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那语气阴冷又黏腻,让谢逢十一听到就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黑皮男人正一脸坏笑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神像一条毒蛇一样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着,最后听在了她的胸部。
    “哟,身材真不错,一会儿哥哥会对你温柔一点的。”男人啧了啧舌,走近她伸手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布,又用粗糙的指腹摸了摸她的唇瓣,满脸调戏道:“乖,叫声哥哥听听。”
    “傅荣飞给了你多少钱?”谢逢十别开了头,又把头往后仰了一些努力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放了我。”
    “谢小姐这条件开得真是诱人啊,我还真想答应呢!”
    男人冷笑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狠毒起来,他一把掰回了她的脸,逼着她只能直视着自己,然后靠近她,在她的脸颊边嗅了嗅,“可我听说,你是简暮寒的马子。”
    “怎么了,你和他有仇吗?”
    谢逢十强忍着胸口翻江倒海的恶心,硬着头皮问了他一声。
    “是啊。”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又把自己缺了小拇指的左手展示在她的面前,“他废的。”
    “那是他的事,你找我干什么?”谢逢十轻笑了一声,想着尽力和他拖些时间。
    男人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回答道:“可我听说你是他的宝贝啊,他废了我的手指,那我还过来废了他的心肝,总是应该的吧?”
    哗得一声,庙外下起了暴雨,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只剩下不远处供台上一盏并不明亮的灯火。
    光线太暗,以至于谢逢十已经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她只能感受到有一只手正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揩着油。
    简暮寒啊简暮寒,你怎么还不来,她有些着急了。
    谢逢十紧绷着自己的身体,用力夹住了自己的大腿,妄图守住身上的最后一道防线,男人的动作还是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紧张的闷哼。
    这一声闷哼算是彻底点燃了男人的疯狂,他用力扇了谢逢十一巴掌,兴奋道:“不愧是简暮寒看得上的女人,叫起来果然好听!”
    说罢,他又伸手狠狠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谢逢十忍着痛,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知道这时候反抗只会让这个抖s更加来劲。
    “臭表子,怎么不叫了,看不起我是吧?”可没想到,男人似乎是被她惹怒了,伸手又是朝她脸上扇了两个巴掌。
    他的力气大得有些离谱,两巴掌下去打得她一阵头晕目眩,然后脸颊上又燃起了火辣辣的疼。她强定了定神,再等等,得再等等,还差一点她就可以用自己的戒指割开手上的绳子了,只少得让她松开手,做一些有用的挣扎,所以还得再拖一会儿。
    第79章 师父下山
    谢逢十做了一个梦, 是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绑在了一间山神庙里,外面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庙里没有点灯, 可她却看见了供台上山神的脸, 青面獠牙, 额上有一弯断眉,丑得很。
    山神好像是发现了自己在亵渎他,眉毛一瞪, 龇牙咧嘴地就显了灵,化成了一条人头蛇身的巨蟒朝自己冲了过来。
    她吓坏了, 下意识紧绷住了自己的身体, 神奇的是, 身上的绳子莫名其妙就被自己挣断了,她快速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做梦,而梦力的自己似乎是有武力值的,于是她迅速定了定神,在巨蟒要攻击自己的一瞬间, 猛得冲出一拳往它的要害处砸去, 巨蟒吃痛停下了进攻,她抓住机会一个闪身摔了出去。
    她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巨蟒在她身后咆哮着,那声音响得差点把她鼓膜都震碎了,还有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喷到了她的身上,她没忍住呕了一声。
    忽然,她留意到自己已经跑到了庙门口, 所以只要自己打开门就可以逃出去了, 她心中一阵庆幸, 正要伸手去把那闩门的木闩拿下来,却在刚碰到那块木头的一瞬间被巨蟒从身后用尾巴裹住一把拉了回去。
    她用力用自己手肘冲击着缠绕在自己身的东西,但似乎不管自己怎么反抗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劣势,自己的任何进攻都像是在给巨蟒挠痒痒。
    那只丑陋的怪物在她耳边狞笑着,她的双手已经被它紧紧缠住,她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倏得混沌成了一片,她只木然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谁能来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呢?
    她努力挣扎着自己的身体,用尽全部力气大喊了一声,这是在她的梦里,那声音应该很响很响,她感到山神庙上的房梁都在颤抖了。
    可回应她的,好像只有更呼啸的雨声。
    正当她陷入绝望之时,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简暮寒。
    他终于来救她了,真是让她等了好久。
    在简暮寒破门而入的一瞬间,巨蟒似乎被他吸引了过去,她感觉到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小了不少,她回过神,用尽了自己所剩的全部力量挣脱了它的束缚。
    她努力朝简暮寒的方向跑了过去,简暮寒也向她伸出了手。
    正当她要伸手去握住她的时候,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她的身体里,剧烈的疼痛很快在那个位置蔓延开来,有温热的液体从她背上流了下来,然后她只听到简暮寒在她耳边怒吼了一声,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
    谢逢十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病房里,头昏沉沉的,一动背上还会痛,她低头一看,手上打着点滴,手边还靠着一个脑袋。
    她想起来,刚才自己做的那个梦应该是被梦境妖魔化的真实情境。她的确解掉了自己的绳子,也和那个绑架犯打了起来,自己落了下风,然后简暮寒终于赶到了,她为了不让他防卫过当本来想要拉着他先跑的,结果刚转身那绑架犯就玩阴的拿刀捅了她。
    所以,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福大命大地活了下来,真好。
    劫后余生的快感不知道隔了多久远,终于充盈了她的全身,她感觉自己好多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然后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咕噜一声,肚子毫无征兆地就饿了起来。
    她只是轻轻抬了一下手指,就把身边正着熟睡的糙胡子大汉给吵醒了。
    只见简暮寒猛得坐起了身子,看着病床上正在微笑的女孩,怔怔地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他的眼圈一点点变红,双唇开始颤抖,脸上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像个傻小子一样,咧着嘴笑了起来。
    “简暮寒,你现在真丑!”
    谢逢十现在只想吐槽他这一副狼狈的模样,“头发这么乱,胡子也不剃,你就不怕我醒过来被你丑死吗?”
    “对不起。”
    简暮寒听到她骂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
    谢逢十点了点头,又拿自己没有挂点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简暮寒,我有点饿了。”
    “医生马上就来,我先帮你热一杯牛奶好吗?”
    “好,那我先将就一下。”
    “一会医生检查完可以的话,我出去帮你买点东西吃,好吗?”
    谢逢十看着简暮寒在门口的小厨房忙碌的样子,想起了从前无数次,也总是她坐在一边看他在厨房忙碌,真好,她还有机会继续看下去。
    其实,她当然注意到了他眼底的血丝,注意到了他发现自己醒过来之后强烈的激动,他还是老样子,明明那么担心自己,却还是憋着一句不说。
    她偷偷用手指抹掉了自己的眼泪,满足地笑了笑。
    “简暮寒,我睡了很久吗?”她在背后问道。
    简暮寒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一天一夜,很久很久。”
    “那你很担心我嘛?”
    “很担心,很担心。”
    “简暮寒,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我听着。”
    “就是后来我打不过那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我大概是要死了,说实话,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放弃活下去,因为感觉好像真的没什么希望了。可你知道吗,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就出现了你的样子,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好可惜,然后苗可、许靖生、我师父还有很多人都出来了,我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他们应该也会难过的,有这么多人爱着我呢,我想我怎么也应该再努力努力。”
    “逢十,对不起,我应该再来早一点。”
    “简暮寒,不用道歉,谢谢你,终于找到了我。”
    -
    医生帮谢逢十做完检查,告诉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等背上的伤再好一点,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还告诉她,她真是一个幸运儿,如果那把刀再往上扎一点点,她可能现在已经在天堂排号做天使了。
    谢逢十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究竟有多大,只问了医生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忌口。医生听到这句话,有些大跌眼镜地一旁的陪床先生看去一眼,陪床先生也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没有原则地把谢逢十想吃的那些垃圾食品挨个问了一遍,气得主治医师一推老花镜把他叫出去教育了五分钟,才允许他下楼去帮谢逢十买一碗小馄饨。
    得到谢逢十苏醒消息之后,一直在医院外驻扎的亲友团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花啊水果啊住院时的小确幸工具啊,大包小包地搬过来了一大堆,许靖生这个夸张的,居然还偷偷带了一张简易麻将桌过来,说怕她住院实在太闷了。
    “许靖生,就算我能坐了,那也三缺一啊,我们简总可对这些腐化玩意儿不敢兴趣。”
    谢逢十笑着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帮她削苹果的简某人,故意这么说道。
    许靖生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自己刚带来的柚子,闻言轻哼了一声,“谁说三缺一了,麻将搭子一会儿就来了。”
    “谁啊?”谢逢十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诚实一些的苗可。
    苗可朝谢逢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郑重其事地轻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自病房外,飘飘然走进一个清高男人,一身暗紫色西装优雅得体,头戴着一顶精致的烟灰色洪堡帽,更显他的优良品味,男人那印着独特又繁复花纹的牛津布洛克每在地上踩上一步,就会让人感到有一阵清冽的风从他的脚底生出。
    如此仙气飘飘又遗世独立的男人,除了谢逢十的师父白惊山,不会再有别人。
    在发现来人是白惊山的一瞬间,谢逢十的内心涌起一股小小的慌张。本来她在国内受点伤这种小事是不应该拿去烦扰他老人家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不懂事的走漏了风声。
    谢逢十回头瞪了那三个知情人一眼,正想靠他们脸上的表情揪出那个叛徒,却听到背后传来了白惊山的声音。
    “朝他们看什么,你在中国差点儿把命丢了,不能让我知道吗?”
    “哪能啊,我瞒谁都不会瞒您不是?”谢逢十瞬间换上了一张笑脸,转回头看向白惊山,“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吧?”
    白惊山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走到她床边扫了一眼床头上的信息表,又淡淡扫了谢逢十全身一眼,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嘴还这么能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谢逢十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盐水袋,回答道:“是差不多了,医生说再过一周就能出院了。”
    “shaun,请喝茶,医院设施有限,请您将就一下。”
    许靖生一早就在白惊山关心谢逢十的时候去小厨房里帮他泡好了茶,又殷勤地送到了他的手边。
    “shaun,您请坐。”苗可又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有劳了。”白惊山接过许靖生手里的茶向他点头致意了一下,又坐到了苗可为他搬的椅子上,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破天荒的和她寒暄道:“两个月不见,苗小姐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
    “哈哈,您过奖了,那什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和许靖生去楼下给大家买点晚饭哈!”
    苗可说完,立刻带着许靖生逃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师徒两人,以及,还未经过师父认可 ,准徒弟女婿。
    “你就是小十回中国谈的那个男朋友?”
    白惊山一坐到那沙发椅上,气定神闲地往那靠背上一靠,一边吹着手里的热茶,一面看向床对岸正在为谢逢十削苹果的简暮寒。
    从白惊山的语气中,很难听不出他对谢逢十交男朋友的见怪不怪,以及,对于她这位现任的,并不在意。
    谢逢十觉得白惊山这个态度就不太端正了,偷偷拿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怎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心疼他了,倒是少见?”白惊山轻哂一记,又往对面扫了一眼,清淡揶揄道:“这么见不得人么,到现在连一个正眼都不敢看我?”
    谢逢十这才发现,简暮寒捧在手上削了半天很长的苹果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在了手里,他现在明明就是在拿着那苹果假削啊。
    看来简暮寒这是被白惊山吓到了,真是活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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