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联在蒙古撤军,王绍屏的第一个反应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个问题,王志平有答案,他带来的另一份情报就是有关苏联的卫星分析情报,只听他说:「目前卫星侦照图来分析,苏联各地,包含乌克兰、高加索和白俄罗斯都发生的暴动,目前乌克兰最严重,根据教廷的情报分享,好像波兰在后面提供了某些助力…。对了!波兰还发生一件重大的事,波兰的战争委员会委员长,实际上的独裁者约瑟夫·毕苏斯基遭到暗杀,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据说生命垂危。政府在稍早已经改组,由第二大党民族民主党连合小党组成执政联盟。教廷怀疑苏联的这些暴动,就是波兰的新政府所推动的。」
    了解了苏联撤军的原因之后,王绍屏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要不要追击?」这个问题王志平就答不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夫人团当然是坚决地支持「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黄潮生是不置可否,毕竟这是王绍屏的时空,他的主要目标还是保护王绍屏,而且现在时空狙击者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他还在烦恼该如何解决。所以他认为这种小事还是让王绍屏自己决定。当然,女友团、喵汪星人更没有任何意见,他们纯粹就是打酱油的,有问题他们才会出面,毕竟是穿越局特派员的后援团嘛!特派员都没说话,他们说什么话呢?
    本来王绍屏还想问问长辈团的意见,但他一想到前线部队刚刚受到风灾。伤亡和损失统计资料都还没送上来,所以当场拍板:「让前线指挥官决定!毕竟目前状况不明,只有前线指挥官才知道如何做最有利。把苏联撤军的情报发给前线,让指挥官自行讨论,我只有一个要求,三位指挥官得达成一致意见,才能追击。以免某一路军队陷入孤军奋战的窘境,万一中了埋伏,或被人家包了饺子,那就损失惨重了!」
    三位指挥官温应星、赵君迈、蒋百里在半个小时之后,同时传回一份三人联合签名的报告,他们一致决定快速进军,直到收復唐努乌梁海为止。并且传回来各路军的损失统计,只有北路军伤亡较重,廿三人死亡,卅六人失踪,一百多人轻重伤;坦克毁损十一辆,但可以修復;直升机与固定翼飞机损失较重,共计廿七架,而且大部分短期无法修復。温应星的报告中说明,这些损失,并没有影响战力,所以他支持大力削弱苏军实力,以减轻东西伯利亚的防卫压力。于是王绍屏批准了他们的行动,但直接战术指挥,仍全权交由各指挥官自行协调。
    老实讲,温应星虽然做出和其他指挥官一样的决定,但实际上他对现况仍感到有点棘手。不是因为他谎报损失,刻意压低了伤亡人数,而是他目前损失的几乎是各军种的侦察部队,而且还是最精锐的一群。三胞胎龙捲风的突然袭击,让侦察部队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这样的结果导致他丧失了许多侦查的手段。
    所以他现在几乎等于半聋半瞎,如果要等到其他单位熟悉侦查技巧,那么可能就来不及追击正从温都尔汗撤退的苏军。盲目追击,说不定还真的如王主席所说的,掉入敌人的陷阱之中,毕竟和朱可夫较量过之后,他倒不敢轻视苏联这名年轻的将领。而且他们都知道,总部是截听莫斯科电文,苏军现在可能都还没开始正式行动,该有的埋伏,应该都还在。当然,他更怕再来一次三胞胎龙捲风,尤其是当他们离开城市的范畴,在空旷地带,损失可能会更惨重。尤其,现在还不确定这次风灾,是否是苏联秘密科技的手笔,更让温应星忧心忡忡。
    正当他在烦恼如何进军的时候,副官李长庚忽然来报,有几名喇嘛求见。温应星没有宗教信仰,但在西点受了西方教育,对蒙古的传统藏传佛教不大了解,也不感兴趣,所以正想拒绝,没想到参谋长曾锡圭很了解他,开口对他说:「鹤孙,先不要拒绝嘛!我们看看他们想说什么,有可能只是控诉蒙古政府对宗教的迫害,但毕竟他们是当地人,我们现在不是缺乏在地情报吗?搞不好会有意外惊喜,也说不定。」
    听了曾锡圭的建议,温应星点点头,让李长庚把人带进来。
    李长庚带着四名喇嘛和一名蒙古传统装扮的年轻小伙子进来,为首的那名喇嘛看来年近古稀,虽不能说健步如飞,但却脚步很稳,看来一点都不像七十岁的老人家。
    只听那老喇嘛咕噥了几句蒙古语,一旁的小伙子立刻翻译了起来:「登巴拉上师恭迎王师收復桑贝子,希望将军能善待我蒙古的子民们。」老喇嘛这番不大客气地开场白算是废话,自由联盟军军纪很严格,比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是国军的「爱民十大纪律」还要严格苛刻,不仅不扰民,什么不拿民眾一针一线,借东西要归还?联盟军根本连东西都不借,一切都是自备!这还不算,到了一地先访问当地贫苦鰥寡孤独废疾者,该发钱就发钱,能放粮就放粮,一切慰问救济都不少,堪称有史以来最奢侈对待百姓的部队,就是自由联盟军。消息传开,各地民眾皆是簞食壶浆,以迎王师,哪来什么苛待民眾的事情?联盟军自己都以受民眾欢迎而自豪,更是严以律己。
    那么老喇嘛为什么还要暗示性地给温应星下马威呢?主要还是十几年前徐树錚收復蒙古的时候,不顾其传统习俗,全面推行新政改革。这还不打紧,他还令士兵包围了蒙古活佛博克多汗冬宫,掛上了五色旗和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的肖像,要求博克多汗向两者行礼,让蒙古人觉得是污辱了活佛的神圣。这才有了后来,徐树錚前脚一离开蒙古,蒙古立刻再度宣布独立的事情发生。
    温应星在进军蒙古之前,已经熟读台北发来的蒙古详细情报,也知道这名老喇嘛在暗示什么。所以他温和的开口说:「我们是来恢復蒙古自治的地位的,不是来奴役蒙古同胞。不过,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尊重中华民国训政时期约法,还有即将通过的分省自治协议,尤其是当中有关人民权利保障的规定。农奴制度必须取消,这没办法商量,而且不能苛待牧民,这也必须遵守。其他的部分,我们会尊重你们的传统信仰和习俗。另外,我们自由联盟将在经济上另外协助蒙古的独特的经济发展…。」
    一旁的年轻人不断把温应星嘴里说出的国语翻译成蒙古语给老喇嘛听,老喇嘛最后点点头,用不纯熟的国语说:「这样我们可以接受,欢迎大将军蒞临桑贝子,也希望大将军尽快收復库伦,救出其他的活佛。」或许是失去了之后,才比较懂得珍惜,在蒙古人民党大肆破坏藏传佛教的宗教信仰后,蒙古的喇嘛要求已经很低,就是希望能保障蒙古人的信仰自由而已。所以登巴拉喇嘛一听到温应星愿意尊重蒙古的传统习俗与信仰,立刻露出笑容,表示欢迎联盟军的到来。
    之后老喇嘛又咕噥了几句蒙古语,一旁的年轻再度翻译起来:「大将军,登巴拉上师说,我们愿意为贵军带路,联系各地的反抗势力和活佛领袖,帮助贵军顺利光復蒙古,赶走苏联人。」
    这下子换温应星大喜过望,他正愁着情报匱乏,不知如何进军,于是连忙说:「这就太感谢登巴拉大师了,我们急需知道温都尔汗的情况,不知道你们对这个地方熟不熟?」也不能怪温应星现实,一听到人家要帮忙,连大师都叫上了,实在是喇嘛答应的援助来得真正太及时了。
    老喇嘛对身后的一名中年喇嘛咕噥几句,那名中年喇嘛点点头,然后用不纯熟的国语说:「温都尔汗是成吉思汗生长的故乡,这里的寺庙的主持由达喇嘛曾向我们求助,据说他现在躲在温都尔汗东边的尔雅玛特圣山里,我们可以带你去找他。他旗下的弟子,应该会对你们有很大的帮助。」
    这下子温应星更是喜出望外,立刻安排仅存的几个侦查小队当中最精锐的一队,和这名中年喇嘛搭乘直升机前往尔雅玛特山,联络由达喇嘛。
    温应星还不知道他这步棋走得非常正确,很快地他就会感受到在遍地都是宗教信徒的领土上,宗教的威力有多么可怕。比什么人民汪洋大海的力量还夸张数倍。
    和温应星不同,蒋百里从918之后就开始起稿的「国防论」一书,就开始讨论一个国家国民精神力量的来源,他多次谈到宗教信仰的力量与国民精神的异同,所以他一踏进蒙古之后,老早就开始招集各地喇嘛庙的喇嘛,让他们协助联盟军安抚百姓的工作,透过这个动作,一方面让喇嘛了解联盟军的善意和经济实力;另一面,则是让喇嘛得到尊重,并对联盟军產生信赖感。
    这个工作在沙尘暴来临时,得到最佳的体现,喇嘛们不仅动员蒙古牧民协助孙殿英加固各种防御设施,也加入宣导,让原本打算死守蒙古包,照顾自家牛羊群的牧民们进入各种工事内避难。孙殿英也体贴的不让牧民们为难,用挖掘怪手和推土机,快速地挖出许多大坑,上面盖好坚固地帆布,加固之后,将牛羊群赶入当中避难,有效地减少了牧民们的损失。
    在赢得喇嘛和牧民的好感之后,带路党一时就多了起来,一名蒙古专职猎人,他提供一条很少人知道,但是沿途都有绿洲的小径,让蒋百里的大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悄悄地来到他们这次的目标曼达勒戈壁。这座小城距离库伦只剩三百公里,而且位于戈壁沙漠的边缘,是离开直中部戈壁的必经之途。距离南路军的目标乔伊尔,也只剩216公里,如果蒋百里顺利拿下曼德勒戈壁,那么他就能援助南路军进行一项危险的救援行动。乔伊尔是库伦以外,南蒙古地区最大的监狱所在地,在这里关了原本居住在库伦的许多王公贵族和活佛喇嘛,要不是虔诚佛教徒的博勒吉德·根登担任人民委员会主席,拦着乔巴山,迟迟不肯处决这些人,他们老早就被蒙古人民党给清算斗争致死了。
    也因为赵君迈谋划如何拯救这批人,所以他的行动是三路大军当中最慢的。
    赵君迈的参谋长是潘白坚,他是孙立人和齐学啟清华的老同学,威廉玛丽学院政治系毕业,哥伦比亚大学政治系硕士,去英、法、德、意等欧洲国家考察市政管理实况的时候,和同在欧洲考察的赵君迈有过一面之缘,回国之后投入警界,曾任京首都员警厅训练所教官和分局局长。如果照原歷史发展,他最后会受到孙立人邀请,前往贵州都匀协助训练抗日部队,后任新38师政训处上校处长,参加滇缅战役。但这时,他提前被赵君迈挖来当装甲军司令部的参谋长。
    「字敏(潘白坚字),你觉得这个乔伊尔监狱,我们能顺利拿下来吗?」赵君迈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着一旁的潘白坚上校。
    潘白坚摇摇头:「恆憼,不是说我洩气话,这还真的有点困难。如果赛音山达的才宗喇嘛没有说错,这栋监狱是盖在城中央。这是什么鬼逻辑啊?竟然把监狱盖在市中心?」
    没错,赵君迈也请了喇嘛帮忙,所以他才能顺利躲过苏军沿途的侦查,不声不响地靠近了乔伊尔。不过他的过程没有温应星那么传奇,也不像蒋百里一样巧思安排,纯粹只因为他妈妈篤信佛教,他对出家人天性有着好感,加上他看到赛音山达的喇嘛们被迫害地这么惨,骨受如柴、衣不蔽体不说,乱葬岗上没人收拾的喇嘛尸体比比皆是。赵君迈光是收敛喇嘛遗体安葬,加上供应喇嘛们衣食,就足以让部分心存感激的喇嘛挺身而出,沿途一路帮助联盟军收集苏军情报了。
    赵君迈听了潘白坚最后的嘲讽,忍不住笑着说:「哈!这些王公贵族、活佛喇嘛哪一个不是跺跺脚,蒙古就大地震的人物,监狱不修在城内,方便看守;难道还盖在城外,方便他们逃跑吗?」
    潘白坚苦笑了一下,才开口说:「这我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们就不会把这些重要人物困在这戈壁沙漠里的一个小城了;目的就是让他们即便有办法逃出城外,也无路可走。只不过赛音山达的恶战实在太令人记忆犹新了,要打进这座城里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赵君迈叹了口气:「唉!字敏,老实讲,总部的秘密武器已经运到了,只不过具体威力怎么样,会不会伤害到这些政治犯,连总部都不清楚。所以我才犹豫半天,不知道是不是继续强攻好呢?还是直接用秘密武器轰它一把…!」
    潘白坚露出怀疑的眼神看着赵君迈,迟疑地问道:「难道台北没有指示吗?」
    赵君迈摇摇头:「可能你刚报到不久,不了解主席这个人…。他啊…,唉!其实…是个好领袖,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所以即便满庄军事学院的校长一职,他也不像某人一样,拼命霸着不走。你知道吗?他这个荣誉校长的头衔,还是蒋百里和全校师生硬让他掛上的,他还差点让给他的大夫人。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涉前线的决策?台北总部一向只给战略目标,至于怎么打,用什么打,他们一向不管。具体军功奖惩,也有各种条列规范,很少破例…。」
    「哦?如果是这样,那我建议用!政治犯虽然对收揽蒙古人心很有帮助,但恆憼你要知道,这些人当初可是拥护博克多汗独立建国的,不一定和我们一条心。即便完好救出来了,我们还得花心思拉拢他们。比起目前对联盟忠心耿耿士兵们的安危,他们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提。」潘白坚露出坚定的表情劝说赵君迈。
    赵君迈听了后,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着相了。总部当初给的指示是:『不影响战局与战略目标情况下,尽力救助…。』而非一定要全鬚全尾地救出来。好!让特殊砲击组就位,让他们狠狠地给我打!」说到这里,赵君迈已经满脸狰狞,因为他想到赛音山达之役和这次沙尘暴阵亡的弟兄,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给苏军好看。
    很可惜!在赵君迈下令之后,台北来的特别砲击组,只发射一颗砲弹,而不是真的狠狠地打,这和所有南路军军官想得完全不一样。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颗炸弹在乔伊尔上空,就像一颗气球破掉一样,「波」的一声,就消失了,不知道是爆炸了?还是分解了?或是什么鬼情况?
    全程监控的潘白坚愣在当场,久久才开口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秘密超级炸弹?现在已经炸好了?」
    砲击组组长是个机器人,他先按生化机器王国的惯例,敬个礼,然后很诚实地拿起砲弹使用说明书说:「报告参谋长,我们一切按照操作手册操作,现在应该是已经完成了炸射。敌人应该已经遭到重创…。」
    一旁观看的冯占海虽然已经被「忠诚计画」过了,但仍忍不住骂了一句:「重创你妈啦~!」
    没想到远在南方的淞沪战场,松井石根大将也正在虹口司令部,用日语大骂中岛今朝吾类似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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