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巡逻的府兵从花园前经过, 立刻喝问,姜宛卿还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身体不由一僵。
    风昭然起身离开床榻,示意姜宛卿上去。
    他的身体状况极为糟糕,起身时晃了晃险些栽倒。
    姜宛卿连忙扶了他一把。
    他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
    府兵已经走到门口了。
    姜宛卿扑上了床,往被子里一钻, 床幔垂下来, 挡住外面的视线。
    上来才发现不对, 她应该钻床底的。万一府兵挑开床幔, 她这么大一个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
    但心中却并不是很急, 她对风昭然有一种莫名的信心他脑子即便是烧坏了,估计也应该考虑到了这一层。
    果然,就在府兵推门之际, 风昭然拎起一只茶杯就扔向房门, 第一个推门进来的府兵险些被砸个正着。
    紧接着又是当啷啷连声作响, 风昭然把桌上的铜盆掀翻了。
    人都死到哪儿去了风昭然颤巍巍地,满面怒容,偌大太守府,真当孤快死了是吧
    府兵们彼此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重新关上房门。
    风昭然再砸了一个杯子:给孤回来
    当然没有人回来,定然是上面有交代,太子宜死不宜生,最好是一个个静悄悄地死,死得干干净净,不带累旁人。
    府兵们巡逻的脚步声远去了,姜宛卿掀开帐幔,看见风昭然扶着桌面,没有回头。
    他们刚走,现在出去,便碰不着人了风昭然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喘息,就算万一碰着,你只说出来找猫,也能混过去。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狸和小橘一直没有适应太守府,常常是整日不见猫影,到晚上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蹓跶。
    姜宛卿没答话,过来扶住他:先上床吧。
    风昭然的虚弱并非假装,今日事发,以杨遵义的疑心,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他,所以他又加大了药量,今天来诊脉的三个大夫都说他活不到中秋。
    此时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姜宛卿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替他盖好。
    窗外寂寂,万物俱静,世界安静得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情景在两个人的脑海里都很熟悉,一个来自于梦境,一个来自于上一世。
    不跑了?风昭然脸色苍白至极,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嘴角却还是带着一丝笑:这是欺负孤抓不住了你,是吧?
    姜宛卿发现了,风昭然只在两种时候会表现得特别轻松。
    一是情况非常好的时候。
    二是情况非常糟糕的时候。
    我知道殿下一定会没事,所以殿下不必特意这般宽我的心。姜宛卿道,殿下会很快好起来,修好河堤,达成所愿,问鼎九五。
    风昭然抓住她的手,高烧到底还是让他露出了一丝软软,他的眸子里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乞怜:孤若当真即位,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时你还会想离开孤吗?
    殿下,你先睡吧。姜宛卿道,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睡着。
    她的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得像是从梦境里传来,能直接将风昭然拖入梦境。
    风昭然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上一世的时候,姜宛卿很喜欢看他睡着后的模样。
    没有锋利的视线,没有冷淡的神情,闭着眼睛的风昭然看上去特别特别温柔。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虚弱的缘故,他看上去柔软得像是成化成水。
    他的声音也轻柔得很,卿卿快到中秋了。
    姜宛卿觉得他可能是在说梦话,不过还是嗯了一声。
    过完中秋,就到你生辰了
    这些日子忙得昏头转向,姜宛卿自己都忘了。
    不过她对过生辰没什么好印象。
    好像所有糟糕的事情总是发生在生辰之前。
    去年生辰之前,她被设计送进了那间厢房。
    今年生辰之前,好歹保住了宋晋夫。
    便是小时候,生辰时想在母亲身边多赖一阵子,也要被嬷嬷拉开,因为母亲要去陪伴父亲。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过生辰。
    *
    第二日一早,送饭的狱卒发现陶润安死在了狱中。
    在这一日,陶润安畏罪自尽,沈怀恩沉冤得雪,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贪墨案,到此翻案,沈怀恩官复原职,满城百姓夹通相迎。
    昨日被陶润安抓进牢里的老翰林一家也由杨遵义亲自送回家中。
    隔壁那座废园被杨遵义的府兵围了起来,他们在里面发现了地道和工具,但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手下人回禀杨遵义,那条地道只容一人进入,挖得甚是平整,应是高手妙匠所为,不是寻常人下的手。
    就在杨遵义忙于这件疑案的时候,原本被大夫接连判了死期的风昭然慢慢地好了起来,没过多久,人们便看见太子尚带着病容重新出现在河岸边。
    百姓们都说殿下原是被陶润安气病的,而今陶润安死了,修堤的官银也有了,太子自然便能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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