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稳定之前,手上染血无人在意,没有流血就没有稳定。可当朝廷稳定之后,手上染血变成了暴戾的象征,无数人弹劾。就是已经当了皇上的七皇子都在私下暗示,有些东西死了就是死了,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他对这件事异常执着,直到最后一个人咽了气之后,才收手。
    那时他才四十岁,头发灰白异常苍老。
    交出了手中的权力之后,他住回了从前的小院,权倾朝野的人物如同普通人一般开始种花,下午便在芜廊下的摇椅上喝茶午睡,身上还搭着一条不太成样的寝衣。
    寝衣尽管被保存得很好,细节处也开始毛边,显示出年头来。
    虞念清见不得这样,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同他说话,想要告诉他看开些吧。可长久以来,就没人知道她的存在的。
    而在这一天,她突然觉得到自己的灵魂像是受到了拉扯,似乎要从梦境中脱离出来,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去叫他的名字梁知舟
    话还没有说完,这个人便被牵引着脱离了。
    而正在此时,原本闭目午睡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看向女子原先站着的方向。
    庭院被仔细洒扫过,地面干净只铺了一层碎金,再无其他东西。
    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的逐渐多了亮光,经年之后,男人的骨相依旧十分出众,带着怀念道:你来看我了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夏日的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第88章
    虞念清被拉回现实中时, 没有立即醒过来,而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密封的罐子里,束手束脚且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前世那个梦境过于惨烈, 她被迫跟着经历了一切,眼睁睁瞧着一切的发生却没有任何的能力去阻止。那是一种绝望而无力的感觉, 整个人都会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哭都哭不出来,一想起时心脏都会抽疼着。
    五感逐渐恢复过来,她便能听到屋子里谈话的声音, 类似于呵斥声。
    她分辨了一会,听出来了是梁知舟的声音。
    光是这三个字, 便让她难受起来, 脑海中想起上辈子那个位高权重却早早花白了头发守着孤院的男人。
    眼底一片温热, 将这三个字反复念着。
    清源真人闯了祸, 此刻正老老实实贴着墙站着,心里只想说冤枉。谁想到自己这半吊子的功夫居然还真的成功了一半, 成功将夫人弄晕过去了。
    已经两个月, 两个月让面前的这个男人守住天水城, 出兵厮杀一路打到厉王大本营,将厉王逼退到边境, 结果夫人还没有醒。他已经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要是夫人再不醒的话,他怕是真的连小命都保不住。
    清源真人欲哭无泪,真的没有办法了,再不醒就没有办法了。
    梁知舟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 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 身上总是存着一股浓重的煞气, 光是那一眼便让清源真人心肝发颤,软着腿脚想要往下跪。
    他心里的小人都在疯狂尖叫着,往虞念清的方向看想要做些事情来挽救自己。结果一下就看到女子的手指动弹了两下,激动地声音都要尖锐起来,醒了,醒了!
    那声音类似于公鸡打鸣,实在是尖锐地的刺耳。
    虞念清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有些疼,极力伸出手想要将耳朵捂住。可手上没有一点力气,往上抬一点就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手掌被人握住,尘嚣退去,有清润的声音响起,姣姣。
    她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声音的源头,却像是被米浆糊住了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一滴清泪从眼角缓缓留下。
    男人的手拂过的脸颊,声音越发低沉,姣姣,你都睡了很长时间了,再不醒的话都要开春了。
    准备等开春我们就直接回京城,这次我同你一起回去。你不是说想去江南转上一圈吗,等述职之后,我再请假陪你过去。
    他后面又说了很多话,关于两个人的。可女子除却在一开始有些反应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安静地沉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临安城开了春,即使温度没有上来,但是屋子内要比之前亮堂很多。他背坐在阳光当中,整张脸隐匿在自己的阴影里,双肩垂落盯着面前的女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她这段时间都是用各种补药和流食吊着命,原本偏瘦的面颊有轻微的凹陷,皮肤却变得异常苍白。每每看过去,他都能想到前世。
    前世她到了最后,也是这般瘦,甚至更瘦些,如同一朵失去了光泽的花朵,每日都在等待着凋零的时刻。
    那时她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体,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而是软软地贴着他的脸颊,和他说院子怎么改造,两个人日后怎么过日子,他就真的以为那会是他们的一辈子。
    结果却不尽人意。
    想到上辈子,他的眼底多了一片郁色,眼底接连闪现过各种情绪,长长吐了一口气之后跟着躺到了床上去,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自己怀中。
    女子之前喝了一段时间补药,寒气去了不少,那怕日渐消瘦身体也是温温热热的,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只有将她抱进怀里的时候,他才能彻底将上辈子同现在划分,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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