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儿鼓着脸儿,抽抽的哭,到是不打嗝了,两手捂着自己的脸,很是苦恼,“我这样儿可怎么办,待会儿就要同二舅母一道儿回去。”
    湿漉漉的头发,把她鲜嫩的衣裳也沾湿了,他还难得面对这样一个娇姑娘,还是能冲着他发脾气的娇姑娘,视线落在她手上,被他按压过的手指红通通的,眼社幽深了些,“别怕,叫红绫替你把头发绞干了就是。”
    红绫怕这位三爷,被他一吩咐,赶紧就上前来扶顾妙儿跟着苏枚现穿过月洞门,走向了他的院子。待进了三爷的院子,就见着几个粗使婆子,谁也不敢往她们这边多看一眼,从廊下就进了屋里,“姑娘别怕,婢子替您绞干头发。”
    顾妙儿心慌慌的,就怕二舅母要走时,她这头发还没干,手就去扯自己的头发,到被红绫拦开。
    不等红绫开口,坐在另一侧的苏枚现已经开口了,“你莫急,不会叫你出洋相。”
    好似听进去了他的话,她稍稍有些安心,不由得朝他吐吐舌头,由着红绫放她的头发,整个人一批散下来,都叫布巾拢进去了,细细地都捂干。头发还好,就是衣裳不好弄,还得脱了的,将衣裳了给烘干。
    红绫就有些为难了,到底是姑娘家的,总不能叫这顾姑娘当着三爷的面儿脱了衣裳,朝着这位三爷悄悄看过去一眼,“三爷,姑娘这样儿,按理说得换件更好,可姑娘这上门来也不能叫姑娘换了衣裳回去,若不然别人问起姑娘也难说,不如叫姑娘进了内间,我好拿了衣裳替姑娘烘干?”
    未等着苏枚现答应,顾妙儿就瞧向了他,“我不能换的,换了哪里好见人。”
    苏枚现嘴角微扯,指指内间,“成,不叫你不能见人。”
    只他说这话里含着一点儿戏谑的意味,竟是难得能纵容人,到叫红绫听得心下发紧,老太太有意叫她伺候这位三爷,她也知晓这位三爷的脾性,老太太送过来的人岂能碰一下?偏三爷这样的权势,这样的威抛,这样的富贵,这样的相貌,这样的人才,她都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送到三爷跟前——
    偏她一个丫鬟,哪里由着她自己,无非是老太太怜她而已,想叫她伺候三爷。
    如今见着三爷这样儿仔细地对着个英国公府上的表姑娘,到叫她气馁,但是手上的活计到是不肯应付过去,还悄悄儿地拿话试探着顾妙儿,“姑娘先头也见过我们三爷?”
    顾妙儿这会子披散着长发,长发乌黑如瀑地下垂,将她的俏脸儿显得更小,清亮亮的眼睛里就瞧着她,外衫儿被解开,露出她微鼓的胸脯,青涩得厉害。“姐姐你是说表舅吗?”她也不傻,就往榻上一坐,又将这屋里打量了一遍,瞧着到是简洁,偏又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里头还逢着香呢。
    红绫见她瞧着那小小的香炉,不免与有荣焉,“这香是我们三爷自个制的,闻着可好?”
    顾妙儿到有些惊讶,“表舅还有空儿制香吗?这香味儿极好,待会我同表舅要上一些,也不知道表舅能不能送我些。”
    红绫就当她是小孩儿见了好的就想要,想着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知道规矩,他们三爷不是旁人,而是阁老了,论起来也只他们苏府上有这样的荣幸,父子先后入阁,论起来谁都要称上一声“好”,更多的自然还是羡慕。“三爷制香极少,一直是自个用着,就连我们老爷那处都未有呢。”
    顾妙儿闻言,轻蹙了眉头,到有些遗憾,“就是闻着这味儿怪好闻的,若是表舅不愿,也就算了。”
    红绫面上含笑,手上动作麻利,替她将外衫烘干,又替她穿回去,又替她梳了头,“姑娘通透。”说着,走到帘子下她伸手掀开帘子,就对着顾妙儿做了个手势。
    顾妙儿没了方才那个狼狈样儿,心情就好了,就朝苏枚现一福礼,乖巧地道,“多谢表舅,往日里妙儿嘴上有甚么得罪表舅的,还望表舅大人有大量不计较。”
    他漫不经心地朝她瞧上一眼,入眼便是鲜活的嫩绿,这抹嫩绿好似在他眼底生根长牙一样,叫他眼里含了丝柔和,“哦?”
    她一听就羞红了脸蛋儿,忙孩子气地叫两手捂着自己的脸,“表舅……”
    拉长的尾音娇而软糥,叫他听得到有趣儿,将那折扇往桌上轻轻一敲,人就站了起来,宽袖一展,双手就负在身后,便往外走了,“可喜欢那香?”
    一听这话,红绫就愣住了,不由得看向三爷的背影,见他双手身负在身后,手上依旧拿着那把折扇,眼底便暗了几分光芒。
    顾妙儿冷不丁听他说起这个,好似被发现了小心思,两手捂着脸蛋儿,只觉得手掌心都是烫的,见他往前走了几步,赶紧就快步追了上去,赶紧就挡在他跟前,放开双手,漾了个大大的笑脸,“喜欢,表舅可是要送我?”
    他睇视着她的笑脸,“嗯,待会回去时送你些。”
    后面的红绫瞪大了眼睛,犹记得府里大少爷想要这三爷制的香,都叫三爷给警告了一回,叫大少爷再不敢肖想三爷制的香,却如今竟是三爷开口要送人,岂不是叫她心里头慌乱?不由得上前一步,她开口就要制止,“三爷,这……”
    凌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惊得将话都断在嗓子眼,脸色也苍白起来,没了血色。
    顾妙儿扫过红绫那脸色,到立时替人解围,纤纤手指去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一角,“妙儿多谢表舅,只妙儿也不好生受表舅的重礼,待以后我也送表舅份东西……”
    “你要送我甚么?”他打断了她的话。
    顾妙儿面上一僵,方才也就是说着好听话,到未想过真要送他甚么东西,到时候也无非往京里那琳琅阁里走一趟给他挑个东西就是了,未曾想他这就问她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步,想着表舅一贯这么好,她白白生受他的好意,到不送些东西也说不过去,“表舅有甚么喜欢的?”
    “我要的,你都送得起?”他问她,眼神深遂。
    她抬眼对上去,只觉着那一汪深潭——面上烧得慌,她赶紧撇开视线,不太自然地说道,“那表舅说说,我替表舅张罗?”回头先叫桃红看看还有多少私房,若不够的话,只能从李嬷嬷处想办法,母亲故去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李嬷嬷手里头管着,她自个儿到不清楚,只想着李嬷嬷到底是母亲生前最信重的人,也不好轻易就为难了李嬷嬷,也显得她没人情味儿。
    瞧她为难的样子,到叫苏枚现失笑,“可会绣荷包?”
    她乍一听,就瞪大了清亮亮的眼睛,朝他觑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荷包?”
    “可会?”他问她,将她生嫩面容上的细微表情都落在眼底,“妙儿可会?”
    顾妙儿一滞,到不好说自己不会,只伸了两指出来,“只会一点点,还望表舅不要嫌弃。”
    红绫听得心下发冷,权当自个未长一对耳朵般。
    苏枚现被她“只会一点点”的话给逗笑了,指指苏老太太的院子,“且去吧。”
    顾妙儿就欢快地拉着红绫走了,红绫肢体稍有些僵硬,待离了那位三爷的视线后,才叫红绫松了口气,却顾妙儿看了出来,轻声问道,“红绫姐可是怕表舅?”
    红绫到是想着这算是哪门子的表舅,无非是从锦乡侯府那处算起,到板起脸来,“姑娘怎可随意要人的东西?”
    她突然变了脸色,到叫顾妙儿吃了一惊,嗫嚅道,“哪里是我要的,分明是表舅提的。”
    “姑娘可不能这样,没的乱收东西,姑娘虽称我们三爷一声表舅,可这事儿叫外头的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姑娘轻狂?”红绫摆起道理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三爷到底不是姑娘的亲舅舅,权作一声表舅,若真送了姑娘他亲制的香,可叫外人怎么看我们三爷?”
    一句句的话,大帽子就扣在她头上了——
    偏顾妙儿清亮亮的眼睛看着她,面上笑兮兮的,“会叫外人知道吗?红绫姐姐,府上的事会叫外人知道吗?”她嘴上这么问,心里头到气坏了,还敢说她“轻狂”。
    红绫绷着脸,胸脯起伏,分明是气着了,“顾姑娘慎言!”
    顾妙儿撇嘴,“红绫姐姐,我唤你一声姐姐,是看在苏老太太的份上,你呀别端个架子来训我,我好歹不是你们苏府上的。”
    红绫脸色瞬间就白了。
    顾妙儿见状,也不逼她,又晓得去哄人,“红绫姐姐,我晓得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事儿说出去的,决不会叫外人知道。”
    红绫好悬没叫她气坏,只得放轻柔快僵着表情,到底是苏老太太跟前最得用的人,自然不是那等子不知机变的人,“姑娘说得对,今儿这事决不会叫外人知晓。”
    顾妙儿还朝她眨眨眼睛,好似两个人之间有了了不得的秘密。
    PS:早上更新了,早不早呀,下午再码字,明天大概就有存稿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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