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没有等你了。白悦悦稍稍提高了点声调,借此来隐藏自己的心虚,我这不是一边看风景,一边等你么。
    这话说得,几岁孩子都能看出不对了。
    跟在后面的中常侍忍不住抬了抬眉。
    不过不要紧的,反正陛下只是抱怨两句,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果然前面的天子叹了口气,手搀扶着皇后的手臂,两个人慢慢向前走。
    我看你走的那么快,小心点。
    元茂搀扶着她,双眼看着她的脚下。
    我这样正好说明我身体康健。她又轻轻的拍了拍肚子,肚子里的孩子也好,要不然但凡有一个不好,我别说来长安,恐怕又躺在卧榻上了。
    她才说完,肚子里的孩子一脚踹在肚皮上,连着肚子都在众目睽睽下动了两下。
    元茂睁大了眼,几乎瞪住她的肚子。
    而后和白悦悦两眼对上,方才他做了什么?
    白悦悦都听出他话语里的咬牙切齿里听出愠怒。
    这正常的。白悦悦有些迷惑于他的怒火到底从何而来。
    元茂一双眉几乎都竖起来了,正常。平日里那些也就罢了,方才竟然还
    想起方才那一幕,元茂满心全是不可思议。
    他有些后悔有了这个孩子。
    毕竟是个活物。白悦悦听出他话语下的冷意,完全摸不着头脑,还能让他安安静静不动。
    元茂一眼看来,难道不应当么,他若是个孝子,就应当乖巧。
    此言一出,白悦悦险些把两眼都给翻出来。
    元茂之前无所不能,不管是什么经典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到了这事上头,那简直蠢得叫她开眼界。
    她指了指肚皮,要是这里头的孩子不动,那才是要命!
    一个活物,在肚子里动也不动,怕不是不行了!
    白悦悦不知道元茂怎么会这样,读书人多少都会医理,她看那些宗室诸王也会懂点。到了元茂这里就变这样了。
    两人对望,过了好会,白悦悦握住他的手,也不和他吵了,往前走了好几步。
    今日的天气不错,阳光灿烂。
    我总觉得你不喜欢这个孩子。
    白悦悦迟疑道。
    元茂对她多有关怀,但对孩子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关怀。好像只要这孩子别让她难受,那就是可以了。至于别的他不甚关心。
    元茂才想说没有,可对上她的双眼,话语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宫人中官,示意他们不用跟过来,自己和白悦悦往前走。
    如今已经仲秋,宫内种了不少的桂树,丹桂香味浓郁。
    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
    元茂小心的斟酌着自己的言辞,他有些头痛,他对这个孩子的确是不那么期待。不仅没有那么期待,还有那么点堤防。脑子里头想的,不是日后父子情深,而是如何苦心教导。至少不能太不像样。
    如此之下,还能有什么太多的喜爱。
    可这话是不能和她说的,他自己一想,都觉得自己这话若是说出来,都无比的荒诞可笑。
    白悦悦点点头,我知道的。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十月怀胎,和孩子朝夕相处了九个月,疼的要死不活的生下来。自然对孩子百般珍惜。男人都没怎么和孩子相处过。
    元茂知道她话语下的意思,他对于孩子都是陌生的,也从未疼爱过什么孩子过。
    对于如何做父亲,元茂也是一片茫然。
    或许因为他自己未曾感受过所谓的来自父亲的疼爱。在这上,他完全是大片的空白,全是用君主对于朝臣宗室的办法去应对。做得好了,他奖赏。做的不好了,他便用天子的权力去惩戒,甚至于取人性命。
    他下杀手的时候,也没有过任何不忍和犹豫。
    不能这样啦。白悦悦拉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毕竟都是一家,父母像父母,孩子像孩子。
    其实我也不会做母亲。
    白悦悦有点茫然,肚子的孩子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她,她身体里正有一个生命。既是一个负担,又感觉很新奇。
    可她从来没有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过话。每日里该吃吃该喝喝,全都是照着曲阳子和法真的安排来。没有刻意的为了孩子着想。
    我们一起学?
    你我在这世上,都没有受过父母的爱护。现在他要到这世上,不管如何,总舍不得
    白悦悦看他。
    元茂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元茂陪着她在未央宫里到处转悠,未央宫历经几百年沧桑,再加上历朝历代的修建,早就不是当初强汉时候的原本模样了。可也值得一看,有些古老的大殿,即使换了装潢,也还是能窥见当初的雄伟。
    这个和新建造几十年起来的洛阳宫,还是有点不同。
    洛阳宫里凸出的是天家无上的威严,天下极点的富贵。未央宫这儿透出一股悠远和厚重。
    元茂在离开洛阳之前,将所有事务全都安排好。到了长安里,也空出许多空闲来陪白悦悦到处游玩。
    这一辈子是上天怜惜他,给他机会来挽回曾经的那些错误,和追寻那些错失的东西。既然如此,他不能再把这些机会浪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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