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院长住的小院时,林老和柳老两人正好也在这里,三人坐在凉亭里赏花喝茶,情绪似乎都挺不错的。林老和院长之间的隔阂,也随蒋家的事情烟消云散了。
    看到我走进小院,院长乐呵呵地招手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赵杰,我们才谈到你,快过来坐吧。”
    “这说明我腿长,呵呵。”我笑着走过去,桌子上正好有个空茶杯,我倒满喝了一口,“刚走到院子外面,就听到三老的笑声了,院长,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呢?”
    院长打趣道:“他们俩在回忆当年的事情,说白了,其实就是吹嘘而已,都这把年纪了,真不嫌害臊啊。赵杰,你如果不过来,我已经走了,真听不下去他们吹牛逼。”
    听到这话,林老和柳老都面面相觑,柳老说:“赵玉渊,我们那是吹嘘吗?我们说的句句属实,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表人才,追求我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还有老林,那也是备受追捧的大帅哥,可唯独你赵玉渊,除了武功比我们俩高点儿,还有什么能跟我们相比?老林,你说是不是?”
    柳老鄙夷地看了眼院长,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不过他们仨斗嘴的场面,倒也有趣儿,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林老淡淡地说:“反正我只知道,当年我长得最帅。”
    柳老和院长对视一眼,接着异口同声道:“不要脸。”
    “难道不是吗?你们让赵杰说,就算是现在,我是不是也要比你们中看点?”林老看着我说:“赵杰,我说的对不对,他们本来就没我长得好看。”
    我连连摆手说:“林老,你们仨的事情,就别拉我参合了。这茶真不错,我喝茶。呵呵。”
    院长笑着说:“赵杰都不敢苟同。”
    柳老接道:“论长相,我绝对是我们仨里面的潘安。论武功,老赵是老大,当年我比你稍逊色一点。老赵头,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就是万年老二。”
    听到这话,林老直接爆粗口说:“你他妈才是老二呢!”
    其实,三哥老头儿斗嘴也挺有意思的,看得我忍俊不禁。后来“当年谁帅”这个话题告一段落,院长又说到蒋家的事情,他说蒋家已经大势已去,只是蒋天生还不死心,一个人的实力就算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改变世界,蒋天生一日不除,西北的武林就一日不得安宁。
    说起这件事,林老和柳老也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林老喝了口茶说道:“其实谁都不能否认,蒋天生是个武道天赋极其惊人的天才,当今武林,能自创武学的人绝不超过三个,而咱们西北就只有蒋天生一人。他独创的奔雷掌,就算是在上乘武学中,威力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老赵即便将孙氏太极修炼到大成境界,也不是蒋天生的对手的原因。只不过蒋天生这个人心术不正,否则他能为西北武林,做出巨大的贡献。可惜他的才华了。”
    对此,院长也没有异议,点头说:“想打败蒋天生的奔雷掌,就得练会一种绝品武学,孙氏太极倒是其中一种,可惜太极拳博大精深,就算是我苦苦参悟十余年,都无法突破到圆满境。这世上武学功法不计其数,可能算作绝品武学的却少之又少,反正我知道的只有五六本武学能算是绝品武学,可惜这些武功不是失传了,就是找不到修炼这些武学的本尊,即便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帮我们出手。”
    这时,柳老看了眼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单打独斗,我们都不是蒋天生的对手,但你们别忘了,赵杰也将孙氏太极修炼到大成境界,若是跟赵老联手的话,蒋天生也束手无策。蒋家这些天消声灭迹,其实并非是好事情,我想蒋天生一定在筹备最后的决战,所以我们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变守为攻,直接杀到蒋家,趁蒋天生还没做好充足的准备,将其斩杀。”
    柳老的话刚说完,院长就摆手说:“不可。远攻不如死守,我们若是强攻蒋家,最后失败的人,绝对是我们。蒋天生在筹备最后的决战,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这些年虽然没能突破圆满境界,但对孙氏太极,也有自己的一点心得。我突破不了,不代表别人也突破不了,”说到这,院长就看向我,继续说:“所以我打算帮助赵杰突破圆满境,他年轻而且天分不比我低,自身修为也与我相差不多,所以他突破的几率,要远胜于我。能不能除掉蒋天生,就看赵杰能不能突破了。”
    院长倒是跟我想到一起了,我来找他,其实也正是想请教他突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信心一定能突破到圆满境界,但多一个人突破,最起码希望要大一些。
    后来林老和柳老走了,院长就跟我探讨孙氏太极,期间他将他这些年来领悟的心得都讲给我听,希望对我突破起到作用。
    我之前说过,当年孙禄堂老前辈是根据水之奥义,才创出孙氏太极的。换句话说,我想突破到最高境界,也得从水开始琢磨。
    水是任何生命必不可少的东西,人需要水,动物需要水,甚至是一草一木都离不开水,所以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刚开始,院长就让我从不同地方、不同角度观察水,我去过河流和小溪,瀑布和深潭,只要是方圆数十里有水的地方,都留下了我的足迹。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对于水,我也有了全新的认知,在我眼中,水是水,也可以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期间,蒋家那边依然很平静,好像自从那次蒋天生被我和院长联手击退后,就从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消息。其实不仅是蒋天生,就连刘青阳也都不知去向。可这种奇怪的平静,并没有让我们平静下来,反而无比担心,宁静之后,会不会就是一场暴风雨?
    还有件事也不得不说,嫣然姐怀孕了,这也预示着我又多了一个责任。
    我感觉我对水之奥义掌握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去找院长,他安排我闭关突破。闭关的地点依然在战神楼,院长担心我突破时会产生异常情况,惊扰蒋天生,于是为防止蒋家的偷袭,他就跟林老柳老轮流守护战神楼。我带着学院所有人的希望闭关了,经过这些天对水的观察,我心里也有了极大的信心,我相信我会不负众望,踏入圆满境界。
    一天。
    一周。
    晃眼三周时间过去了,战神楼忽然涌出一股霸道的气场,而我体内经脉错乱,紧接着一口血液喷了出来,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早上,突破失败了,能量的反冲击使我身受重伤,其实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突破失败过,但就算是失败,也不会被自己的能量重创,这次是怎么了?
    嫣然姐的俏脸带着些许疲惫,想来我昏迷这几天她也没休息好,不过看到我醒过来,脸上的疲惫很快被喜悦冲散了。
    不久后,院长等人得知我清醒的消息,迅速赶过来。柳老为我把脉后,说道:“好在是有惊无险呀,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院长说:“赵杰,你还记得昏迷前的情况吗?即便是失败,也不至于被自己的能量重创才对,你这种情况,我平生还是第一次遇见啊。”
    没想到就连院长都觉得奇怪,那就是说,我遇到的情况,真的是个特例了。随后我就说,我跟上次突破时一样,能量注入丹田,我以为只要能量冲破丹田,就能成功突破。可没想到的是,能量冲破丹田后,却无法回到原先储存能量的地方,好像两者排斥,最后能量就冲破身体释放出来,我也是在能量释放时,被伤到的。
    听完我的话,院长等人都露出凝重的表情,不停地说奇怪了,奇怪了。
    院长复杂地说:“你根据水之奥义突破,就算不成功,也不应该产生排斥啊。怎么会这样呢?真是闻所未闻啊。”
    嫣然姐的眼中只有我,对我们的谈话也显得毫无兴趣,这时说道:“院长,师傅,小杰刚清醒,要不这件事就以后再说吧,让他先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院长等人先是一愣,最后笑呵呵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不说了不说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赵杰,你休息吧。”说着,院长就率先走了出去。
    林老笑眯眯地看了眼嫣然姐,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最后拉着柳老走了。
    嫣然姐看着我,眼神也是特别怪异,末了她拉着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说道:“你知道你昏迷这几天,孩子跟我说什么吗?他让我告诉你,他不希望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就算你能成为天榜第一,他也不稀罕,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爱他的父亲。他说,你必须答应他,以后不能再做危险的事情,否则他就呆在里面,永远都不出来。”
    我深吸口气,说道:“刚才你也听院长说了,这次事情只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突破失败会带来这种情况。姐,我答应你,以后不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处境,不再让你为我担心。”
    嫣然姐听到这话,就躺在我胸口上,说道:“没有孩子的时候,你是我最爱的人,有了孩子,我更加爱你。”
    我知道嫣然姐不想让我受伤,不想看到我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我很理解她,却心里又十分不甘心,如果没有这么久的努力,失败也就失败了,没什么可惜的,可是我为突破做出过努力,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我岂能甘心?
    于是等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瞒着嫣然姐,偷偷去见院长,他毕竟是老前辈了,听听他的意见绝对是有好处的。自从我突破失败后,院长就翻阅了大量关于武道境界突破的书籍,没想到他还真有了收获,院长在一古籍上面,看到一个跟我情况类似的记载,最后才知道,有可能是我突破的方式出了错。
    根据古书记载,突破期间,能量和身体相互排斥,最大的可能就是能量源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水之奥义或许是错误的。但这种几率并不大,而且也没有谁能证实这个观点。如果水之奥义是错误的出发点,那正确的出发点有什么呢?孙禄堂老前辈不就是参悟了水之奥义,才创造出孙氏太极的吗?
    后来我又去过一次藏功阁,找到孙氏太极,翻到圆满境。跟我记忆中一样,圆满境的篇幅里面,根本没有提孙氏太极的修炼方法,而是着重地讲述太极拳。
    众所周知,孙氏太极就是在太极拳的基础上,重新捣碎,再加上水之奥义组合而成的武学。可太极书上却没有记载如何修炼圆满境的办法,真的是太奇怪了。
    对此,夏长老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赵杰,你有没有想一种可能,其实孙氏太极根本就没有圆满境界,最高的境界就是大成境后期?”
    我说这不可能,如果孙氏太极只有大成境界,那这本武学也不可能称为极品武学,就连蒋天生的奔雷拳都不如。还有,孙老前辈也不会成为天下第一。
    夏长老说:“孙前辈为什么能达到圆满境界,那是因为孙氏太极就是他创的,他是创始人,自然有高于别人的领悟。世人皆知,太极拳的创始人是张三丰,从他之后,再也无人能将太极拳修炼到极致。即便是孙前辈,也不能将张三丰的太极修炼到极致,如果他没有创出孙氏太极,我想孙老前辈生前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成就。我并非是说孙前辈的资质不够,而是他跟张三丰,本来就是不同时期两个不同的人,他无法复制张三丰的思想和领悟。而你如今修炼孙氏太极也是如此,你所了解的孙前辈,要么是听别人说的,要么就是从书籍上查找资料,你同样不能完全领悟孙前辈的想法,所以你如果再按照孙氏太极的思路往下修炼,恐怕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院长就是很好的一个证明,十余年前,院长就已经达到了大成境后期,可如今依然没有突破到圆满境界。”
    夏长老的话,让我不得不深思,我和院长乃至所有修炼孙氏太极的人,都是在按照太极书往下走,但谁能保证,我们走的路线,就是孙前辈创孙氏太极的路线?如果不是,那么我们就算再修炼几十年,也可能无法达到孙前辈生前那种境界。
    而夏长老的观点,似乎跟院长从古籍上看到的观点一样,问题没有在我们武者身上,而是水之奥义就是错误的出发点。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道了谢立即离开了藏功阁,去找院长,说我要再闭关突破。经过上一次的事情,院长也有了担忧,他劝我别再轻易尝试了,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对付蒋天生也是有希望的。可我怎能甘心,执意要再试一次,院长也拿我没有办法。
    这次闭关,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嫣然姐都被埋在鼓里,院长告诉她我又是离开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再次走进战神楼,我没有上次那么有信心,不过我可以接受失败。如果水之奥义是错误的出发点,那我就必须找到一个能替代水之奥义的东西,尝试突破。五行中,我最有领悟的便是水,可水之奥义失败了,那么我只能考虑剩下的四行,或者是五行之外的东西。
    五行与世间万物都息息相关,但归根结底都离不开生命二字,在我看来,其实生命就是时间,生命有多长,时间就有多长,所以我打算用时间奥义,替换水之奥义,也就是说,在太极拳的基础上,重新创造一种新的武学。听起来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可并非不可能成功。
    乍一听,时间奥义比水之奥义更为抽象,但细想之下,其实时间奥义更容易掌握,因为每个人都有过去,都经过岁月的打磨。
    生老病死,世间轮回,但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我不记得在战神楼待了多长日子,直到丹田中再次注入能量时,下巴上已经长满了胡子。随着时间流逝,丹田中的能量也越积越多,可新的状况出现了,我感应到黄龙学院忽然间涌入大量的武者,甚至还有天榜强者,不用想,定是那蒋家来犯了。
    可我好不容易将能量灌满丹田,现在放弃那就太可惜了,练武这种事情,如果错过一次机会,那么这辈子可能都不再有机会。所以,我没有停止突破,只希望院长等人能坚持到我闭关出去。
    几小时后,能量终于灌满丹田,脑海中逐渐形成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似乎要将我吞噬。汗水如雨点般滚落,体力也透支得厉害,感觉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我以为我会死,可就在我快倒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猛然炸响一声,无尽的黑洞,也瞬间褪去,迎来一片光明的世界。以时间奥义形成的能量,疯狂地灌入我身体每个部位,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的实力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暴涨。
    几分钟后,我缓缓睁开眼,吞了口浊气,淡淡地说:“蒋天生,你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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