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拨动把玩着她手腕上那一串镯子, 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这么一串镯子戴着美则美矣, 确实贵气非凡, 可也不轻。
    他握着她细嫩玉白的手指把玩,眸光深邃,别有意味地笑道:安安十六岁了。
    对呀。叶初点点头, 有些得意地说道,所以你以后不能把我当小孩子了,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好多事情你都瞒着我, 若不是念在你是我哥,我早就真跟你恼了。
    谢澹笑,叶初噘嘴道:你还笑,先说好了,往后你再有什么事情骗我,我就真生气了。
    那安安生气会怎么样?谢澹把玩着她的小手,握起,松开,笑道,我哪有那么多事情瞒你,以后应当不会有了。要不咱们说好了,若是我再骗你,你也不要自己生气,你就告诉我,要不你打我一顿,行不行?
    你明知道我打不了你。小姑娘微微低头想了想,认真说道,哥哥,我知道嫁给皇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不光是我的哥哥和夫婿,你还是皇帝。即便哪天你有负于我,我大约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顶多就只能自己伤心吧。
    她说着说着,小脸上不禁有些落寞了,轻叹道,父亲负了我娘亲,娘亲还能离开他一走了之,你若不许,我别说离开你,我大约连宫门都出不去。
    谢澹默了默,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正色问道,这是怎么了,今日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怎么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安安,有事情要告诉哥哥。
    没有怎么,我只是听说朝中接连有人上书大选。微一侧头之间,小姑娘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说道,我们婚期都还没定,便已经有人操心给你多多的纳几个妃子了。
    哥哥也不必怪谁跟我说的,哥哥不是也没答应吗,跟我说这些话的人原本也是想奉承我,夸赞我独得皇帝宠爱。她轻轻一叹,噘嘴说道,哥哥,是不是以后我们都要面对这些呀,为什么你偏偏是皇帝呢。
    安安谢澹合拢五指,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眸中划过一丝戾色。
    眼前的少女不知不觉长大了,身子康健了许多,人也活泼了许多,出落得美丽出众让人移不开眼睛,然而却始终是曾经那个敏感不安的小女孩儿。
    何止是奏请大选,她或许不知道,外间传言皇帝喜欢娇气柔弱的女子,有几家都特意选了娇柔纤弱的女子来培养了。并且耐人寻味的是,这次支持大选的多是些文臣,奏请大选的理由也很充分,六宫空置,帝后婚期在即,正好趁着天子大婚充实后宫。
    都是朝廷重臣,一个个肚子里九曲回肠,谁会真的关心皇帝龙床上那点事。他们口口声声为了皇家开枝散叶,为了朝堂平衡,文臣担心武将占了上风,担心忠王一系独大,或者还想给宫里塞个人,说来说去,左不过争权夺利、攀龙附凤的那一拨人。
    谢澹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小手,安抚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好的过生日呢,这种事情也值得你不高兴,安安,这都是我的事情,怪我,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哥哥。
    嗯,我信。小姑娘软软慢慢地说道,不管怎样,安安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别的我什么都不想管。
    那就不管。不用你管。谢澹温柔地笑望着她,低头吻她。
    他不想小姑娘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便拨弄着她手腕上的一串镯子,换了个话题笑道:安安,等我回去叫司制房打几件带小铃铛的手串、臂钏给你戴,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好啊,叶初说,要精致纤巧些的,不要这样死沉死沉的,戴一整天手腕都不会酸吗。
    一早出门时丫鬟给她梳妆,叶初就晃着手上的镯子自己逗趣说笑过,问丫鬟这得有几斤重。
    她其实很不喜欢戴这么多又这么沉甸甸的镯子,可京中的夫人贵女们都这么戴,真是不明白。并且夫人贵女们还有个本事,一只手上戴五六个镯子,依旧能从容斟茶,都不带叮当响的。
    马车回到郡主府,径直进了外院,丫鬟拿来脚杌子,谢澹却自顾自将叶初抱下车来,牵着她的手回后宅主院去。
    他牵着她进了她的房里,便带她到妆台前坐下,一边拔下她头上的金凤簪,动手取下她满头的珠花步摇,一边叫丫鬟打水给她洗脸。
    叶初也不太喜欢这样满脸脂粉,觉得脸上糊了一层什么似的,洗干净之后,取下头饰拆了发髻,卸下一堆钗环手镯玉佩,退掉外头华贵雍容的翟衣,留下里边杏黄襦裙,罩了件柔软家常的樱桃粉织花罗褙子,觉得整个人都清爽多了。
    小姑娘便打算去塌上歪一会儿。谢澹却没让她走,把她拉回妆台前,拿了梳子给她梳头,他蘸着桂花油,把她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梳理顺了,在她头上摆弄起来。
    哥哥,你做什么呀?叶初从镜子中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你要给我梳髻?
    嗯,谢澹仔细将她的头发分出一缕梳顺,说道,今日你及笄,别人梳的都不算,我给你梳。
    他自己养大的妻,他要亲手给她绾发插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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