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复没想到会接到邵禾的电话。俩人约在Z市的鲽久见面。
    许复按照惯例提前五分钟到,却发现邵禾比他到的更早。她还冲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许复坐在她对面:“如果是许依依的事,我爱莫能助。”
    邵禾哦了一声:“所以就是你们做的了?”
    许复没有否认。
    “可是许依依和许荣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继承到许荣的遗产,你们何必呢?”邵禾问。
    许复笑了:“许依依相信她不是许荣的女儿就算了,你们也相信?你们把许荣想的也太蠢了吧。哦不对,许依依估计也不信,但是她也不想有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爹,所以宁愿钱都不要了,也懒得要这个名号,反正没了许荣,她还是位千金大小姐,结果没想到她外公家也出事了。”
    邵禾很想翻桌子,但是一来她翻不动,二来她不是来吵架的。她只能深呼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许依依没有和你们争财产的想法,你们就不能放过她吗?”ⅩУцzнaǐwц2.ℂòⅯ(xyuzhaiwu2.com)
    许复用手摩挲着身前摆放的精致的骨瓷:“放过她?这还不算放过她吗?”不等邵禾开口,他又说:“只是被列上了失信名单,以后不能花钱大手大脚而已。这对她还不算仁慈吗?”
    邵禾被这颠倒黑白的话惊到了:“这……这……我觉得自己简直出现了幻听,你要是觉得挺好,那把你自己列上去啊。一辈子活得仿佛惊弓之鸟,不知道哪时哪刻就会有法院的传票,你把这叫做仁慈?”
    “和出生就被叫做野种、母亲被视为娼妓比起来,这还不够好?”许复抬眼看向她。
    这么狗血的句子居然会被我在现实中听到……邵禾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吵架,但现在也是忍不了了:“大哥啊,你搞清楚因果关系,这是许依依干的吗?你被叫野种的时候,她连受精卵都不是啊!你要是真报复,你就去找罪魁祸首啊,你可真会捡软柿子捏。”
    许复轻轻扯了扯嘴角:“父债子偿。许荣死了,就该轮到许依依了。”
    邵禾听的头皮发麻:“你这不就是迁怒吗?”
    许复点头:“是啊,我就是迁怒啊。”
    邵禾深深领悟到一个道理:不能和精神病讲道理。对着一个无赖,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连菜都不想吃了,只想起身就走,但是想到此行目的,只能忍住脾气,勉强笑了一笑:“陷入仇恨最终只会毁灭自己,而且你的仇人已经死了,就不能放下屠刀、不不不,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吗?你要是真讨厌许依依的话,让她出国,她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正好你眼不见心不烦。”说完这段话,邵禾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许复的眼神似乎有些松动:“你说真的?”
    邵禾赶紧点头:“对啊对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复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这样,只要你明天能说服我妈妈,我无所谓。”
    看了半晚上心理学、和楚辞秋、周恒分析了半晚上话术的邵禾一大早灌了自己两倍黑咖啡、挂着大黑眼圈再次去了鲽久。
    关于这位“贵妇人”,邵禾虽然多年前偶然见过一面,但实在是……不堪回首。她进了鲽久后第一眼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没想到是一位穿着简单大方、没有戴任何饰品的女人,她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向邵禾,笑着站起身:“你好啊,邵禾小姐。”
    邵禾被这个称呼吓得差点没站稳。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到姜杨面前:“姜伯母,您好。”
    姜杨的笑容表明她很满意邵禾的称呼,她拉着对方的手,让邵禾坐在她旁边:“其实我很早就想和小禾——啊,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邵禾心想你喊都喊了,还问什么可不可以啊……但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当然可以。”
    “其实我早就想约小禾出来吃饭,但一直觉得唐突,只能作罢。听小复说你想见我,我可真开心呐。”
    姜杨的话听起来很是情真意切,语气里的娇嗔更是让人心头一荡。但是邵禾,作为一个听过许依依的讲述和见证过许复种种神经病操作的人,邵禾是绝对不相信姜杨是个像她长相这般娇柔的人。但是她仍是表现出极为感动的样子:“真的吗?我一直以为伯母因为我和依依是好朋友而不喜欢我。”
    姜杨眨眨眼,眼波犹如少女般灵动:“怎么会呢,你和依依我都很喜欢。”
    邵禾等的就是这句话,一鼓作气从包里拿出所有他们搜集到的和许依依签署的债权书相关的内容递给姜杨:“伯母,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依依现在的情况,也对一些事有误解。”她不等姜杨说话,又拿出一大堆资料:“伯母,这些公司或多或少都有您的资金投入,只要您同意不再追究,我保证许依依一定不会再回国。”
    姜杨面对这一大堆资料一时也是被无语到了,很久没有人这么当面拆她的台,不过她的表情也只是怔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如常,笑道:“这样啊,那等我们结束,我会问律师的。”
    邵禾打了个响指:“伯母,不用那么麻烦,律师我带来了。”
    仿佛摘掉了面具,姜杨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小禾,你这样就不可爱了。”
    邵禾的神情也变得严肃,她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报告:“姜伯母,这是一份亲子关系鉴定书。我想您应该清楚这是谁的。就算是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我们彼此何不各退一步?”
    姜杨几乎是泄愤般签下自己的名字。当最后一张签名也被律师拍照留存后,邵禾冲她点了点头,她带着文件袋快步走了出去。邵禾再次重新挂上笑容:“我替依依谢谢伯母啦。”她抬脚便要走,被姜杨喊下:“把东西留下来。”
    邵禾赶紧把那份亲子鉴定书放下来:“放心放心,只此一份,再无其他。”说完一溜烟跑了。
    姜杨坐在沙发上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想了一会,她觉得有点可笑,随手翻起了那份鉴定书,看到了第二页的结尾:
    经鉴定,邵瑜与邵禾确为母女关系。
    因为被戏耍的愤怒,她立刻打了电话,对方小心翼翼道:“许夫人,许依依二十分钟前已经坐飞机离开了。”
    此刻的邵瑜正在向游岩抱怨:“小禾最近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前几天非让我跟她去医院做亲子鉴定?这长相那么像我,还能抱错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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