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蹊跷。”
    洛骁见闻人久看起来虽然脸上有些疲倦,但是气色倒确实还不错,心放下了一多半,微微笑了笑道:“是我草木皆兵了。”
    正说着话,却听外面传来赵睦的声音唤着“轩王殿下”,而后便听得一阵推门声,两人的足音由远至近,洛骁从床榻旁刚站起来,便见轩王撩了帘子走了进来。
    闻人轩的视线先在洛骁身上先停了一下,瞧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眉目间滑过一丝诧异。他素来也是知道平津侯家的世子爷在太子少年时做过他的伴读,二人关系甚笃。先前时候,他见到洛骁为了护主,全身遍体鳞伤时,他并不意外――毕竟君臣有别,作为臣子,能舍身救驾也是应当的。可现下――
    这平津世子倒是真如传闻所言,在意闻人久是在意到了极致的。
    闻人轩将眼底那抹诧异收了,只是微微有些遗憾:闻人久到底运气好,遇到了洛骁。可惜他身旁就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忠心到如此地步的臣子,若是洛骁当初在他麾下――想及此却又暗自摇头,将自己的念头打住了。
    “听下头说太子和世子都醒过来了,特意过来瞧瞧。”轩王冲着洛骁点了点头,而后道,“驿站那些黑衣人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时间仓促,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个结果洛骁和闻人久倒也并不意外,既然那头派人来刺杀他们,必然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而且……此次的死士是由谁人派遣,纵然未有证据,他们心里却也是自有一份谱儿。
    赵睦走过去,拿了一件轻薄的外衫替洛骁披了。闻人久也掀了被子下了床,洛骁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闻人久侧头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任由那头将自己扶到了木桌旁坐了。
    “孤之前曾同轩王商量过了。”闻人久淡淡道,“既然有人派人来杀孤第一次,若是知道孤未死,那便逃不过第二次、第三次。”
    洛骁只是略一思索便马上明白了闻人久的意思:“殿下的意思是说……”
    闻人久略一点头:“既然他们想孤死,孤遂了他们的意又有何不可?”
    闻人轩也道:“太子与昨夜在甘州遇刺,世子与众部下奋勇杀敌,然终因敌众我寡,不敌敌手。五十护卫折损过半,世子洛骁重伤昏迷,太子闻人久身中数箭,次日于湖畔发现――已、气、绝、身、亡。”
    洛骁微微笑了起来:“太子殿下殁于甘州……轩王罪责无可推卸。也是时候上京请罪了。”
    闻人轩点头:“正是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仿若达成了一种协定。闻人轩道:“事不宜迟,那本王这便去打点,只等明日一早启辰了。”
    “劳烦轩王了。”
    唤赵睦将轩王送走,洛骁坐在闻人久身旁,瞧着他道:“你认为闻人安会真的觉得你死了?”
    闻人久捧了一只茶杯,轻轻嗅着那热茶的香气,茶雾氤氲中,掀了掀眼皮瞧他:“你为何认为是七皇子?”
    洛骁心下微微一惊,但是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的:“除却七皇子,我也实在是想不到旁人了。”
    闻人久倒没有细究下去,只是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他信不信无甚关系,只要你信了便可。”
    洛骁一怔,随即苦笑道:“上战场打仗倒也罢了,你叫我演戏,实在是……”将话题转过去暂时不想再提此事,道,“前些日子才将你身子养的好些,这一病便是功亏一篑了。明日便要赶路,要不我去让下头给你做个药浴今日且先泡一泡罢?”
    闻人久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淡淡道:“湖中浸了一夜,方子早已经浸湿了。先头孤瞧过,便是半个字也识不清了。”
    洛骁闻言,道了一声“殿下请候片刻”,般忽而起身去了外屋,过了一会儿,拿了张墨迹未干的纸走了进来,又细看了一遍,道:“若是我未记错,那方子上的药大约也就是这些。待会儿叫下人拿去配便是了。”
    闻人久将那张纸接了,低眸扫了一眼,再瞧着洛骁,似笑非笑道:“孤怎么从不知道子清你竟还有这样过目不忘的能力……这方子你也不过是拿来时瞧了几眼罢?”
    洛骁随口道:“哪有什么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些药名大多我都不认得,看着都觉得头疼。”
    洛骁说的随意,闻人久心头却是蓦然一动。他把眸子垂下去,将那张被洛骁默出来的药方收了:“孤的身体不碍事。轩王现下虽与你我为同一阵营,日后如何却也难说。这药方,还是待回京之后再作计较罢。”
    洛骁想了想,虽然担心闻人久,但是此层关系确实也是不得不去计较,到底也是点了头:“只是明日出发,却不知道殿下的身子……”
    “与其关心孤,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罢!”闻人久看着他,眉头浅浅地皱了起来,“你可知道,当初若是赵睦再晚来一步,你怕早已经流血至死了!”
    洛骁点点头,深以为然:“还好我自来是个命硬的。”
    闻人久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他压着怒意低声喝斥:“洛子清!”
    洛骁被闻人久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弄得几分失措:“阿久,你……生气了?”
    闻人久用力地闭了闭眼,而后重新看着洛骁,轻声问:“你是不是以为,你便是死了,孤也不会难过?”
    洛骁他的心跳一点点快了起来,他微微屏住呼吸,同样轻声问道:“若是我死了,殿下会难过么?”
    “孤不会。”闻人久忽而笑了起来,桃花似得眼带着极浅的薄雾,眼尾微微弯着,艳色的唇一勾,便带上了妖丽的颜色,“孤只会杀了闻人安,杀了皇后,屠尽镇国公府上下,为你陪葬。”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洛骁连自己的呼吸仿若都消失了。
    他看着闻人久的眉眼,像是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却又仿佛惧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他的唇微微颤动着,半晌,开口问道:“今日白天,在那间破庙里,你说有话要对我说……你要说什么?”
    “你想听么?”闻人久一眨不眨地看着洛骁,他的眸子那样黑,却又那样深,这样瞧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似的。
    “我想听。”洛骁喑哑地道。
    闻人久便又笑了。
    “那你就听好了。这话孤一辈子只会说一次。”
    “洛子清。”一字一顿的,“孤喜欢你。”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章
    闻人安知道闻人久的死讯,是在他的手下第三次被容默拒之门外前不久的事。
    武安侯府近年来与镇国公府交情一直亲厚,在他的有心拉拢下,武安世子也早早便就与他结交。只是可惜的是,武安侯府虽说根基底蕴不必平津侯府差,但是自上个武安侯逝世以来人才凋零,侯府也渐渐没落。
    虽然因着乱世,凭借着家中出色的子嗣战场上的骁勇让武安侯府又重获了帝宠,但那骁勇善战、威名赫赫的少年将领却不是武安世子,而是一个妾室所生的庶长子,容默。
    闻人安倒也不是不想拉拢这个少年时便颇有将帅之才的容默,只是容默成名早,彼时他还不过七八岁,容默已经是从二品的定北军副将。等到他后来稍长些,这容默已经独当一面,南征北伐,他寻常也是见不到了。
    只是他想着,虽然他与容默无甚交情,但无论如何,武安侯府已经明面上倒戈到他的阵营上来了,他去在德荣帝遗诏一事上有所求时,这容默再怎么不识趣,也不该不给他这个脸。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真的胆敢如此!
    自打第一次他登门拜访隐晦的说明来意,却被那头断然拒绝之后,他也软的硬的手段都用了,甚至出动了武安侯,但终究都还是没令这容默松口。而现下是第三次――容默竟然丝毫都不顾及他的面子了,他派去的人还未进到他府里,便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闻人安明明怒不可遏,在武安候面前倒是依旧笑得温和恭善:“侯爷的这个儿子,倒不愧是先帝亲口夸赞为‘铁面无私’的冷面将军,便是谁来也是不给分毫面子。”
    武安侯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毫无办法,瞧着闻人安的模样,心底惴惴:“家教不严、教子无方……七皇子殿下还请不要责怪才是。”
    闻人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回了自己的青流殿。
    回到青流殿里,一直笑着的闻人安终于卸掉了自己的假面,他怒意滔天地踢翻了寝宫里的桌椅,眼底隐隐有暴虐的猩红在翻动。
    “一个个都在阻碍我……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阻碍我!呵……呵呵……且等着瞧罢,待我登上皇位的那一日……我要一个个的来找你们清算!”
    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看见闻人安这副模样也是忍不住两股战战,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再过两日便要举行先帝遗体入葬皇陵的仪式了,要不……奴才晚些时候再去容将军府里跑一趟?”
    “不必去了。”闻人安发作过一番之后,面色似乎又平静了下来,他起了身,从一个暗阁里抽出一封信来,单手展开了,又垂眸扫了一眼,“我早些时候接到的信,说是轩王找到了重伤不醒的洛骁和闻人久的尸体……你觉得这事有几分可信?”
    那小太监不知道闻人安是真心在问他还是在喃喃自语,一时间有些不敢回答:“奴才以为……应该是真的罢?毕竟那些死士都是殿下亲自――”
    话说到这里,剩下的话却因着脖子蓦然被人掐住而再无法言语。闻人安眯着眼,用力地扼住了那小太监的咽喉,声音又轻又柔,似乎还带着些许甜蜜的笑意:“你说什么死士?我亲自如何?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小太监被掐的双眼翻白,只能拼命吐出破碎的字句来:“奴……奴才……说错了……咳,咳咳,殿下……恕罪!”
    闻人安看着在自己手里脸色紫胀的小太监,好一会儿,索然无味的松了口,一脚踹在他腹部将整个人踹倒在地:“若是这张嘴不会说话,我就去叫人给你抉了舌头,你此生都不必再说话。”
    “咳……咳咳咳咳……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闻人安懒得瞧他,只是将前线那封信撕碎了扔进了正燃着香薰的香炉里:“无论是真是假,闻人久死在甘州确实是再好也不过了。”冷冷一笑,“一个大乾,可不需要两个帝王。”
    与此同时,容府。
    容默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武安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淡淡道:“父亲。”
    武安侯看着自己这个眉眼冷淡、却最最出息的长子,气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好半天才恨声道:“你这逆子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容默没有顾虑武安侯似是气到极点的模样,语气依旧冷冷的,脸上连半个多余的表情也无:“父亲便是父亲,儿子自然是知道的。”
    武安侯伸着手指着容默的脸,抖了好一会儿,又将手放下了,背在身后在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嘴里低声念叨:“我武安侯府里可没你这么本事的儿子!你这几天干的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将七皇子得罪死了!”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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