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执发来微信,说他到北京出差。
    那个时候徐璎宁还在处理工作,交出去的报告又被老板打了回来,附带一顿无情地苛骂,她只好撑着额头一处处润色修改。
    等改得差不多了,再次确认无误后重新发给了上司,时针已经指向凌晨的两点半,她困得不行,但是还是习惯性地打开微信。
    打开才发现他发来的消息。
    她在一家公司做文员,同时负责着员工的计件工资,很多员工因为打卡计件问题加了她微信,问她问题的人实在是不少,后来又被老板拉进各种工作群,她没办法一个个设置消息不提醒,索性关了微信桌面提醒省事。
    她在老板手下也待了一年,摸清了老板的工作作风,知道他有急事一般都直接语音电话,所以她也不怕什么紧要工作看不见。
    等手头上最紧要的工作处理完了,她才会挨个回复微信消息,顺便在电脑上给员工补卡。
    她的工作时而空闲时而很忙,但是都没有自己的个人生活,有时候在休假,老板一个电话过来,她还是得爬起来工作。
    毕竟她现在的能力,找不到比这工资高的工作。
    看到柯执的消息,她一下子清醒了。
    他发送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头天晚上的10点钟,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这会他应该早就睡了。
    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没看到消息及时回复,手刚触到打开通知消息上,想想还是没有点绿。
    算了,他也不会找她聊天。可能就这一次了。
    她往上拉着他们为数不多的聊天,大多数都是节日的时候,她发给他节日祝福,看上去是很客套官方像是群发的祝福,其实她只发给了他一个人,又怕引起误会,所以故意装作群发的感觉。
    他都会礼貌的回复,基本上都是隔了几个小时。
    即使是这样,徐瑛宁也还是很满足,她想,她也只能这样了。
    毕竟柯执有了女朋友。她只能通过一些节日的祝福,找到和他聊天的理由。来掩藏那些龌龊的心思,那些在无数个黑夜里,黏腻的春梦。
    她不想破坏他的感情,又变态的想跟他说说话。在那些崩溃的夜晚,她都在幻想身边躺着柯执,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他们最后一次聊天,也是通过节日祝福开始,但是那次他破天荒地问了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在哪里上班。
    她一一回复着,没想到他有点意外地说,他经常去她的城市出差,还时常在她工作附近到处找餐馆吃饭。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那你下次来告诉我,我请你吃饭啊。
    发出去就后悔,她觉得他肯定不会同意。毕竟他有女朋友,跟他一个学校毕业,据他说很漂亮又很有能力。
    没想到他爽快的回复:好啊。
    又补了一句:那下次来,我给你发消息。
    她盯着那两行字看了很久,心一直砰砰跳,以为已经藏起来的情愫突然又挣开束缚跳动,她知道可能他是客套一下,还是禁不住露出快乐的笑容。
    她按耐住激动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柯执没有再回复。
    她知道微信对话框不会再发来消息,立马就去美团搜索附近的餐馆,考虑到他如今的工作和他原本的家境,她看上了一个素食餐厅,价格贵得离谱,是她平时压根不会去的地方。
    她在望都工作一年多,其实压根没自己出去吃过饭,多数都是老板带着出去应酬。
    老板赚的钱多,生活品质自然高,让她挑选的餐厅都是米其林之类,她跟在后面吃过几次,那些昂贵的菜和红酒,她看都没看过,叫不出名字,加上她嗜辣,虽然老板说高档的食材必须最大程度还原本味,可徐瑛宁嘴里实在吃不出味道,又吃不饱,还要附和着说好吃。
    多数时候,她都是去楼下的面馆,吃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拉面,配着面馆免费的红枣茶;或者去那家从她家乡开到望都的中式快餐连锁店,吃一碗辣椒炒肉盖饭。
    她出身于一个很普通的农村家庭,小学时家里欠债,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高中以后还清债务盖了房,父母给的钱多了些,她也攒了起来。大学后都是一直吃食堂,除非舍友提出团聚,不然从不出去逍遥,在大学的每一笔钱,她都记了账。
    所以她的家境和她的个人习惯,都不会让她学会去享受生活,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定时旋转的陀螺,旋转在公司和租房之间。
    她只想挣些钱,快些回家。
    思绪扯回,她没想到柯执不是骗她,是真的想和她见一面。她握着手机开始斟酌语言:
    “太好了,正好我休假,那我们一起吃个饭?”
    她摁了发送。柯执当然没有回复,他已经睡熟了。
    徐瑛宁也不在意,心情很好的拿着睡衣去洗漱,洗澡的过程中,她甚至快乐的哼起了歌。
    仔仔细细敷了面膜,用了最好的护肤品,她确认自己没有新长出痘痘,才放心去睡。
    也许是太亢奋,她睡醒的时候才六点半,秋季的天空堪堪掀起了光亮的一角,她从床头拿出手机,发现柯执竟然回复,几分钟前。
    他说好,不过可能要到下午,临时有安排,问她可不可以。
    她爽快答应,定好时间,又打电话给那家素食餐厅预约。
    她挑选这个素食餐厅,可能还有原因,是那点虚荣心作祟,她不想在喜欢的男孩面前跌份。
    她又去洗澡,然后把化妆镜拿到客厅,对着外面洒进来的光开始化妆。
    徐瑛宁长得不漂亮也不丑,近视几百度,鼻子不太挺,脸也不是小小的瓜子脸,所以五官看上去不大立体,这是她自认为的一个痛点,化妆会给她加成不少。
    鼻影仔细扫了,自然系的美瞳也戴上了,镜中的人微笑起来,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就好看了不少。
    又挑选衣服。她的身材很梨子,上半身瘦得能见肋骨,胸也小小的一个,大腿却肉乎乎,隐约有些肌肉,看上去和上半身不太协调,所以她穿衣服都是上紧下松,扬长避短。
    她本来选了一条阔腿点的牛仔裤,想想又换成了唯一的那条包臀裙,她记得他说他的女朋友是学姐,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的是成熟款。
    挑好上衣,又穿了高跟鞋,跟不高,方便走路。
    披上外套,她出门到理发店花了一百多块钱卷了头发,才打了车去往目的地。
    去的路上,手心都是汗。她很紧张。
    他会满意吗?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准确来说,是他第一次见她。
    柯执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徐瑛宁。
    但徐瑛宁见过他,见过以后,就暗恋了他五年。
    从他研究生,到读博,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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