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渟站在蒋芳月面前,并不与蒋芳月对视,嘴角微微噙着说不出情绪的笑。
    他在等,等蒋芳月的下一步动作。
    两人静默对立了很久,久到因为易感期的不适,陆渟想找个地方坐下。
    蒋芳月终于动了,她从背后拿出了一把刀,慢慢伸向了陆渟。
    而陆渟却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笑看着蒋芳月。
    秋意北回头不到一秒的功夫,再转过身来,呼吸差点停滞,蒋芳月的刀尖已经挨上了陆渟的脖子。
    陆渟却还站在那里笑着看着蒋芳月。
    秋意北刚要提步冲过去,陆渟的手突然抬了起来。
    陆渟握住了蒋芳月拿刀的手,秋意北见状,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秋意北的瞳孔再次骤缩。
    陆渟并没有推开,而是握着蒋芳月的刀往自己这边送,眼见刀尖马上就要刺破陆渟的皮肤了。
    蒋芳月比秋意北反应还快,她大叫一声,挣脱开陆渟的手,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秋意北迅速跑过来拉开陆渟,站在陆渟的身前。
    陆渟拍拍秋意北的肩:别紧张,习惯了,她不会真的下手,每次都慢慢的。
    说完,陆渟弯腰捡起了刀,随手放在了床头,才去扶起好像受到了极大惊吓的蒋芳月。
    同样怔在原地的还有秋意北。
    陆渟注意到秋意北滴着水的手还僵硬地端在身前,安慰了一句:别担心,不会有事,你先去洗手。
    安置好蒋芳月,陆渟坐到床边给蒋芳月掖了掖被子,抬头看见秋意北已经关了浴室的灯走了过来。
    瞧见秋意北裤袋里鼓鼓囊囊的,陆渟伸手突袭,掏出了一包烟。
    秋意北下意识想阻止,后来大概也觉得被发现了就发现吧,赶快低头认错才是最正经的。
    他想到了他要求陆渟答应他的事,自己的我错了到了嘴边,也变成了:我爱你。
    烟盒被陆渟拿在手里把玩,他随意问道:还说最近头不疼?
    秋意北蹲下去,手放在陆渟的大腿上,悄声说:不疼,你就当我说的是真的。
    当?陆渟抬眼瞥了一眼秋意北。
    一眼就能看出来陆渟还在生气,秋意北凑近了,说:你是想再听我多说几遍我爱你?好,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消气了没?
    秋意北越说越近,陆渟终于服输,笑着把秋意北往远了推。趁着秋意北站起身,没腾出手,陆渟快速地抽出一根烟,叼进了嘴里。
    哎你
    陆渟叼着烟,把烟盒还给秋意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问题。
    秋意北没好气地说:我可没火。
    陆渟:不用,叼着闻闻味儿。
    两人不约而同转身望向此刻双目瞪圆,目光无神死死盯着天花板的蒋芳月。
    秋意北低头搓了搓两根手指,伯母是怎么回事?
    陆渟转了过来,笑笑:她确实是一直想我死的。
    秋意北皱起了眉。
    陆渟把烟用两指夹住,凑近闻了闻烟草香,继续说:我因为两个馒头,就把母亲的车牌号告诉给了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只因为两个馒头。
    陆渟自嘲般笑了一下:车祸发生前,母亲经常去幼南路27号,她会给我们买书买衣服,嘱咐我们要好好读书,不要闯祸。有一次我想从狗洞偷跑出去,是她把我拉了回来,还给了我一块小蛋糕,问我的名字,让我不要再淘气。从那以后,她每次来都会问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那个男人戴礼帽穿长衣。秋意北想到了报纸上那个男人。
    是他。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会跟那个男人走,又为什么会内心毫无波澜地指着母亲的车,对那个男人说:那个就是蒋夫人的车。我把你带到了,你可以让我吃饱吧?
    你
    秋意北想说,你只是饿的太久了。
    可是第一个字刚说出口,本该好好躺在床上的蒋芳月突然暴起,一把抓起床头的刀,再次向陆渟刺来。
    这次秋意北来得及。
    你给我去死吧!女人尖利的叫喊陡然从陆渟身后响起。
    秋意北迅速把陆渟拉到身后,抬脚踢向刺来的尖刀,却慢了一拍,刀尖划破了秋意北的胳膊,血成股流下,滴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偷袭的人扑到了床下,秋意北不顾自己手上的伤,立刻又将刀踢远。
    蒋芳月已经摔倒,却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冲向陆渟。
    她继续歇斯底里:62号!你给我去死!我要杀了你偿命!你还我的小渟!你个冒牌货!你个没有姓名的62号!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直都知道陆渟是62号,她一直都知道陆渟不是真正的陆渟。
    她压根没疯!从始至终就没疯过!
    秋意北扯过布条将蒋芳月双手双脚牢牢绑在床上,边打结边冲陆渟喊。
    然后秋意北立刻去翻蒋芳月的那些药盒,找到了一剂镇定剂,给蒋芳月打了进去。
    药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效,蒋芳月疯狂挣扎着,铁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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