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求上进,他可以宽容,毕竟年岁不大,将来或可改变,但觊觎别人的妻,甚至弄到别人上门问罪,那就太不像话了。因他知道裴连瑛的为人,这样一个谨慎斯文的年轻臣子,若不是被逼到极致怎么可能动手?
    见丈夫要打儿子,林老夫人连忙维护,说他知道错了,说他愿意成亲了,现在只缺合适的姑娘。
    林迢松了手,看一眼林云壑:是不是真的?
    林云壑有苦说不出,这种情况下只要屈服。
    林迢这才作罢。
    丑事不外扬,不过为了对付惠妃,林云壑接受裴连瑛的建议,把二人打架的事派人偷偷透露给杨景恒。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肯定扳不倒惠妃,必须得天子出面。
    早朝时,杨景恒发现裴连瑛脸上有伤,就信了这个事情。但他不明白,好好的林云壑为何要跟裴连瑛打架,明明上次王家一案,二人看起来似乎挺和谐。
    杨景恒把林云壑召来问话。
    林云壑脸上的伤不比裴连瑛好,除了瘀伤外,还有一个掌印。
    被打耳光了?杨景恒难以相信那般斯文儒雅的臣子,居然会跟自己的内弟大打出手,还打得如此难看。
    你说说,你跟裴左少卿是怎么回事?杨景恒眉头紧锁。
    他不希望这两个人有矛盾。
    太子是他极满意的儿子,等他不在之后,裴连瑛跟林云壑将来都是辅佐太子的良才,他早就这么想过了。
    林云壑低着头道:是臣的错,怪不得裴左少卿。
    你犯什么错了?
    臣心仪裴少夫人,臣曾想娶她为妻。林云壑脸色发红。
    杨景恒:
    他感觉有点混乱,这都什么跟什么。
    裴左少卿的妻子是他青梅竹马,去年才入京,你怎么看上的?杨景恒满是疑问。
    林云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包括在宫里见到青枝落水,还有这次,他被人下药,差点玷污青枝。
    杨景恒捏着眉心:你啊,你啊
    听完后,他觉得裴连瑛真的足够忍让了,换做他,哪里会允许林云壑这样胡闹。这臣子不容易,也难怪昨日要动手。
    不过听起来,好似林云壑是在裴少夫人落水时动心的。
    那日他知道裴少夫人在宫里,但并不清楚落水的事,可能有人提过,他没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裴少夫人是惠妃请入宫的,她是想找几个织娘。可找织娘怎么会弄出这种情况?偏偏在林云壑进宫时,裴少夫人掉入湖里。
    杨景恒眼眸微微一眯。
    林云壑叹气道:可惜臣不记得那个货郎的长相了,他应该是易容的,也不知他从何处弄到这样厉害的药,可能还盯梢臣许久臣真不知是谁会跟臣有如此深仇大恨,要陷臣于不义之地!
    你若大肆去查,恐怕会影响你名声,还有裴左少卿裴少夫人的名声。杨景恒道,你不用管了,朕帮你查。
    林云壑心头一喜:多谢皇上。
    杨景恒肃声道:别忙着谢朕,你得答应朕,别再胡闹了你找机会向裴左少卿道歉,重归于好。
    林云壑不能违抗,只得道:臣遵旨。
    走出殿门后,他灰心丧气。
    虽然可以借机除掉惠妃,可他从此后也许再也见不到青枝了。青枝自己也说,那是最后一次。
    他还要继续等吗?
    他不知。
    他慢慢走出了皇宫。
    晚膳,杨景恒是在惠妃那里吃的。
    惠妃一如往常,温柔娴静,容貌也仍是那样的明艳,跟当初吸引他时一样,可杨景恒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他至今都对亡妻念念不忘,可他也怕孤寂。
    妻子早逝,他悲痛欲绝,可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度过未来的数十年,所以他最后还是纳妃了。为表示对妻子的尊重,他不准嫔妃生子,他知道妃嫔一旦生子,免不了会有争斗,那一定会伤到太子。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惠妃入宫后,这些年也确实带给了他不少快乐,他对惠妃有愧疚,故而对她宠爱了些。
    但他忘记人是会变的。
    起初多单纯,将来或许就有多恶毒。
    可惜他之前还存有幻想,在乌鸦一事时,即便他想过惠妃跟吕家,可没有证据,他便刻意忽略了,他觉得惠妃或许是可以陪他走到老的女子。
    然而
    杨景恒看着惠妃,心越来越凉,他陪着她吃完了最后一顿饭。
    没有在她那里留宿,惠妃略有察觉,可她来不及去探查了,不到几日杨景恒就把她打入了冷宫。
    惠妃起先还想狡辩,直到听到货郎的名字,还有从太医院弄来的药,她颓然倒地。
    杨景恒没有起用衙门查案,他是用了自己的亲军,这些亲军不被衙门的规矩束缚,一旦有怀疑对象,可使用各种酷烈手段。
    自己的兄长跟妹妹都疏忽了。
    愿赌服输。
    惠妃当晚吊死在了冷宫。
    她原先对将来满是憧憬,想过自己坐上凤位,想过有自己的儿子,想过儿子被封太子,可一切都被天子剥夺了。
    梦,再也没有了,不死也没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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