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阳被他认真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我们也可以回意大利,陪陪你的母亲。”
    “那这样好不好。”林予说。
    苏橙阳迷茫地抬头看着他,“什么?”
    林予嘴角噙着笑,头发被温柔的夜风吹动,显得他的眼神也异常温柔动人,说:“我们生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让孩子帮我们陪着我妈,然后我们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苏橙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挽起他的胳膊,侧身靠着他的肩膀,笑道:“那孩子从小就不能跟在父母身边多可怜啊。”
    “那我们就不要孩子。”
    苏橙阳被他逗得发笑,“我们不要孩子,你爸妈不催吗?”
    林予干脆用手挽起她的肩膀,“催能怎么办?他们又不能帮我们生。”
    “你怎么这么叛逆呀。”
    “全都是因为你。”
    苏橙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和林予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很幸福,她曾经以为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赚到足够的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可是林予告诉她,不是这样。
    可以和喜欢的人互相喜欢,可以和喜欢的人腻在一起,
    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计划彼此的未来,这样的幸福,才是人生中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听徐助理说,你让他帮忙给你租一个店面?你想干什么?”林予突然毫无征兆地提起。
    苏橙阳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还特意叮嘱过,让他不要告诉你的。”
    林予笑着捏了下他的脸,说:“我是他的上司,也是你的男朋友,你觉得你瞒得住我吗?”
    苏橙阳点头,心想那倒也是,自己的无论哪一件事从来就没能瞒得过林予,他在自己身上就像多长了个心眼似的。
    “我想在帝都开一间书店,手续快办下来了。”
    闻言,林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松开了一直紧握她的手。
    苏橙阳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劲,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怎么了?”
    林予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淡淡道:“你让徐助理帮你找店面,让路茵帮你问审批程序,让蒋姗琦帮你联系出版社。”
    说完,他扭头看着苏橙阳,眼睛黑沉沉的,以及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我呢?你打算让你男朋友最后一个知道?”
    苏橙阳没想到自己做的所有事他都知道,心想一定是小路那个管不住嘴的告诉林予的。
    她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只是一些举手之劳……”
    林予脚步一顿,说道:“只是一些举手之劳,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是觉得我帮不了你吗?”
    “不是。”苏橙阳硬着头皮迎上他的视线,解释道:“我只是不想麻烦你,那段时间你很忙,我们每天连通话的时间都没有。”
    看着苏橙阳自责心虚躲避的眼神,林予不着痕迹地叹了声气,说:“我不忙。”
    他双手扶着苏橙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橙阳,只要是面对你的事情,我就能空出所有的时间,我一点都不忙。”
    苏橙阳抬头看着他,“别生气,书店开业的时候,我一定让你一个人剪彩,你就是书店的老板娘!”
    林予没绷住,被她逗笑了,“我是老板娘,你是什么?”
    苏橙阳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傻兮兮地说:“我是老板,以后书店就是我的嫁妆。”
    “那你想要什么彩礼?”
    苏橙阳摇头,“我已经什么都不缺了,你给什么,我就要什么。”
    林予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好,你别后悔。”
    苏橙阳握住他的手,“我不会后悔。”
    从决定和林予在一起的时候,苏橙阳就做好了用自己所有的东西去换跟他长相厮守的机会。
    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异国他乡,两人沿着那条长长的街道走了很久。
    林予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在无数人的试镜中,准确地找到了苏橙阳,如果这辈子没有机会遇到苏橙阳,他的人生会变得多么无趣和苍白。
    他自己在关于苏橙阳的问题上,总是有着过于的保护欲。
    他不喜欢苏橙阳认识新朋友,不喜欢她总是放着他去求助其他人,甚至连苏橙阳喜欢上一款游戏他都会觉得不安,他怕自己会慢慢地握不住苏橙阳,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随着时间和苏橙阳接触到的新事物而发生改变。
    即使林予心中清楚,这种想法是非常不应该的,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只是他尽量不会让苏橙阳受到影响,留给她自由交往的时间和空间。
    他想,他真的太喜欢苏橙阳了。
    分明知道苏橙阳同样也很喜欢自己,他却还是会害怕,苏橙阳会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被其他人用一块糖轻而易举地哄骗走,那到时候,他应该怎么办?他应该怎么让苏橙阳回心转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曾经在最
    焦虑的时候,他甚至想过,如果苏橙阳有一天真的告诉他,她喜欢上其他人了,请自己放她离开,林予不会像当初承诺的一样,给她一个离开自己的机会,他可能会不择手段得苏橙阳困在自己身边,把她带回意大利,把她困在自己的庄园里面,让她永远做自己的藏品。
    他当时甚至考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
    如今想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出现这么可怕的想法,感情这种东西太容易让人失控了。
    在纽约的第二天,苏橙阳就被林予带到了摄影棚。
    摄影师为苏橙阳选定了三组主题,两组单人,一组情侣风格的双人。
    拍完苏橙阳单人主题之后,摄影师把林予喊进来,他已经换好了妆造,跟中世纪画里的王子一样,深邃的眉眼犹豫浩瀚的星辰,注视着苏橙阳的时候,好像所有星辰都在因为苏橙阳而闪闪发光。
    拍摄过程中,两人的配合让摄影师打断惊叹,后来拍摄结束,到电脑浏览图片的时候,摄影师指着他们两人的合照,笑得合不拢嘴巴。
    “你们默契太好了,这些照片全都能用做杂志封面。林予,和三年前相比,你确实变了。”
    林予将一杯温水递给苏橙阳,笑说:“是吗。”
    摄影师忙点头,像怕他不信似的,在一堆相册里翻找出来一本,翻开其中一页,跟屏幕上的照片对比,一边说:“不信你自己看。”
    苏橙阳往相册上看了一眼,上面是林予三年前和mary一起拍的照片,但是她好像看不出什么区别。
    林予不禁失笑,“有什么区别吗?”
    苏橙阳也好奇地看向摄影师。
    摄影师点头:“当然了!虽然三年前拍的同样是情侣风格的杂志风,但是,你和mary不像情侣,你像个木头一样,没有灵魂。这一组照片的感觉就不一样,你跟橙阳站在一起,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睛一直在笑,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有感情的。”
    林予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好像的确是这样。”
    摄影师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差点就想钻进电脑里看看了。
    “我领悟了,以后拍这种情侣专题的东西,还是得邀请真情侣过来拍,才拍得出那种恋爱中的感觉。”
    这时,摄影师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林予,说道:“你们以后结婚了,婚纱我来帮你们拍?免费的!”
    有免费且专业能力过硬的劳动力送上门,林予想当然不会拒绝。
    “好啊,婚礼跟拍也得麻烦你了。”
    摄影师一口应下:“没问题!”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享受拍摄这件事。
    离开摄影棚的时候,摄影师还坐在电脑前对着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恨不得让工作室里的每个人都过来观摩一下,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杂志发行之后,一定会广受好评的!
    虽然一天的拍摄比想象中顺利许多,但是等他们离开的摄影棚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可能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苏橙阳的睡眠并不规律,所有没有什么时差的感觉,林予更不必说。
    林予打车将苏橙阳带到时代广场,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用餐。
    等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广场周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经过几人做行为艺术的街头艺术家旁边,苏橙阳从包里拿出十美金放进他们面前的盒子里,身上涂满白漆如同雕塑一般的艺术家忽然动了起来,大概以为苏橙阳给这么多钱是想跟他拍照,苏橙阳也没有拒绝,把手机递给林予,让他帮忙拍两张照片。
    临走前,艺术家还在不断夸赞苏橙阳和林予两人,眼见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苏橙阳赶紧道谢拉着林予走了。
    “去那边逛逛?”林予指着一个方向说。
    “好啊。”苏橙阳点头,“难得来一次,去看看吧。”
    走到人山人海的路上,苏橙阳两人轻声交谈,因为有对方在,没有身处陌生地域的局促感,也不在乎周围路人时而投过来的异样的目光。
    经过一条街道时,听见路边两个女生说今晚广场会有烟花表演,苏橙阳二人决定看完烟花表演再回去。
    “哈喽!两位方便吗?想邀请两位做一个街头采访。”
    苏橙阳正在和林予讨论刚才遇见的街头艺术家,忽然就被几个人拦住去路。
    他们手里拿着麦克风和摄像机器,用美式英语询问两人。
    苏橙阳和林予对视一眼,随后朝对方点头,说:“可以。”
    苏橙阳看了眼对方的摄像机,心想他们回头发到网上之后,肯定会被认出来,营销号会取什么标题苏橙阳都想好了。
    “两位应该不是美国人吧?”
    林予笑道:“中国人。”
    “请问一下两位是什么关系呢?”
    林予扣紧苏橙阳的手,拿到镜头下晃了一下,说:“她是我女朋友。”
    “哇!两位很般配!”
    “谢谢。”
    “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让你们觉得不不舒服,但是请相信我,我对你们绝对没有恶意,这只是一个街头采访。”
    苏橙阳朝对方笑了一下,林予接着道:“如果问题涉及到隐私或者不方便回答我们就不会回答。”
    “当然!”
    “请两位想象一下,如果对方有一天得了非常严重的疾病,并且没有再治好的可能,你会愿意继续和对面在一起,照顾对方,直到对方的生命走到最后一刻吗?”
    单纯想到林予某一天会得很严重的病这种可能,苏橙阳就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往下坠了几分,她突然之间想到了那个从除夕夜晚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门卫爷爷,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用手紧紧抓着林予,好像害怕自己力气稍微轻松一点,林予就会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一般。
    苏橙阳无法想象林予会生病,更无法想象他的生命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两位请不要紧张,这只是一个假设,我会祈祷你们一生平安。”
    察觉到苏橙阳的紧张与不安,林予紧紧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说:“当然。”
    苏橙阳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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