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狗皇帝手掌有茧子,手指上的肉也硬邦邦的。
    旋即,他又速速回神,他是被狗皇帝灌了迷魂汤么!!
    赵酀单手揽住他,看着他问:“好点没有,还晕不晕?”
    余心乐撇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好似就是透明的,明明什么也没说,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余心乐才不搭理。
    赵酀道:“能甩我脸色,看来是好了许多。”
    余心乐直接翻了个白眼,赵酀笑。
    余心乐更不想搭理他。
    赵酀又道:“知道你喜欢吃鸡汤面,只是下午已经吃过,我们尝尝岭南风味的粥,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吃过鸡汤面?”余心乐立即看他。
    赵酀微笑。
    余心乐又气:“狗皇帝!你监视我!”
    “我是担心你。”
    余心乐气绝,坚决不要再跟他说话。
    赵酀却拿起只精致小碗,诱惑道:“你喜欢吃虾,这粥便是用虾油熬的,里头放了鲜虾,很香,你睁眼看看。”
    余心乐不配合。
    身边的宫女低声道:“少爷,这粥是陛下亲手做的,虾油是陛下熬的,虾也是陛下挑的,甚至虾线也是陛下亲手挑去,陛下去接少爷,奴婢们也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看着锅,唯有怕不新鲜,影响口感,这虾是一刻钟前才放进去煮的。”
    宫女说这话时,话语里都是钦佩。
    说实在的,她们从未见过下厨的男子,现如今,陛下竟能为余少爷做到如此地步,怎能不佩服?!
    “……”余心乐听了这话,到底是讶异地睁开眼,看着面前那碗很是养眼的鲜虾粥,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这竟然是狗皇帝亲手做的吗?
    怕他不相信,宫女又赶紧道:“这是岭南的做法,京城里都不曾听过,只有陛下会做呢。”
    “……”确实,余心乐生在太湖边上,虾的吃法最多,可他们从来不将虾与粥一起煮,这种吃法,他也是听他爹说过,他爹从前去过岭南。
    余心乐的心是很软的,尤其这是他喜欢的人。
    他的怒火不知不觉就散去大半,赵酀趁机舀起一勺粥送入他口中,碧梗米炖得极其软糯顺滑,余心乐几乎是立刻便咽进嗓子里,再嚼着细嫩弹滑的虾仁,满口都是鲜甜,很好吃,胃里也暖暖的,很舒服。
    “还不错?”赵酀问。
    余心乐看到他微弯的双眼,噘嘴,赵酀又舀了勺送到他口中。
    赵酀知道余心乐脸皮薄,很多事情,可以做,却不能说。
    他此时只希望祖宗能吃饱,也不逗他,不说话,光顾着喂他吃粥,很快一小碗的粥便吃尽,赵酀又喂他吃了一碗,才道:“好了,再吃就要难受。”
    余心乐其实还没吃饱,但是不想跟他要吃的,他撇着嘴低头,脚丫子露出毯子,晃了晃,透露了他目前的心情很是愉悦。
    赵酀看到,眼中全是笑意,也并不揭穿,又叫宫女取袜子来。
    余心乐的脚丫子躲了躲,又缩回毯子里,嘟囔道:“不要穿袜子。”
    “天凉,不穿会难受,你看,袜子上也给你绣了小猫踩线团。”
    说着,赵酀将袜子展开给他看,果然是小猫踩着彩线团,绣得栩栩如生,非常可爱,余心乐一看就很喜欢。
    “穿上,好不好?”
    “哼。”余心乐的胃被两碗虾粥喂得暖暖的,就连脾气也软和不少,没有十分拒绝。
    赵酀手快地给他将两只袜子套好,捏捏他软软的脚丫子,笑道:“这下可以放心翘在外头,不怕受凉。”
    “哼,狗皇帝。”余心乐抬起下巴,朝房顶翻了个小白眼,却没有收回脚。
    宫女们都不觉低头,纷纷捂嘴,实在是他的模样也太可爱啦。
    虽然头朝房顶看,余心乐的脚丫子到底还是晃来晃去,显然是心情依旧不错,赵酀朝宫女看了眼,她立即轻声退出门,很快又举着托盘进来。
    余心乐闻到药的味道,惊得回头一看,赶紧说:“我不吃药!我下午吃过了!我不吃!我不难受了!我病好了!”
    赵酀耐心道:“那迷药药性很重,光吃解药还不够,一定要将体内残余的药量逼出来,否则于你身体无益。”
    “我不难受了!我不吃!”
    “囡囡乖啊。”
    “我不乖!!我不吃!!”余心乐终于又开始挣扎,“我下午吃过的,特别苦,我不吃了!!”
    “要听话。”
    “我不听话!”余心乐要跑,赵酀岂能让他跑,搂住还要哄,余心乐就开始掉眼泪珠子,可怜道,“我不要吃药……真的太苦了,我不要吃……”
    余心乐太知道了,狗皇帝一定会逼他吃药的,可他真的不想吃,希望装可怜能逃过这碗药!于是这眼泪,说来就来。
    赵酀见余心乐不知不觉便朝他撒娇,自是欢喜不已,然而还是坚决从宫女手中拿来药碗,要喂他,毕竟事关余心乐的身体。
    余心乐见怎么都无用,只好急道:“你若非要我吃药,我再也不理你了!我也不原谅你!我更不会喜欢你!”说完,又懊恼道,“不是,我说错话了,我本来就不会喜欢你的!”
    赵酀失笑,低头看他半晌,余心乐心虚地把脸转过去,不要看他。
    赵酀举起药碗,喝了一口,将余心乐的脸掰回来,直接吻上去。
    宫女们纷纷背转过身。
    余心乐扑腾着双臂,口中“呜呜”着,到底是被喂进去药。
    余心乐委屈而又控诉地瞪着他,不等开口,赵酀已经道:“上回我便说过,我们会一直同甘共苦,是不是?”
    余心乐陷在他怀中,红通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赵酀又道:“所以,你躲什么,你又怕什么,我会陪着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同甘共苦
    不说这话便罢, 一说,本是挤出来为了装可怜的眼泪,顿时变得源源不绝起来。
    余心乐到底是真哭、假哭, 赵酀还是辨得清的。
    他立即放下药碗,低头便去吻余心乐面上的眼泪,口中急道:“怎么又哭了,嗯?药虽苦, 却是为你好,我们勇敢一点, 好不好?嗯?”
    余心乐瘪着嘴巴,眼泪直流。
    他抽着鼻子, 哽咽着说道:“勇敢一点?我也想勇敢, 我也很勇敢,可是这不是勇敢就可以的!”
    赵酀当然不能明白余心乐的每个想法, 他便轻手给余心乐擦眼泪,哄道:“没关系, 还有我呢, 不勇敢, 也有我。”
    余心乐愤怒:“就是有你才不行!!”
    赵酀来不及说话, 余心乐又怒又伤心地看着他说:“我想要的, 你从来也给不了!别再说什么同甘共苦了!也别再这样对我!我本来都已准备离开,我回江南, 又有什么不好?你又何必把我硬拖回来?!”
    眼见是要说正事, 宫女、太监们纷纷退出去, 屋内只留他们俩。
    此事终要解决的, 赵酀便问:“你既不曾问过我, 又如何知道我给不了?”
    余心乐理直气壮:“我就知道!”
    “你说。”
    “我不说!!”这是余心乐最后的尊严, 他才不要说出来引人笑话!
    “那就先吃药。”赵酀说着,喝了一口药,要喂他。
    余心乐被逼着又喝了口,想到方才那句“同甘共苦”,再次悲从中来,见他小脸苦成这样,赵酀心疼道:“你瞧,再有三五口就没了,喝完我们喝甜水,我给你做岭南风味的甜水吃,好不好?”
    余心乐终于憋不住,将脸埋在赵酀怀中痛哭。
    赵酀放下碗,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到底哭什么呢,你若气我,打我便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
    赵酀还要自我反省,余心乐却是猛摇头。
    相比而言,赵酀骗他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说实在的,从两人相识至今,很多细节都能表明,赵酀并非普通状元,是他自己想太少,来到长乐殿,他更是想起从前赵酀的许多话语似乎都在暗示真实身份。
    赵酀瞒着皇帝的身份,应该也确实不是故意骗他。
    而且起初,不是他自己捉错了人,一口咬定赵酀就是那位状元郎么。
    他难过的是两人终究无法在一起的事,尤其赵酀对他这样好,喂他吃粥、吃药,那样哄他,亲手给他做好吃的,想到这些很快就要属于别的人,他简直是痛苦到不知该如何才好。
    心好疼。
    余心乐抓住赵酀的衣襟,哭道:“什么同甘共苦,你终究是要和别人同甘共苦的,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永远也不可能是我,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再对我这样好,我会越陷越深,我会很痛苦!”
    赵酀听出他声音中的真切痛楚,眉头紧皱,也问他:“除了你,我还能与谁同甘共苦?”
    “你的皇后!你的妃子!你的三宫六院!”
    “我不可能有妃子。”赵酀认真道,“你初次进宫时,我便与你说过,我不会有三宫六院,按照你画的舆图,后宫许多宫殿已是推掉重建,你也知道的。”
    “那你还有皇后!!”
    赵酀方才生怕余心乐以为他要纳妾,倒忘了皇后这一茬。
    闻言,他点头:“我当然会有皇后。”
    “……”余心乐含了两泡眼泪,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嘴巴渐渐张开,眼看就要迸发巨大哭声。
    赵酀平静道:“我的皇后就是你,也只会是你。”
    余心乐的哭声又活活憋住,他瞪了赵酀半晌,两泡眼泪还是化作泪珠滚落,他沙哑着声音哭道:“从来没有男子做皇后,你别再骗我,你没必要这样哄我高兴。”
    “君无戏言。”
    “你骗人!!!”
    “我会当着文武百官,我会祭天祭地,昭告整个天下,你是我的皇后。”
    这样的承诺无法不令人惊喜。
    余心乐心中一边不自觉的狂喜,一边又是另一个极端,他不相信地说:“你都是骗我的,哄我的,没有皇帝可以不与女子成亲,我又不是没有读过史书,我是男子,我根本没法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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