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山外雷响,沉明琅便知这是南柯丹成之兆。他揽衣起身下榻,又替南柯披上一件素白羽裙,转出了行宫门外。
    那处雷劫还在远处降下天雷,沉明琅思索片刻,抬手将那轰散于碎玉山间的天雷之力如丝如缕地抽取出来,不消数个呼吸,他手中已经凝成一枚带着隐隐雷光的小珠。
    随着雷光珠的增长,远处雷劫渐渐消散,直到最后一道雷不痛不痒落下劈断了一颗老树,天边的黑云终于徐徐散去,洒下明透的阳光。
    与阳光一同落下的还有淅淅沥沥细小的一场雨水,雨水所落之处积雪飞快融化,没一会儿竟是行宫十里之内的白雪尽数化去,一条新生的溪流正涓涓向山下流淌。
    南柯丹雷唤来的灵雨洗去了山脚处的草木浊气,沉明琅抬头远眺,却见万千受灵雨滋润的草木竟开始抽枝、生长,一时碎玉山麓竟是一副百花齐放的旺盛光景。
    而那些草木花朵摇曳生姿的同时,无数如碎石细沙大小的光点腾飞着缓缓聚向他背后的行宫,显然是在反哺南柯那一场无意识的施恩。
    随着金光的汇聚,他能感受到南柯原本挤压着的修为正如潮水般上涨,就像突破了什么关口的阻碍,如河流归入湖海那般自然顺畅,浅金色的光影缓缓晕开,他看到房中的南柯一瞬间睁开了眼。
    至此,金丹已成。
    感受着丹田里那枚徐徐旋转的金色小球,南柯从内窥的状态里走了出来。
    眼下她浑身赤裸,只披一条素白羽裙,却发现自己一身肌肤更加柔细、吹弹可破,情事里留下的那些浅浅痕迹也尽数褪去。一头长发同样乌油油垂散下来,泛着莹润康健的光泽。
    她赤足踩在地上,迎面见到了回到房中的沉明琅,南柯并未遮掩,而是披着那件羽裙笑盈盈看着他,双瞳澄澈犹如神女降世。
    “恭喜你,丹成了,以后就要称你真人了。”
    沉明琅含笑道贺,南柯眨了眨眼,她微微抬手,一道红芒绕着她足尖向上攀升,所过之处均是化成清艳的衣裙。待裙衫完整,南柯这才道:“什么真人,人家还是叫我掌教的多。毕竟掌教比真人好听呀。”
    她笑眯眯扑进沉明琅怀里,挨着人后又有些疑惑:“我记得成丹要渡劫的,我雷劫呢?”
    沉道子后知后觉地掏出那颗劈啪作响的雷珠子:“在这儿呢。我承了冥主半缕神魂,苍洲天道不敢用雷劈我,所以雷劫全炸外边了。这些雷霆之力散了可惜,我给你收了来,留着你日后有用。”
    接了那颗珠子,南柯这才意识到她师尊煞费苦心把她塞到沉明琅这儿来结丹的苦心。
    她神魂不稳,最怕雷劫,万一劈散了点儿魂魄可谓是大事不妙。且替人挡雷之事乃是大因果中的大因果,长湮道尊不是不能扛她的金丹雷,只是这笔因果若记在天道上,日后她师尊再渡劫那就要翻倍了。
    ——所以他师尊就找了个不怕雷劈的替她扛。
    方才她与沉明琅双修时得了他元阳庇护,自然借了点点冥主的气运,所以也就逃过这一次。
    南柯捻着雷珠长吁了口气:“那多谢你,不过我如今金丹已成,便不能在雁洲停留过久,过几日我就要回笑春山去了。太久没回去,我师尊要找来的。”
    沉明琅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这次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南柯“咦”了一声:“为何?我还想着带你去笑春山坐坐呢。”
    沉明琅轻轻笑了,他握住南柯的手,柔声道:“不是我不想同你亲近,是这次心魔已解,我有些许开悟,准备前往鹿野墟闭关突破。”
    “也好,修行重要!”
    南柯乖乖点了点头,她抱紧沉明琅,嗅着他身上那点浅淡的香气,喃喃道:“不知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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