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不太理解,这个“还”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周素很笃定他会讨厌仿生人似的。
    “称不上讨厌,只是利益不同,”西奥多想了想,“怎么啦?”
    周素松了口气:“我本来有些担心,你会仇视仿生人……总之,你不讨厌就好。”
    “我的看法很重要?”
    “很重要……!”
    周素想到自己现实中的遭遇,严肃地点了点头:“起码,对我很重要。”
    毕竟,假如他不排斥仿生人,尤其是异常仿生人,她的日子肯定会更好过一些。
    万一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呢?
    周素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在异处局局长面前撑不了多久,所以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西奥多愣住了,血液飞速涌上脑门,他低下头“噢”了声,半晌说不出话。
    周素此时已经了忘了肏逼19的事,还在努力为自己将来做打算:“假如你未来要和一个异常仿生人同居,我是指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你要记得……”
    “我会保护她,用尽所有手段。”西奥多认真说。
    周素心里一跳,点了点头。想起自己的遭遇,又有些委屈:“你最好记得。”
    西奥多牵住她的手,湛蓝的眼睛凝视着她,专注的眸底只印出她一个人,仿佛在问她怎么了。周素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肏逼19想来找我们。”
    与肏逼19再会,周素都认不出这块狼狈不堪的破烂塑料是它。
    它显然遭遇了很多,一见到两人就激动无比,满肚子的话要倾诉。
    此时,因为社会秩序的混乱,到处都是空置的房子,他们三人找到了落脚点,听肏逼19讲述着近期的遭遇。
    由于人类抵制仿生人的浪潮愈发汹涌,肏逼19在学校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往日里,人们即使不把仿生人当人看,也不会做出针对的事情。而现在,曾经可爱的学生朝它丢石头和泥巴,那些它认为是同事的老师手段则更加直接,不仅明目张胆地霸凌、孤立,还集T罢课要求学校报废这批仿生人。
    再之后,在学校发布公告,准备把仿生人全部运往报废所后,觉醒的异常仿生人开始了反击。
    肏逼19不忍伤害他人,逃了出来。
    肏逼19说得不算激动,但周素感到了它平淡之中透露的伤痕。
    她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表示安慰。肏逼19也学着周素拍了拍自己的肩。
    公然侵占了不知名的房子后,周素翻出了工具箱,又从被销毁的仿生人身上挖出些能用的零件,给肏逼19进行了简单的维修。
    之后洗了个澡,舒展地躺到床上,外头打砸的声音让她始终不能安下心入睡。
    这时,她看到门口站着抱着枕头的西奥多。
    周素习以为常地往床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了空位。
    而赶来守夜的肏逼19连忙给周素使了个眼色,周素不明所以,就听到它凑到自己耳边,小声地提醒,
    A001,虽然仿生人没有X别,但是你现在是女性的身体,西奥多也长大了,你应该要注意培养孩子的X别意识……
    周素恍然大悟,深感还是长期待在学校的肏逼19有育儿经验,不过,她瞥了眼露出小狗似的眼神的西奥多,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也知道,他两个月前失去了父母,现在心灵很脆弱,有时睡不安稳……
    这个你放心,肏逼19学着人类拍拍胸脯,真诚道,我陪他睡!我cpu中存储了上万首摇篮曲和睡前故事,保证让他满意。
    周素大喜,点头称赞。
    于是,周素从善如流,跟肏逼19交换了下守夜时间,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了西奥多。
    对方愣了愣,随即乖巧地应允下来。但从周素对西奥多的了解来看,他好像并不开心。
    肏逼19躺到床上,很开心。旁边躺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西奥多,背朝它、离得很远,与它隔着足有一条亚马逊河的长度。
    肏逼19储存的睡前故事终于派上了用场,忙趁着西奥多还没睡,开口:给你讲……
    谢谢,不用了。西奥多闭上了眼。
    要是肏逼19是人类,它应该能感受到对方婉拒的意思,但它此时沉浸在自己的育儿经又有用武之地的快乐中,强行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夜聊模式,
    别别别,睡都睡了,好歹听一个。放心,我给你挑好结局的讲。
    格林童话都听腻了,这次给你讲个豪夫童话,故事名字是《冷酷的心》……
    月明星稀,伴着冗长的睡前童话。
    这样的夜,容易让人的思绪飘远,飘到某个人、某个地方。
    西奥多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她,他将会经历些什么,能否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来。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每次当不幸的意外降临,连世界的色彩都变得灰暗时,一朵鲜艳的红玫瑰脆生生地蹦了出来,还沾着朝露的芬芳。
    看似柔弱,却充满韧X,坚定地站在面前,为弱小的他遮风挡雨。
    这种心脏都颤了颤的感觉。
    大概,他遇上了心软的神。
    他忍不住在心里咀嚼神明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至入睡。
    周素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虽然只要能量充足,仿生人可以全天无休,但她还是保持着人类的习惯,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让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后半夜,在小雨敲窗声中,周素跟肏逼19交换了守夜,到现在肏逼19还守在门口。
    为了不吵醒隔壁的西奥多,周素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
    她看着门口尽职的背影,双臂交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肏逼19一愣:“没有。”
    它沉思了一会儿,像是头一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头一次没有人类给它安排任务,它需要凭借自己的想法行动。
    西奥多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陌生的天花板顿时让他清醒过来。
    他下床,衣服没换就开始四处搜寻,而透过楼梯,他如愿以偿地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丝,跟肏逼19闲聊。
    她沐浴晨光,嘴角噙笑,柔顺的发丝在她指间弯弯绕绕,像是油画中走出的普绪喀,传说中比维纳斯更加绝色的美人。
    她认真在为对方考虑:“嗯,你说得对,我想想……你去白鸽组织怎么样?它们收容和平争取权利的异常仿生人。”
    西奥多正准备下楼,就听到肏逼19的怂恿,
    “你跟我一起去吧!”
    他的脚滞在半空,目光下意识锁在周素脸上,大气都不敢喘。
    她只是微微一愣,没听明白似的歪着头:“啊?”
    “我们都是向往和平的仿生人,一起去也可以有个照应!”
    周素笑了笑,仿佛真在思考可行X:“那西奥多怎么办?”
    随着她轻飘飘的问话,西奥多脸上的血色顿时消失,宝石般的眼眸失去神采,像是一下子被抽去灵魂的精致人偶。
    平时还算灵活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计划方案统统被丢到一边,只剩下一个念头疯狂盘桓:
    ——绝不能让周素抛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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