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灰淡一样的生命中出现了一星异样的光。
    因为良骏稳重,给她以安全感,他对她好……当然是好得很。
    没有享受过父爱,她第一次牵起一双宽大的手,叫她有所依赖有所依靠,同床睡眠时搁在心口。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这样一个男子,她又怎么能不爱他?
    李西章说,真正的绅士,永不需要伪装。
    当谎言当场被戳穿,禾霓渐渐的呆了。
    所以,当他抬起手的那一刻,她看见良骏的眼睛里毫无怜悯,他愤怒的表情像是红通通的火焰。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了她的脸上,留下了痛苦的刀口,她没忍住的惨叫一声,跌坐在床上。
    宋良骏对她说,“向我解释,照片里这个女人不是你?”
    禾霓没法解释,一阵凉一阵热,她紧紧咬着唇,只是流着泪看他,“良骏……”
    “你不要叫我!你先向我说,上面这个女人是不是你禾霓——”
    他的声音震动她脑子里的神经。
    禾霓不敢再看第二眼那个图片,上面正是她前段时间和李西章一齐买衣服的时候,可照片里没有李西章的脸,只有她。
    清清楚楚的她的脸,如此,她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宋良骏狠力将手机摔在地板上,像是踹他们这一对‘狗男女’一般,一脚将手机踹飞,砸在阳台的门上,一声巨响,她也像跟着那手机彻底摔烂,哭着,颤抖着,恐惧着。
    “良骏,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她对着他呜呜咽咽。
    “够了够了!”
    宋良骏看着她那张脆弱的脸,却只能看出她满嘴的谎话。
    “你叫我大开眼界禾霓,原来世界上都是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他嘲笑说,“你们一个两个都叫我大开眼界!”
    “你跟他发生到哪一步?你不想跟我去医院,是不是到最后怕怀上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因为我在床上不能满足你?你要像个荡妇一样去跟别的男人做爱?就这样就让你爽快了是吗?”
    他说,“再也不会有比你更贱的女人了禾霓,既然不肯安心你又结什么婚,说什么爱我,背地里却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到底谁才是你丈夫,你跟我还有你的情夫上床时真的分得清楚?”
    她的眼眶红红的一言不发,在他同样烧热的眼睛里。
    宋良骏也难过,说到底他也爱她。
    可他知道这样一个女人既然肯背叛自己,其实她就已经不再是完全属于自己了,他愤怒也心如死灰。
    众多感情一齐袭来,他从来高傲,没有如此脆弱过,“何弘量给我发来了这些照片,你叫我这么难堪,不给我留一丝脸面,这就是你说的爱我禾霓……”
    鄙视她,憎恶她,残暴,野蛮的骂她,痛苦的,颓丧的责备她。
    良骏所有的语言都像是鞭炮炸在了她的脸上,抽打她的耳光。
    爱原来变得淡漠,真的会又苦又酸……
    她把手紧紧抓在床单上,看不清他的脸,只一个人呆呆地流泪,不敢发出一声呜呜的声音,脸上全湿了。
    早晚有这么一天。
    终于在他停止时,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好像也全是泪水。
    好几次,她才发出微弱沙哑的声音。
    “我怀不了孕……”
    任何声音都消散了。
    她的眼前有一层水雾似的壳,不敢眨,一眨就会破碎,流出一汪水来。
    静的像死。
    “良骏……”
    宋良骏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到她说。
    “我怀不了孕。”
    如此轻的一句话却震的他发聋。
    一个濒死的男人,一个濒死的女人之间,有什么东西细的就要断裂了。
    他问,“所以,我们注定走到离婚?”
    缘分,在呜咽。
    他们都不是演员,说出此话,觉得比死还要难受。
    ‘曾经真诚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后来这一辈子就在一场冬季里结束,飘渺间往事如梦情难认,夫妻断了情,那些情情爱爱,卿卿我我……所以,到底是时间太快,还是冬天太长?’
    “你对我撒了这么多的谎,说到底已经不再爱我。”
    宋良骏抬头看着她,看她哭着摇头。
    “你心狠,肯把我蒙在鼓里,叫我像个白痴一样……我再不对,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禾霓,又凭什么受你这样的苦,凭什么这么狼狈。”
    “不要跟我离婚良骏,求你……”
    她过来扑到宋良骏面前,抓着他的手,嘴里硬憋着却还是熬不住哭声。
    “我是爱你,我再也不会见他了,你原谅我吧,啊?”
    宋良骏看着她,不肯放手,不肯放手……
    情这一个字,两个人做到了这个份上,竟然如此可怜。
    可怜,但是归根到底,谁又不可怜?
    PS:“飘渺间往事如梦情难认,夫妻断了情”选自粤剧《帝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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