个平津侯府都是不知道的,这会日子里京城里头因着闻人久的生死闹得不得安宁,可整个平津侯府却也因着一句“平津侯世子身受重伤、生死不知”而愁云惨雾。
    洛骁看着白氏惨白憔悴的面容心下也是不忍,轻声细语地安慰了许久这才终于是将她安抚了下来。
    将白氏送回了屋子,又同一旁抓着自己衣角不放的洛羲、洛溪亲昵了一会儿,待回到屋子,洛骁竟觉得比打了一仗还要疲惫些许。
    屋子里是寻冬在伺候,瞧见洛骁的第一瞬间,眼睛一眨,泪水便要滚下来。洛骁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这一路被人哭过来的,你可千万别哭了。”
    寻冬一边哭一边笑:“却也不是奴婢自己个儿想哭的呢。”摸一把眼泪,抑制了泪意勉强道,“世子平安归来,是喜事,是喜事。不该哭的……奴婢出去打水来给世子洗漱!”
    洛骁瞧着那头风风火火的样子,还未来得及出口的话全憋在了喉咙里,半天,摇了摇头笑了一笑。罢罢罢,随他们去罢。
    子夜时分,夜色也越发深沉起来。闻人久证躺在床榻上,忽而一阵微风拂过,那双漆黑的眸子便倏然睁了开来。
    “来了?”
    来人极低地笑了一声,并不言语,将床上的闻人久搂在怀中,低头便是一阵亲吻,好半晌,两人的唇分开,便牵出一道暧昧的银丝来:“等久了?”
    闻人久微微喘着气瞧他,夜色里依旧隐约可见那一双眼闪着潋滟的波光,这么瞧着,端得是将人魂魄都要勾去了。
    “侯府里头安排好了?”
    洛骁将额轻轻抵着闻人久的,叹了一口气道:“到底是让他们担心了。”
    闻人久静静地看着洛骁,好一会儿,低头咬了咬他的下唇,语气明明是淡然的,姿态却有一种独属的亲昵:“奔波一路了,先休息罢。”
    洛骁似是有些稀奇,他原以为今夜闻人久与他还要再去讨论讨论明日早朝一事的。伸手将他略有些散乱的发理了理,亲了亲他的额心,低声问道:“殿下累了?”
    闻人久只微微垂下眼:“既然有的休息,便好生休息。旁的计较何必急于这一时?”唇角微弯,勾出一丝冷笑来,“只怕有些人,今夜只能无眠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次日,闻人久却是罢了一日早朝。
    他起得很早,天色还未大亮便出了宫,行了一路,最后却是屏退左右只身一人去了皇室的宗庙。
    宗庙里头悬挂着自太、祖以来大乾历代帝王的画像,或威严或宽厚或英武,闻人久来的次数多了,倒也并不陌生。他站在中央,视线缓缓地从一幅幅帝王画像上略过,最后,落在了最新挂上去的那一幅画像上去。
    一张正派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竟是个颇为精明勇猛的相貌。闻人久一哂:这宫中的画师倒真是厉害了,他瞧着他的父皇这么些年,竟也不知道他竟是长得如此气派。
    将视线从画像上又移到了供桌上的牌位上,他没有下跪,只是垂眸地瞧着德荣帝的牌位轻声开了口:“孤总觉得,虽然父皇你并不是自我了断,但是你的死却也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
    “你是不是……许久前就打算死了?”
    空荡荡的宗庙里并没有人回应,闻人久也不在意,他缓缓地走上前,点了一支香□□香炉中,烟雾氤氲了他的眉眼,遮挡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你死了,大乾就由孤来好好接管,你且看着,孤手下的大乾二十年后究竟是如何一番盛景。”
    闻人久的声音很淡,甚至没有波澜,但是一字一句的,说出的话却叫人心惊。
    “另外,孤找到了心悦的人。是个男人。”闻人久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着思绪,但是说出的话虽然慢,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坚定,“孤会尽全力保全这大乾、保全他,孤和父皇不同,不会如同你一般――忍气吞声几十年去做一个懦夫。”
    闻人久一个人待在宗庙里,就这样站着,也不再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晌午之后有小太监过来询问是他否用膳,里头也没声响,直到福公公到了这宗庙外头,闻人久这才终于给了点反应,传唤他进去了。
    “福公公。”闻人久见了来人,淡淡了唤了一声。
    对于这个永远笑得如同弥勒佛似的福瑞,他的感情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这个人,不仅仅在他父皇身边服侍了一辈子的大太监,同时也是自幼长在他母后身边,最得他母后信任的家仆。
    如何从一名家仆进到宫中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内总管,其中是非曲折不可对外人道,但是毫无疑问,福瑞此人是德荣帝与睿敏皇后一生最信任的人。
    福瑞见了闻人久便笑了:“来替先帝上香?”
    闻人久没应声,只是视线又放到了德荣帝和睿敏皇后并排而放的牌位上去了:“父皇驾崩前可曾说了什么?”
    福瑞笑了笑,也拿了支香点燃了,□□了香炉里:“先帝那般的死法,还能留下什么话呢?”
    闻人久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他的声音倏然沉下来,隐约带上了一分肃杀:“福瑞!”
    福瑞却并不害怕闻人久,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亘古不变的笑,回过头,瞧着闻人久轻声道:“陛下,奴才白日里已经叫下面将盘龙殿收拾好了,您今夜便可住进来了。”
    闻人久看着福瑞,收在袖中的手缓缓地握紧了:“你的动作倒是快。”
    福瑞笑着道:“若是按照祖宗礼法,若不是陛下远在苗疆,先帝驾崩的第二日便该将陛下接来盘龙殿了。”走到闻人久身旁,“耽搁了这些时候,好在这会儿陛下回了京,也是时候该去和礼部商量一下登基大典的事宜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您说奴才说的对么?”
    闻人久眯着眼瞧他,像是在思量着什么,许久,袖中握紧的手缓缓松了,唇角陷进去半分,似笑非笑的:“福公公考虑的是极,不愧是在父皇身旁服侍了一辈子的奴才。”
    福瑞抚了抚自己手中的拂尘,只是笑:“时候已经很晚了,陛下想必还未用膳罢?再者说来,宗庙里到底阴气重,莫要伤了殿下的身子。回去罢。”
    闻人久道:“什么时候了?”
    福瑞道:“过了未时了。”
    “是不早了。”闻人久转了身子,淡淡道,“走罢。”
    福瑞应了个“是”便跟在了闻人久身后,只是还未出宗庙,前头走着的人忽而又开了口:“你说,父皇这一去,能在下面见到她么?”
    闻人久没说“她”是谁,福瑞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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