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御夫有术,还是盖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能吃醋,看给路远征吓得。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饶路远征,“路远征同志,你这是做贼心虚吗?我什么都没说你着急解释什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路远征:“……”
    “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她?”
    “什么叫好端端的?她哪次上岛不追着我采访?”
    丁玉凤对许问的执念路远征也是见过的,轻笑一声,“她那人就是固执,你别搭理她就行。”
    “你不是说不熟吗?怎么知道人家固执?”
    路远征:“……”
    路远征决定还是不要聊天了,最起码不能聊这个话题太危险,他支起身子,“媳妇儿,你要是不困,咱们还是可以做点别的。”
    许问:“……”
    她伸手制止路远征靠近,“我不是争风吃醋的,就是想问问你她是不是做过战地记者?”
    路远征点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许问心道,难怪那么说。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做过战地记者?”
    许问便把下午两个人的聊天说了下。
    路远征哦了一声,“不是你的错!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许问觉得像丁玉凤这样的人,如果有故事一定是个特别感人的故事,于是支起身子摆好聆听的姿势:“能说吗?”
    “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现在想知道。”
    路远征掀了掀眼皮,看了许问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
    其实很简单。
    十年前丁玉凤也算是新人记者,怀着满腔热血,活跃在战场上。
    仿若和尚庙里突然来了一朵花,吸引了绝大部分官兵的注意。
    许问忍不住打断他:“也包括你吗?”
    路远征:“……”
    “那时候你男人我才堪堪满十八岁!只想马革裹尸奋战沙场还不懂儿女情长。”
    丁玉凤比路远征大个几岁,主要吸引的是当时适龄的未婚男官兵。
    在众英雄儿郎中,路远征当时的班长拔得头筹获得了丁玉凤的偏爱。
    两个人成了一对。
    他们走到哪,丁玉凤跟到哪。
    打仗归打仗,不打了总有闲暇时间玩笑。
    大家都打趣他们。
    丁玉凤虽是个女同志,也很勇敢,哪里危险哪里有她,总能第一时间把战场情况记录下来。
    路远征他们多几枚军功章,丁玉凤就同样多几个奖状。
    在她们单位,她是年轻记者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战场无永恒,有胜利就有失败。
    失败的代价往往就是性命。
    路远征的班长在掩护大部队撤退的时候,不幸落入敌人手中。
    他们还在研究营救方案,丁玉凤孤身闯军营。
    “啧!她不像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啊?”许问惊叹一声。
    难道恋爱真的会让人智商为零?
    “倒也不完全是她的错。”路远征想起以前也忍不住皱眉,“在战场上,按照国际规则,不论是敌是友,都不会去伤害不拿枪的医生和记录战况的记者。
    所以丁玉凤才想铤而走险,孤身闯敌战区。她不是莽撞,是想给我们探路。”
    说到这里,路远征长叹一声,“可惜,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遵守规则,否则也就没有战争能实现世界和平了。
    丁玉凤不幸,也被捕了!”
    许问:“……”
    听得心里一揪,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我们只救了丁玉凤出来。”路远征抿了下唇,看似平静的话语里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
    “啊?”
    许问纳闷,随即反应过来。
    只救了一个出来,就意味着另外一个牺牲了。
    许问嘴张了张又合上,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那丁玉凤后来怎么不做战地记者了?”
    问完又后悔了。
    原本只想换个问题,不去揭晓路远征班长的去处,就能假装他还活着。
    可这个问题一问,还是得绕回原点儿。
    偏她害怕答案,又好奇丁玉凤的事。
    路远征低头看了她一眼,也没心情卖关子,“她救出来的时候,精神上的问题比身体上的伤严重的多。送到医院疗养了足足一年多,才重新回来,不过从那之后就从战地记者改到文宣部当了一名宣传干事。
    就经常报道一些部队里的事,比如哪个单位有文艺汇演,哪个战士又立了工,诸如此类的娱乐新闻。”
    第185章
    许问默了好一会儿。
    所以当初,  丁玉凤到底经历了什么?
    单单只是牺牲的话,丁玉凤会难过,不至于疯了。
    “那个班长是怎么没的?”
    这回路远征沉默了。
    许问等啊等,  都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了。
    半睡半醒间,听见路远征道:“班长被当着丁玉凤的面,活活折磨死的。比凌迟还让人痛苦的折磨。最后我们连全尸都没拼起来。”
    许问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坐了起来。
    “听说……”路远征表情抗拒,  “丁玉凤被强迫喂了班长的……”
    他说不下去。
    但,许问也能隐约猜的到。
    凌迟是一片片的割人的肉。
    可想而知丁玉凤被喂得是什么。
    许问突然一阵反胃,  下床跑到卫生间一阵吐。
    路远征端着水追进卫生间的时候,许问吐得苦胆都出来了,整个人瑟缩在地上,  全身发抖。
    她一个局外人,  听见这么残忍的过去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以丁玉凤当时的情况,  死肯定是死不了的,  只能疯了。
    路远征看着她煞白的小脸,  把水递到她嘴边,  “都跟你说了,你不会真想知道的。”
    许问确实后悔了。
    她不是个八卦心重的人,  难得好奇一回,却听了这样一个故事。
    什么心情都没了。
    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
    敬重?同情?钦佩?后怕?
    路远征等许问喝完水,把水杯放到洗漱台上,把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抱起来,抱回床上,  没有多余的安慰,只说了一句:“地上凉。”
    许问搂着路远征的脖子,死死地不肯撒手。
    以至于路远征把她放在床上后,  还得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保持动,弯着腰半跪在床上,两手撑在她身侧。
    过了一会儿路远征脖颈处一片温热。
    路远征抿了下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路远征。”许问突然开口,声音哽咽。
    “我在。”
    “谢谢你!”
    路远征在许问背上轻拍了一下,“睡吧!”
    不问许问为什么道谢,是因为他知道原因。
    谢他每次都平安归来。
    即使知道,却也不敢承诺以后。
    许问睡不着,追问路远征:“你以前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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