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些人临走前的眼神,他们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秦钰似乎天生带着一种能够洞悉一切的敏锐,他轻易地就能猜想到隐藏在那些眼神之后的情绪。
    他望着并不怎么圆满的月亮,暗中计算着这是师父离开的第几天,循着无人经过的小路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夜恐怕没有那么平静。
    作为刚刚寻回秦家的天赋卓绝的公子,属于他的院子,位置虽然不算太好,但却胜在五脏俱全,该有的全都有。
    为了避免和其他公子作对,他的院子向来是无人问津的,安静得近乎死寂。
    可是今夜,却似乎与众不同。
    秦钰在这一份安静之中,嗅到了一丝别的气味。
    那是一种陌生的气味,秦钰从前从未遇到过,可他本能地感到了不妥,那近乎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驻足于院前的脚步顿住,秦钰当即便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他想走,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有人潜藏于暗处,近乎是在他打算转身离开的瞬间,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便出现了。
    秦钰目光一转,虽然他还没有踏进这个院落,但显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别的在等着他。
    这一群人中,除了有秦氏几公子,还有另外一行人,他们穿着的弟子服不似寻常宗门那般带着仙风道骨的意味,相反或许是因为修习法门的缘故,他们的弟子服比起寻常贵族家看起来还要华丽不少,上面缀着片片翎羽。
    秦氏大公子秦晁冷冷开口道:我只当你是心性差,却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的目光冰凉,其中夹杂着几分仿佛看戏一般的幸灾乐祸。
    来的是扶桑城外的银羽宗宗门执事,为首的执事面容冷肃,其他人同样的面色难看,不同于秦晁的幸灾乐祸,他们眼神之中的敌意和鄙夷十分明显。
    仿佛如果不是顾忌着这是在秦府,他们已经准备直接对秦钰动手了。
    方才还萦绕在院内的那一丝难言的气味随着人的到来已经彻底消散了个干净,再寻不到半分痕迹。
    秦钰面色不变,他们却仿佛已经定下了他的罪名,根本连多话都没有,就有几个银羽宗的弟子上前准备抓住秦钰。
    敢问,我所犯何事?秦钰仍旧那般冷冷清清地站在原地,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人神情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呵呵,都被抓了个正着了还敢狡辩?执事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都仿佛有怒火在烧。
    几个直接冲进小院的银羽宗弟子匆匆跑了出来:师姐找到了
    银羽宗弟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有年轻气盛弟子,甚至不等执事开口,就直接上前准备对着秦钰的脸上来一拳。
    可他这一道夹杂着灵力和盛怒的拳头尚未来得及靠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秦钰冷冷淡淡地垂眼看他,那一双眼神之中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名率先出手的小弟子不知为何忽然颤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又觉得没有道理,明明做了错事的是秦钰,占理的是他们一方,怎么会
    来不及等他想通其中的关窍,秦钰的目光已经落在被好几个银羽宗弟子搀扶着走出来的女子身上。
    她穿着一身跟他们一样的弟子服,但是哪怕在匆忙之间经过了整理,不让她显得过于失态,还是不难看出这一身弟子服十分凌乱,连系带都未完全扣好。
    原本应该整整齐齐用发簪束起来的头发也凌乱地散落在两侧。
    她面色微红,眼眶里挂着泪珠,欲说还休地看着其他师兄师弟,还未说话便先哽咽出声: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面对着这一群怒气冲冲的人,秦钰留在原地,只觉得莫名。
    他的小院向来鲜少有人踏足,可此刻,不仅有人来了,还有人从他的房间里扶出来一个状态明显不对的女子。
    其他人更是气势汹汹地问也不问就直接来拿人了。
    秦晁仿佛看够了好戏一般慢悠悠地开口道:大家都知道我这个弟弟刚找回来没多久,从来没有父母管教,行事更是乖觉,能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我真是一点不意外。
    真是过分啊,人家银羽宗是因为看中了你的天赋才不远千里跑过来,你却是这样对待人家的弟子吗?
    师姐今日早晨就失踪了,一直找不到人,如果不是宴散之后我们找到这里,恐怕还不知道师姐她居然被你
    那个仿佛十分虚弱的女子气若游丝地抬眼看了一眼秦钰,又仿佛十分畏惧一般连忙低下了头,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滑落。
    师姐,你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他不敢对你如何!几名弟子簇拥着那名女子,直视着秦钰的模样,仿佛壮胆一般地加大了音量,秦钰,你不过仗着有几分天赋,但我们银羽宗虽然比不上那几个名声在外的门派,却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
    你从前不过是不知道在哪个地里刨食吃,如今得了个秦家公子的名字,就当真无法无天起来。
    他们或是咬牙切齿,或是怒不可遏,唯有秦钰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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