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坐在火炉边烤着火,说着话,等火炉里的烤红薯飘出诱人的香气,这才惊觉夜深了。
    一人吃了一根烤红薯,这才歇下。
    一路风尘仆仆,桑棉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钻进棉被里,闻着被子上熟悉的阳光味道,心中微暖,外婆嘴上说着不要她回来,其实早就不知道把被子晒了多少回,才会这么暖和。
    她看了一眼手机,她回来,司烬依旧没有联系她,其他杂七杂八的消息不少,她将手机关机,将北城那些纷扰的事情尽数关在心门外。
    第二天一早起来,桑棉就里里外外打扫着房屋,然后陪外婆去镇上的磨坊磨浆,吊浆做汤圆吃,祖孙俩一点点地置办着年货。
    才回来一天,镇上街坊邻居就全知道她回来了,顿时来拉家常的不少。
    小棉,你隔壁李大爷想让你给写两幅对联,说你字好。
    桑棉的字何止是好,还自带福运,去年赵丽华来让你们家桑棉写对联,今年她儿子就考上了一本,阿婆,你家祖上定然是有魁星照着。
    可不是,谁不知道你们家桑棉厉害,阿婆,小棉有对象了吗?
    有了,有了。
    众人一阵可惜,还想着能给她介绍对象呢?桑棉这样长得漂亮、脾气好又能干聪明的女孩,但凡家里儿子有点出息的,年年都来探口风。
    偏偏阿婆以她读书为由拒了一波又一波,好不容易等她读书读出来,结果有对象了!
    桑棉去屋内找出墨汁和毛笔,给隔壁李大爷家写对联,听着外间外婆笑不拢嘴的声音,也忍不住弯了弯眼。
    她写完对联,送走街坊邻居,然后跟外婆一起收拾邻居们送来的年货。有的送的是鸡蛋,有的拎了一条鱼,还有的送的是糖糕。
    她一一记下,准备过两天去回礼,送点家里有的东西。
    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刚做好饭,就听见拍门的声音:阿婆,小棉,你们在家的吧?
    桑棉去开门,就见是住在街头的赵阿姨。
    小棉,有人找你们家,不认识路,我给带过来了。赵阿姨一脸八卦地笑道,小伙子长得真的俊,是你男朋友?
    桑棉看去,身子微僵,只见司烬穿着军绿色的大衣,峻拔挺直地站在寒风里,多日未见,他似是消瘦了一些,越发冷峻俊美,朝着带路的阿姨道谢:多谢了,多年前来过一次,这镇上变化还真大。
    小伙子之前还来过啊?我们镇一年一个样儿,变化老大了。人带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阿姨。桑棉道谢,没有看司烬。
    桑棉眼前光线一暗,面容冷峻俊美的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低沉疲倦地开口:能进屋吗?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转机到了南城,再开车过来,他连家都没回,直接赶过来,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
    小棉,是谁啊?
    没谁。桑棉回头应道,然后虚掩上门,低声说道,家里小,住不下,我带你去镇上的酒店吧。
    这几年镇上搞旅游业,也开了几家不错的酒店。
    她往外走去,才走两步路,手腕就被人攫住,桑棉身子僵住,没有回头看他,她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协议结婚,司烬从未跟她谈感情,她要是拿方静宜寄给她的那堆照片说事就显得十分的可笑。
    她只是有些疲倦,大约所有的感情都会在等待中消磨殆尽吧。她原本早就死心了,重逢时也并没有想跟他有所牵连,是他先纠缠她的。撩了却冷落,冷落了,再来撩。
    七年未见,他的手段不知比当年高明了多少。
    桑棉神情淡漠,没说话,等他开口。
    司烬指尖微颤,紧紧地攫住她纤细的手腕,察觉到她似乎又瘦了一些,手腕细的一折就断,顿时心中焦躁烦闷,近乎贪婪地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哑声道:怎么瘦了?
    话一出口,那些压抑的克制的情感夹杂着悔恨苦恼,险些要将他淹没,他这么多天都是在做什么?
    外公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老家。
    没关系,我知道你工作忙。桑棉打断他的话,脸被寒风吹的冰冷,她看向远处的灯火以及街上零星的路人,淡淡说道,司烬,你不必勉强自己来。
    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是为他外公才同意结婚,找个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旧爱结婚,一举多得,既好掌控,也省时间省精力。既然一开始就不谈感情,那便不要靠近她,更不要伪装夫妻情深,他做最真实最冷酷的司烬就好。
    她总会适应的,没有期待,便永远都不会失望,等她有一日真正地厌倦了,也许能安静地离开。
    他们就这样,挺好。
    司烬脸色骤变,紧紧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哑声说道: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再来看外婆吧。
    桑棉。
    嗯?
    无事,你回去吧,我自己去住酒店。他俯身抱住她,见她身子僵硬,心头苦涩,没敢吻她,只埋首在她脖颈间,轻轻地贪婪地烙下一个吻,然后松开她,转身离开。
    桑棉垂眼,等他开车离开许久,才回去,关上了门。以后岁月漫长,她要提前适应这样冷淡且疏离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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