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不敢逼得她太紧。
    最后,在她越来越不耐的视线下,他终于松开手,艰难地说出一句:我送你回府。
    顾灼没出声应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抬脚绕过他利落地离开,半分留恋都无。
    傅司简心下苦笑,她哪是没听见,只是不想理他。
    不过,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
    毕竟,她虽然没答应,但好歹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他想了她一个多月,想得心都发疼,如今终于能看见她,哪怕能多看一会儿她的背影也是好的。
    -
    阳光洒在长街上,似是镀上薄薄的一层金。
    重楼飞阁,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顾灼牵着马走在熙熙攘攘之中,却对街边摊贩商铺热情的吆喝揽客声置若罔闻。
    她不想理傅司简,其实并不是生他隐瞒身份的气。
    他来北疆,大概就是为了查俞汉。
    所作所为没有算计顾家,也没有算计她。
    那便足够了。
    至于他是因为一开始的不信任,还是后来顾忌着什么才没告诉她,顾灼并不是很在意。
    总归,以傅司简的行事作风和人品,只能是时机未到,不会是故意为之。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而且,若换做是她,做得不会与他有什么不同。
    她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儿怀疑他的感情。
    何况,小年前一天,顾川着急忙慌地来书院将她叫走之前,傅司简确实是在说有一事要与她解释。
    顾灼之所以生气,更多的还是有些不满自己没能早日发现端倪。
    她怎么能忽略掉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呢?
    傅司简那块银灰色的帕子,用料与先帝赏给顾家的那几匹云锦一般无二;
    当初他答了一份考卷便让钟先生起了惜才之心主动找他探讨海疆商路,如今看来,其实是他的老师寻了个借口去见他;
    他说他家中只剩一个侄子;
    钟先生说他是京城人;
    他是在皇上昏迷后匆匆回京的;
    更为关键的是,她爹曾经跟她说傅司简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她作为边关主将,掌握着北疆一切军机要事,她爹怎么会轻易让她信任一个三年前在江南仅仅是帮过他忙的人。
    能够被她爹认为绝对不会背叛大裴之人,除了顾家,也只剩皇室了。
    可她当时竟是半点都未察觉这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就是不知道为何她爹给她的信里没说傅司简的真实身份,大概是从名字推测出他不想暴露?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没能洞隐烛微,也不够敏锐。
    顾灼叹了口气,她离合格的顾家主帅还差得远呢。
    说到底,她对傅司简多少是有些迁怒了。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①,怪不到他身上。
    只是方才在殿内看见他时,太多的信息纷至沓来,她有些乱,想理一理。
    尤其她思念他许久,一见面就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她再怎么说服自己保持理智,也还是在对上他时不自觉地冲他撒气。
    何况,他不告而别一事,她还没与他算呢!
    -
    习惯驰骋奔逸的战马适应不了闹街上的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有些烦躁地轻轻跺了跺脚,又用头蹭了蹭主人,催促着她快些带它离开。
    顾灼摸了摸马儿的脸安抚它,担心它会尥蹶子伤到人便转过头去看
    不期然隔着不少人与傅司简的眼神对上。
    他一身紫色朝服在人群中分外显眼,龙章凤姿,气宇轩昂。
    百姓怕冲撞了贵人皆尽量避开,于是,在人山人海张袂成阴之中,他的周围甚至还空出不大不小的一个圈。
    顾灼没好气地转回去撇了撇嘴,摄政王好大的威风!
    而且,他怎么还跟着她!
    她刚刚拒绝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呵,送她回府?
    京城将军府占地不小,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在哪,她还能找不见?
    而且,她明显是朝着城门走的啊,他跟了这么久也该知道她不是要回府了吧。
    顾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以前没觉得他这么
    也罢,以前他就挺厚颜无耻的。
    -
    城门处依然冷清。
    大概是解开封锁的旨意今早才下,百姓们还不知晓。
    顾河已经在等着了,远远瞧见顾灼牵着马过来,便快步上前抱拳行礼:姑娘。
    查得怎么样?
    将军府的人没问题。管家派人查粮饷一事时没有门路,只能找运粮队伍里的兵卒打听,那些兵卒被特意交代过,有人来问粮饷就说是摄政王拦着。户部尚书府被围后,将军府的人也没有试图与尚书府联络的。
    顾灼听完后点点头,解下腰间的令牌递给顾河:吩咐将军府的人收拾一下,我晚上去住。
    是。顾河拿了令牌却没立刻就走,犹豫着开口道,姑娘,跟着您那个人是摄政王。
    前些时日,他查清楚京城将军府的人后想回幽州复命,于是便时常在城门处晃悠。
    偶然一次瞧见傅司简时还有点儿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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