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是过来与她道别来了。
    陆莹道:让她进来吧。
    这一晚,不仅陆莹没能休息好,裴嫣同样如此,沈翌的赐婚对她的冲击仍旧很大,她一整宿都心事重重的,既担忧大周的未来,又怕三皇子等人犯糊涂,还担忧自己的以后。
    她从未料到,此次出使她会留在大晋。
    陆莹哪里瞧不出她的彷徨,今日,她注定要与家人分别。
    六公主今年才不过十五岁,见她如此不安,陆莹也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十五岁,那一年对她来说,同样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乍然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又突然被圣上赐婚,一切都跟做梦一般。
    不知不觉已过去五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陆莹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劝了几句,公主莫要惶恐,裴世子只是名声不好,实则是个良人,以后你将大晋当成你的家即可,无聊时,可随时入宫寻我说话,圆圆也很喜欢你,孩子们都盼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想到圆圆古灵精怪的模样,裴嫣眸中方多了一丝笑。
    裴嫣出宫时,果然在皇宫门口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裴渊一袭黑色锦袍,衣摆处绣着上古神兽,正垂眸看着什么,印象中他甚少穿黑衣,此刻的他无端多了一分冷冽,往那儿一站,竟然跟大晋皇帝给人的感觉很像,危险又吓人。
    裴嫣有些怕,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裴渊原本正在翻阅手中的密报,听见脚步声,他才抬头,对上少女略显局促的模样时,他挑了下眉,将密报丢给了一侧的吴诚。
    他唇角扬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直到这一刻,裴嫣心中的惧怕才散了大半,比起他冷冽的模样,还是这个模样的他,令她习惯些。
    她缓步走到了他身侧,下一刻,男人就扯住了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凶,眼下一片青色,是不是又没好好睡觉?难不成又半夜偷偷抹眼泪了?裴嫣你出息点,他们离京关你屁事,又不是老子要离京。
    裴嫣很想小声反驳,你离京关我什么事,想到圣上已为他们赐婚,她一颗心才又有些乱,被他这么一闹,她心中的伤感莫名散了大半。
    御书房,沈翌才刚下早朝,他让人将陆莹的父亲陆盛之喊来了御书房。
    陆盛之为官清廉,也有能力,因不擅交际,前些年官职才一直没升,这几年因得了沈翌的青睐,他已从工部郎中,一步步被提拔成工部尚书。
    尽管如此,皇上私自召见他的次数还是屈指可数,他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
    进来后,他就行了一礼,沈翌扶住了他的手臂,岳父不必多礼。
    陆莹刚嫁给他时,他便称呼陆父为岳父,登基为帝后,这个称呼也没有改变,陆父多少有些惶恐,还曾说过不敢当的话,沈翌却没有改。
    见状,他心中才松了松,不知陛下唤臣来所谓何事?
    沈翌道:这段时间,朕让礼部筹备封后大典时,也让人私下备了一份聘礼,朕打算等封后大典结束,重新迎娶一次莹儿。
    陆盛之闻言,有些震惊。
    沈翌解释道:之前成亲时,是先帝赐婚,朕甚至没有亲自迎娶,也不曾给她应有的尊重,终究是朕辜负了她,朕已让钦天监算过,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朕打算就在这日亲自登门迎娶,届时还让她从武安侯府出嫁。
    陆盛之仍有些震惊。
    沈翌道:您不必担心旁的,也无需准备嫁妆,出嫁前一日让她在府里住一晚即可,岳父和岳母只需将府里挂上喜字和彩绸。
    陆盛之这才总算回神,他出声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哪有成亲两次的道理,您贵为天子,若如此行事,只怕会惹人非议。
    沈翌语气淡淡的,朕心意已决。
    陆盛之还欲再劝,陛下!
    沈翌道:岳父不必再劝,朕并非以皇帝的身份迎娶她,朕是以沈翌的身份迎娶,以免铺张浪费,对莹儿名声不好,只邀请她几个姐妹即可,无需邀请旁的贵客。
    陆盛之只得应了下来,回到武安侯府后,他就将这事给章氏说了说,章氏闻言,眼眶都有些发红,她赶忙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至此悬着的一颗心,才悄悄放松下来,陛下有心了。
    她一直担心陆莹回宫后无法解开心结,长此以往,只会失去君恩,见陛下如此待她,她方明白,沈翌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她由衷地松口气。
    见她竟欣然接受了此事,陆盛之有些费解,好端端的竟二次成婚,若传出去,对陛下和莹儿的名声必然不好,你难道不该入宫劝一下莹儿,让她劝劝陛下?
    章氏笑道:上次迎娶是先帝赐婚,非陛下的本意,此次迎娶,却是他真心想要求娶,他既有这心,就让他娶吧,无需宴请宾客,也不存在铺张浪费一说,旁人想议论就议论去,过不了几日,就会忘记此事。
    比起女儿的幸福,章氏根本不在意那些议论,陆盛之还想再说什么,章氏道:陛下心意已决,你何必惹他不快?
    陆盛之也没好再劝。
    章氏脸上满是笑,也没再管他,当即张罗此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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