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才发现,赵云屹的脸色有些难看。
    虽不至于如之前中毒时那般虚弱,可如今的他像是真的累着了,眼底有些青黑,脸色也有些泛白,看起来像是几日没睡一般。
    殿下没有休息好?柳茯苓微微蹙眉,忍不住问。
    嗯,几乎没睡。赵云屹缓缓抬眸看着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人手不够。
    柳茯苓几乎不敢去看他此时的眼神,她怕自己会心软。
    再怎么说,赵云屹在这些大事上,还是绝对不会出纰漏的。
    他做事严谨细心,处理那些人,光是搜罗罪证,三地四人都是地方最主要的官员,他们带头贪赃,下边牵扯了多少桩案子进去
    他若是不敷衍,一桩桩一件件细查,柳茯苓稍微想想,便觉得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殿下需要我帮忙吗?柳茯苓问道,我可以去记一些
    太累,你不要去了。赵云屹道。
    如今已经不必你记什么,你只需将原本记住的账册复原,再把之前云州那帮人的名单写下来给我就行。赵云屹看了她一眼,忽然话锋一转,缓缓道,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柳茯苓问。
    帮我揉揉肩。赵云屹道。
    柳茯苓一愣,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带疲色,一时间有些心软。
    好。她缓缓绕至他身后,手指缓缓放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揉起来。
    他肩膀确实有些生硬,看得出来紧绷了很久,只是柳茯苓力气小,捏了半天,对于赵云屹来说便跟挠痒痒似的,基本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一会儿,柳茯苓便累得直喘气。
    殿下您您好点没?她的手指已经有些酸疼。
    揉这儿。赵云屹指了指自己的额角。
    柳茯苓松了口气,额角不需太过用力,稍稍揉揉便是。
    于是她因为用力而微热的手指轻轻地触在了赵云屹的额角处,她指腹有些薄茧,手指却又是柔软的,那奇异的感觉和恰到好处的力道让赵云屹的呼吸都绵长起来。
    揉了半晌,柳茯苓手都举得有些累了,赵云屹却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柳茯苓见他闭着眼不说话,便试探着缓缓的放下了手,可下一秒,赵云屹便立刻动了起来,他一伸手,便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轻轻一使劲,她便不受控制的跌进了他的怀里。
    殿下!
    赵云屹的气息扑面而来,柳茯苓登时惊慌起来,他却将她直接抱起身,走向床榻边。
    陪我睡会儿。
    柳茯苓紧张不已,手指不由自主的揪住了他的衣襟。
    赵云屹刚将柳茯苓放下,刚要倾覆而上,吻上她的唇,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殿下,殿下!不好了。
    柳茯苓立刻推开他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裙。
    赵云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内心的烦躁,缓缓道,进来。
    来的是灰衣暗卫,他额头上都是汗,有些惊慌之色,语速极快地说,殿下,安置流民的地方闹起来了,有人带头闹事,您吩咐过,我们不敢伤及他们,可流民情绪激动,现在有些不好收场,若是让他们闯入城里闹事,那就麻烦了。
    赵云屹微微蹙眉,快步往前走,带路。
    柳茯苓见他头也不回便要走,上前几步轻声道,殿下,我也去吧
    太危险。赵云屹看了她一眼,在这儿待着。
    柳茯苓见他不答应,转头往床边快步走去,从床边的匣子里拿出自己带来的琵琶,看向赵云屹,殿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赵云屹睫毛微微一颤,瞬间做下决断,走吧。
    他知道,柳茯苓的乐声能够影响人的心绪,在之前的无数场合都已经证明过,就连父皇都无法免俗 带她前去,说不定真的有奇效。
    二人乘马车,很快便抵达城郊的一片巨大的空地上,这里为流民支了无数帐子,有些简陋,却足以遮风避雨,中间还有施粥的摊儿,都是十分有用的东西。
    可是看起来缺人打理,乍一眼看上去,显得异常脏乱。
    空地是用栅栏围住的,正是夜晚,明月高悬,栅栏附近的流民无数,不少人都想冲破围栏出去,却被周围把守的官兵阻拦,那些官兵凶神恶煞,有的甚至用起了兵器,用长矛的尖头抵着人,威胁他们回去。
    长矛不长眼,拥挤推搡间,未免会刺伤人,待赵云屹与柳茯苓下马车时,流民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一股又一股的人要闯出去,且有不少都已经快要成功了。
    这时柳茯苓听到有人说,我们被那帮畜生关在山洞里,已经死了一半的人,大家都看到了,原以为太子有多好,还以为是我们误会了他,没想到,到头来,是将我们换个地方关着,等着我们死绝!他们都是一伙的!
    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放我们走!
    我们要出去!
    放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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