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旭闭上眼, 没有说话。
    他想试一试。
    江言清是怕疼的, 但总他隐藏地很好。
    飞机从高空坠落发生爆/炸, 人肉之躯难以承受,他那时该有多疼,他想试试濒临死亡时会不会很特别痛,如果在地下见到了江言清。抱着江言清对他说,他理解他当时的疼痛,以后不会再让他疼了。
    徐母轻声叹息不再劝慰,准备回去煮高汤给徐庭旭养身体。
    转眼过去了五个月,徐庭旭的生活轨迹逐渐走上正轨。
    他手腕上的伤口很深留了疤痕,平日带着手表旁人看不出。
    所有人遵循着时间的轨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真的能够淡忘一切,江言清事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徐庭旭周围的人都以为江言清对徐庭旭的影响,只不过是刚死去的前三个月。
    徐庭旭不再发疯,不再随时请假去做些什么,他的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变化是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秘书室里的人也换了一批,八卦着他们的老板。
    “我刚进公司就觉得徐总好帅,今天楼下那个程总一脸油腻味,同样是被人称作‘总’的人,怎么徐总特别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上回我跟着徐总去谈合作,合作方的总负责态度太差了,我都想骂人,偏徐总像是没任何情绪,只对他说‘你愿意合作就合,不愿意就滚’态度可硬气了!”
    “还有还有,上礼拜出差,徐总帅气多金好多女的想要巴结,有个女的不知道是怎么进徐总的房间的,直接躺在了徐总床上,徐总没说任何话叫酒店经理解释赔偿,一言不发换了个酒店住。”
    一群小姑娘问徐庭旭的总秘书,“徐总一直都是这么冷漠的脾气?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一直都是两点一线,休息时间很难约得到他。”
    秘书忙着安排今天的工作日程,挥挥手:“忙你们的去,别有事没有揣测老板。”
    “哦……”
    大暑降临,这天徐庭旭工作到晚上十点半,驱车回到公寓。
    他喂完猫后洗了个澡,出来时穿着睡衣擦着头发,发现了床上的不对劲,江言清送给他的毛衣不见了。
    徐庭旭翻遍了他的整个房间床上床下,他的心脏疯狂跳着,脸白了一圈,打电话把秘书叫到家里。
    “毛衣呢?”徐庭旭整个人躁动不安,一声比一声高地质问着,“我问你,毛衣去哪里了!”
    秘书懵逼地抬头看着徐庭旭,什么毛衣?
    自从徐庭旭前阵子动不动住院后,徐母给秘书加了工资,所以这位秘书不仅配合徐庭旭的日常工作,生活上也要操劳。
    前阵子秘书给徐庭旭找了个阿姨,徐庭旭要的毛衣可能被阿姨收起来了。
    于是秘书道:“或许是被阿姨收进柜子里了。”
    秘书正要说,他帮徐庭旭找一下,徐庭旭堵住房间门口,黑沉着一张脸,“我说过谁也不能进我房间,你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想干了?”
    秘书哽住连声道歉,他交待过阿姨,可能是阿姨忘记了,立即道歉:“我马上叫阿姨来!”
    晚上凌晨一点,公寓灯火通明,秘书室内所有员工都挤在徐庭旭的公寓里,寻找着徐庭旭说的橘黄色毛衣。
    “我前几天还说徐总对其他东西不感冒,那橘黄色毛衣到底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找到!”
    “可别说话了,东西碰了要轻拿轻放到原位,要是又少了东西,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阿姨急得快要哭了,想了很久才记起,“我忘了!猫挠门,我帮它开了,然后我就去搞卫生,回来的时候看见猫拽着橘色毛衣我以为那是不要用的,就、就……”
    徐庭旭猛地紧盯着阿姨,“就什么?”
    “扔进垃圾桶里了……”阿姨缩着脖子小声地道。
    凌晨三点,所有人在公寓下的垃圾桶里寻找着橘色毛衣。
    夏天的垃圾桶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周边都是蚊子苍蝇,徐庭旭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脏,拆开捆好的垃圾袋翻找着东西。
    江言清留给他的东西太少了,任何一件对于徐庭旭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几人翻了许久,直到太阳逐渐升起,才从一黑色袋子里找到了那件橘色的毛衣。
    秘书松了口气,举着毛衣正要告诉徐庭旭,转眼发现他老板早就抢走了把毛衣紧紧护在了怀里。
    毛衣的成色稍微有点旧了,款式也不是最新的,秘书想不通,这根本不是一件多贵重的东西,为什么徐庭旭那么在意?
    总而言之,衣服找着了,秘书招呼着办公室的人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再来上班,他听见徐庭旭叫住了他。
    “徐总,您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的?”
    徐庭旭眼睛一圈很红,不知道是不是彻夜没睡熬红的,他对着秘书道:“谢谢。”
    秘书惊愕。
    他跟徐庭旭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徐庭旭的脾气并不好,在工作能力上徐庭旭是位优秀的老板,但在体恤员工方面,徐庭旭差得很多。
    所以这一声“谢谢”着实受宠若惊。
    “徐、徐总,客气了。”
    这件事后,秘书办公室的人再也没人说徐庭旭无欲无求了,他们把那日称作毛衣事件编造了各种故事,他们猜测着毛衣的主人并不是徐庭旭,很有可能是徐庭旭暗恋未果的女性。
    一晃一年多过去,今天是徐庭旭29岁的生日,他拒绝了家里人安排的生日宴,徐母委托他去某个餐厅见一下她的朋友,自己一会儿赶来。
    徐庭旭不好再拒绝勉强答应了,他开着车到达了餐厅,推开门撞见了一抹眼熟的背影。
    一穿着橙黄色毛衣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餐厅左侧落地窗旁。
    徐庭旭的呼吸乱了乱,疾步往前走,在看到对方脸的那刻所有期待落了空。
    那男人不是江言清,只是他的背影和衣着相似。
    徐庭旭眼里的光暗了。
    男人见到徐庭旭起身友好地伸出手,“徐先生您好,徐夫人特地要我在这里等您。”
    徐庭旭无表情地坐在他的对面,望着窗外的风景。
    男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徐庭旭恍惚地听着。
    这男人应该是他母亲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特地找了个身形和江言清类似的,可徐庭旭一点兴趣也没有,看着窗外喝着他面前的果茶。
    男人费了一番口舌,发觉对面的徐庭旭已经走神了,他叫了徐庭旭半天,徐庭旭端着茶杯回神。
    “你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果茶?”男人没话找话。
    徐庭旭没啃声。
    面前的果茶已经见底,倒不是徐庭旭喜欢喝,而是曾经的江言清很喜欢喝。
    有一阵子江言清每天都要点一杯果茶,饭都不吃一定要喝果茶,兴奋地向徐庭旭介绍哪个牌子的果茶好喝,专门煮给徐庭旭喝。
    那时的徐庭旭贱,完全没有理会过江言清,现在却喜欢上了。
    一不小心陷入了回忆里,徐庭旭挣扎在回忆里逃脱不出,根本没有听男人在说什么。
    忽而,徐庭旭在窗外看到了什么,倏然起身,不打招呼地冲出了餐厅奔向马路对面。
    男人一脸莫名其妙,他看见徐庭旭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斜对面转弯的店门,站着一位清瘦的男人。
    男人身着褐色的卫衣,付了钱买了两个甜筒,他分给了一初中生模样的小孩。
    夏天温度飙升,男人很瘦,手腕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覆盖着,他很白,脸颊没有血色。
    “江老师,好冰啊,挺好吃的。”
    “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
    男人笑了笑,笑容和煦,牵着小孩的手坐上了公交车,和对面个子高的男人擦身而过。
    ……
    江言清领着陆谊去派出所,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办,首先需要恢复身份信息。
    时隔一年没有回来,他才发现自己上了失踪人员名单,得先去派出所恢复身份,再补办新的身份证。
    一年前他在飞机待机厅弄丢了他的包追出去找了一圈没有找着,他回来时已经误了登记时间,错过了航班。
    江言清借了别人的手机给濯经杨发了信息,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江言清不想继续呆下去,又因为包丢了心情变得极其差,想去别的地方透口气。
    去银行取了剩下的钱,买了张巴士票,巴士停到哪儿他就去哪儿。
    后来巴士上高速太堵,换了小路碰上了劫匪,江言清趁乱跑到不知名的小农村里。
    农村的地形很像他奶奶家,江言清一待不想走了,刚巧他们那儿缺老师,江言清决定留在这,他给濯经杨写了封信,居住了下来。
    之后的生活江言清过得很安逸,好像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声名狼藉的江言清,他的学生和家长都尊敬得称他为“江老师”。
    在这里,人人贫穷落后,没有现代化的设备,江言清过得很自在。
    他白天教书,晚上备课,早睡早起,失眠的症状少了很多,放下了许多心结,他在这过了愉悦的一年。
    陆谊是在村子里认识的,是他的学生之一,最头疼的学生,经常逃课。
    某次江言清逮住他,问他为什么逃课,陆谊低着头说他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想去帮她干农活。
    江言清走访陆谊家里才得知,他家里很困难,家中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一位身体不好的母亲支撑着。
    此后,江言清又多了一件事情,白天教书,晚上去陆谊家里备课顺便帮忙照顾陆谊他们家,在村长那儿领取到的工资分了一大半给他们家。
    陆谊的母亲很感谢他,经常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时长给他弄来补药,给他补身体试图缓解他的病情。
    上个月,村里下暴雨,当时江言清和村民一起去山里采药,陆家母子也来了,他们困在山里出不去。
    陆谊的母亲牺牲了自己,把他们两个救出去,临死前拜托江言清带陆谊走出大山,送他去上好学校。
    江言清一个人办理了陆谊母亲的身后事,向村长和村民们告别,带着陆谊回了原来的城市。
    有时候江言清觉得自己是个瘟神,他在乎的人不喜欢他讨厌他,在乎自己的一个个都离开了。
    在派出所提交资料忙了一整天,新的身份证得一周后才能领取,委托警察办理了临时身份证,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目前江言清手里的钱不多,只能勉强维持几个月的生活,还带着一个孩子,得找一份新的工作。
    陆谊头一次来到大城市里,在床上蹦蹦跳跳的,江言清看着他,心情好了些。
    登陆了许久没上去的社交软件,找到几个工作中合作过的朋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工作。
    娱乐圈他应该是进不去了,他在劣迹艺人名单中,况且他现在有点害怕人多的地方,害怕面对镜头,那次的事件风波对他影响很大,留下了心理阴影。
    朋友很快回复,埋怨他突然消失不见,帮他介绍了一份艺人助理的工作,只是工作地点在别的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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