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几下,忍着笑问:“还有别的吗?”
    显然不认可,章遥抿着嘴,又说了一遍“我很认真。”,说完低下头,又去剔牛腩了。
    气氛似乎稍微松动了一些,章遥好像没有那么难沟通了,傅延拙夹起盘子里没有肥肉的一块牛腩放到章遥面前,对方抬起头看着他,他说:“帮你联系了几个学校,离家里最近的是国高,学校设备环境都不错,也有住宿,要是你不想自己挑的话,明天我送你过去,办入学手续,熟悉一下学校环境。”
    吃牛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章遥脸上的与年纪不符合的严肃收起来,稍有讽刺地嗯了一下。
    关于那个笑,傅延拙记在心里,一时半会没想通是什么情况。
    吃过饭,他送了一杯牛奶到客房,打算跟自己家里的小客人熟悉一下共住关系,然而打开门的时候行李箱已经立在了门口,送水果的时候摊地到处都是的东西都不见了,章遥的世界迅速收回到了那口箱子里。
    “你这是?”
    “离开啊。”章遥不以为然,居然礼貌起来:“谢谢您的照顾。”
    “……”傅延拙眼看他坐回床上带起耳机继续旁若无人打游戏。
    想了会儿忽然笑了——戴着耳机怎么听到的敲门声?
    他走过去凑近耳机,里面果然只有一点点电流声。
    章遥警觉扭头:“干什么?”
    傅老板摘下章遥的耳机,很容易猜到了章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
    他心说自己也并没有着急在这一时半刻,答应了的事情总要替人家办妥的,当时只不过是顺嘴一说。
    “送你去上学,不是要送你走。”
    解释这个总像是给幼儿园小朋友解释送你去幼儿园不是不要你了,傅老板居然体会到了烫手山芋的可爱之处。
    好像带孩子也不全是麻烦了,有时候他刻板无味的生活也很需要这么一点麻烦来调剂。
    “什么?”章遥没听懂一样,心里想的却是:有这么明显吗?
    “在国内,十七八岁的小孩子都还在上学。”“我是第一次当家长,没什么经验,不过你当了很多年孩子了,应该对怎么驯养家长很有经验。”
    他换了一种平等的说法,在章遥不解的目光中,傅老板轻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傅延拙,暂时兼职章遥先生的监护人,请多指教。”
    章遥迟疑了。
    傅延拙的手一直顿住在那里,直到章遥迟疑着试探过来,像触角一样慢慢试探着握住那只比自己大了一圈好像很有安全感的手掌。
    “……章遥。”
    挑食遥遥
    第4章 失约
    洞悉人心的商人面对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说计策都是过分了,几句话便游刃有余将矛盾解决。
    第二天傅延拙带着章遥去学校,见班主任的时候老师问他们是父子吗,目光很疑惑,大概是因为傅延拙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章遥确实是借住,他们的关系……傅延拙看了章遥一眼,斟酌着用词,章遥倒是无所谓,道:“我爸去世了,这是我爸的朋友,我暂时住在他家。”
    对这种稀松平常口吻说“我爸死了”的孩子,老师显然也愣了一下,傅延拙没想到,为章遥道歉,要别人多担待的人转天就换成了自己。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
    或许应该想办法跟章遥旁敲侧击一下?
    这种立刻就能终止会话叫对方闭嘴的方式太有用了,甚至如果尴尬的人不是自己的话,傅老板甚至丧心病狂地觉得这么说话有些可爱。尤其配上章遥故作认真的表情。
    章遥走到了教室门口,傅延拙还有事,他说:“那你好好上课,我先走了。”
    章遥点头,随后又问:“那放学你接我吗?”
    傅延拙愣了一下,看章遥神色认真,傅老板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大的孩子上下学还要接送,不过章遥这么问,大概是真的有需要,出于对章遥孤僻话少人设的尊重,傅老板没有多问,点点头:“会的,我没时间就叫司机来接你。”
    章遥于是认可点头:“晚上见。”
    表情老练就像他才是家长一样。
    傅延拙不知道第几次被这样的行事作风讶异到,章遥已经挎着书包进教室了。
    这天晚上章遥在学校门口等到了八点钟,别说傅延拙,就连司机也没见着。
    晚上约了人,傅延拙是吃过饭才回去,他回家的时候,家里阿姨做好了饭,可是章遥不在。
    “章遥呢?”他问:“还没回来吗?司机呢?”
    司机也没见到。
    问完才想起来早上答应了章遥的事情,他送走章遥之后忙着回公司,忘记跟司机交代了。
    傅延拙捏着眉心叹气,还没见章遥就知道今天麻烦了。
    傅老板本来还在打电话,听到这话,笑地无奈跟对方说:“坏了!摊上事儿了。”
    开着车一路找过去,章遥坐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底下,垂着头听歌,冻得鼻子耳朵都红红的,坐在那里无家可归一样。
    等到一双脚出现在面前,他抬头,看到了傅延拙,又是仰望的视角,他重新低头,不发一言。
    “冷吗?”问着手已经贴上了章遥的脸,冻得冰凉。
    傅老板心虚以外又有些心疼,因为这小古板居然就这么等在这里,拧到自己想起来。
    “骗子。”章遥说。
    傅延拙理亏,也没反驳:“不认识路吗,怎么没有自己先回去?”
    “你没说。”
    “……”傅延拙心说小崽子看着也没有那么听话,怎么这会儿又跟小书呆子一样,不过怕惹得章遥炸毛,遂闭嘴,只说:“今天是我的错,冷吗?”
    问了句废话,章遥别过脸不理他。
    “我得怎么跟你赔罪?”傅延拙蹲下去跟他平视,大衣角落在了地上,章遥没忍住抬脚踩了一下,价格不菲的深色风衣上面立刻出现了一个脚印。
    太幼稚了。
    见傅延拙笑了,章遥踩完也觉得自己太幼稚了,看傅延拙神色戏谑,更别扭,鼻孔朝天,随后更觉得自己幼稚。
    怎么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这种样子?又要被他嘲笑了。
    不过高冷孤僻没能维持多久,一些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声响起来,小屁孩双手环胸,被不听话的肚子弄得耳尖发红——原本就被冻得通红,这下红透了。
    踩衣服这幼稚的举动叫傅延拙失笑,眼看小屁孩儿要恼羞成怒,傅延拙清清嗓子开口:“章遥先生,我请你吃个饭吧,给你赔罪。”
    “不……”话没说完,肚子又叫了。
    傅延拙起身,没理会衣服上的脚印,摘下自己的围巾给面前的小屁孩戴上,关心里带了几分真心实意:“早上出门忘记交代你了,北城秋天的风硬得很,也比国外冷,得多穿一点。”
    “忘记交代你的事情太多了,我的错,不过我也还在成长,给我一点时间做个合格的家长,我们一起成长,好不好?”
    傅延拙远没有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诚恳,现在说这些真心大概只有三分,更多的是为了让章遥消气,还有将来他们共同生活必须面临的磨合。
    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大概是为了借用民主的表象达到目标,要是章遥年纪再大一些,见过的人多一些,就会发现,傅延拙此刻这些话只不过是顺着他的毛捋:用一种比较迂回的方式达到制服自己的目的。
    于是章遥在傅延拙失信一次之后又原谅了他,他心想,既然傅延拙说他还需要成长,那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带着男人体温的围巾挡住了四周的寒风,傅延拙的目光从镜片后面温和投过来:“想吃什么?”
    章遥别过脸,依旧别扭:“意面。”
    北风忽然刮来几片雪花,北城下雪了。
    第5章 主人
    傅老板终于找到跟章遥相处的正确方式,就这么风平浪静了几个月,章遥逐渐话多起来,面对傅延拙的时候也愈发理直气壮。
    周末,章遥睡得足足的起床,高高兴兴下楼去找傅延拙——傅延拙说了,周末休息了跟他去看科技展,票已经订好了。
    “傅延拙!”章遥没大没小,下楼发现客厅空无一人。
    今天阿姨也不在。
    他疑惑地四处搜寻,最后在露天阳台找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傅延拙。
    不知道对面是谁,总之傅延拙说话的时候很不一样,不像是他那些合作伙伴亲热又客套,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章遥轻手轻脚走过去,听到傅延拙的话:“嗯,明晚吧,今天家里的孩子闹着要跟我出去。”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延拙失笑:“什么儿子,我哪来那么大的儿子?你知道的,是章遥。”
    章遥心里雀跃起来,傅延拙这种语气就好像他是很不一样的。
    “嗯,知道了,下次再聊。”
    挂了电话,傅延拙回头,看到章遥正在身后看自己。
    “谁啊?”章遥自以为抱怨不明显,其实处处都是不满:“我们快迟到了。”
    “一个朋友。”傅延拙笑了,想了想,长辈一样摸了摸章遥柔软的发顶:“那我们抓紧时间。”
    章遥这才别扭打掉傅延拙的手,冷哼着吃饭去了,傅老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觉得再这么下去,章遥就要爬到自己头顶了。
    但他有点束手无策——章遥一不是他下属,二不是他合作对象,更不是他儿子。
    想了想,傅老板最终还是无奈耸肩。
    小崽子是他祖宗。
    那天看完展览,章遥跟着傅延拙从出口出去,看到了一个男人,风度翩翩向着傅延拙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章遥心里有点不舒服,尤其对方亲昵喊傅延拙“延哥”。
    那个男人长得很干净,年龄大概比傅延拙小一些,傅延拙三十四,那个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穿着干净的衬衫风衣,走过来跟傅延拙站在一起,一个颇有风度,一个干净疏朗,莫名有些般配。
    “这就是你家的小朋友?”
    傅老板看了章遥一眼,同他很有默契地点头。
    章遥疑惑看他们打哑语传递信息,他皱了皱眉,傅延拙跟这个人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但他对此毫不知情。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章遥又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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