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钥所说的那样,我手里的枪打出去后没有一丝声响,子弹很快地射出去,打到床上那人身上。
    然而,当我走过去后。
    被子一片雪白,只有一小块子弹穿透的痕迹彰显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没有血液。
    “刷”的一声,窗帘被人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迈着轻松的步伐从窗帘后面走了出了。
    “哟,姜月,好久不见。”
    顾酩的声音懒洋洋地,语气里带了一点阔别重逢的喜悦。
    然而他的存在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砸在我的心头,我的心情一时之间变得好差。
    千言万语堆积在喉咙处,我该骂谁,顾酩的狡猾,顾钥的失算?
    还是说从头到尾都是耍我的吗?
    我抱紧手里的手枪,重新拉动消防栓。
    然后一把举起对准顾酩。
    “顾酩。”
    顾酩毫不畏惧地向我慢慢走过来,他的脸色似乎比从前是更白了一些,绸缎似的柔顺长发,鸦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来,我看见他瞳孔里我举着手枪但是气势已经弱了叁分。
    “姜月,当你第一枪没有打中我的脑袋时,你就已经不想杀我了。”
    薄如蝉翼的轻飘飘语气,顾酩说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下一秒我的手一软,胳膊卸了力,手枪放下。
    他肯定是刚出来就看到了床上的情况。
    我没有打他脑袋的方向只是对着被子随意打了一发。
    在开枪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了新的想法。
    倒不是心软之类的情绪。
    慢慢地,我的气息变得平稳。
    我对顾酩抬头笑了。
    “顾酩,好久不见。”
    手枪被我放在了安全的地方,此刻的我完全放下一切杀伤力。
    “姜月,果然你是舍不得我了。”
    顾酩在我面前站定。
    他纤长骨感的手指猛地抬起,我下意识躲开。
    可他的手稳稳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另一只右手摸过我的左眉骨。
    “姜月,你似乎变了。”
    冰冷的指尖轻轻触过,愣怔片刻后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关你屁事。”
    说完顾酩就勾起嘴角,他不再看我慢慢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姜月,你不好奇床上的是什么吗?”
    “不感兴趣。”
    我也找到个离顾酩较远的凳子坐下平视他。
    尸体也好,人偶也罢,毫无意义。
    这是一场失败的刺杀。
    突然我想到什么,拿起手枪略过面上有些惊讶的顾酩对准床上那个东西脑袋打了一枪。
    “姜月,你不问问的吗,万一这是鞭尸行为哦。“
    好整以暇带着促狭的笑意在那双眸子里出现。
    我懒得理他。
    然后房间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总之要先伪装成在发现顾酩没死之前决心要打爆他脑袋的场面。
    “咚咚咚”有人敲敲门。
    然后门被打开,顾钥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到我刚想露出一个笑容他瞄到了顾酩,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我认真地审视顾钥的一举一动,那不像是伪装。
    “顾酩,你身体快好了?”
    熟练的做出笑吟吟的表情,他询问他,好像是关心对方身体的兄长。
    顾钥又扭头看我,客气礼貌的笑容。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你们继续聊吧。”
    我冷眼瞧着顾钥转身离开,门被一把关上。
    下一秒我走到顾酩面前,对他抬手就是重重一耳光。
    “啪”一声干脆响亮。
    “哎呀。”
    顾酩做作的捂着自己的右脸,口中倒吸一口凉气。
    “姜月,你对我很有意见?”
    “希望你去死。”
    我的手再度高高扬起,顾酩的身影夸张的瑟缩了一下。
    我满意地把手放下。
    顾酩知道我想杀他,哪怕是这样劈头盖脸的一耳光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反感。
    我的脑海里新念头越发清晰。
    可是下一秒,我的眼前视野一晃,顾酩两只手似乎雄鹰捕捉猎物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摁到病床上。
    他的眼睛微微敛起,嘴角笑意越发深邃。
    “姜月的礼物我已经收下了,那么我现在也可以索取我的咯?”
    顾酩自顾自地说着,他的声音小到只有气音,温热的吐息拂过我的面颊来到耳畔,痒痒麻麻激起脖颈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一种不详的预感冲上心头。
    我抬腿就是一踢,手上也用了劲去狠狠打向顾酩。
    但是顾酩似乎全身上下长了眼睛一样,他的一只腿硬生生挤进我的两腿之间,一把将我的胳膊举到头顶。
    他的手锢住我两只交迭的手腕,热热湿湿的舌头已经舔向我的耳垂。
    窒息,震惊和熟悉的恐惧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姜月……”
    轻柔的声音就像是冬日初晨里人们吐出的第一口热气,带着惊人的热度又很快变得虚空飘渺,消失不见了。
    我感觉我在抖,可能是我的嘴唇也可能是被他触碰到的每寸肌肤。
    悲伤的情绪就像是好不容易在沙漠里种下的一颗青树被卷土重来的沙尘暴吹得支离破碎。
    又被骗了。
    可是当这种情绪还没能酝酿到击垮我的全部意志。
    顾酩很快又松开我的手腕,他直起身子一个翻身躺在了我的身边。
    “姜月,你不要不开心,我逗你玩的。”
    他的手在碰我的脸颊,我有点麻木了。
    好半天反应过来后猛地坐起来。
    “顾酩,你真恶心。”
    但是让人完全无法控制的就是心下真地猛松了一口气。
    “姜月。”
    仍然躺在床上的顾酩罕见的面上带了几分委屈,这是一种很独特的神情,至少在他脸上是这样。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想杀我了,我也没有打扰你。”
    “再次相遇本该是一件快乐的事,你怎么把我们之间的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我……只是有点难过,所以刚才…”他竟然试图示弱向我解释。
    下一瞬间,我拔出冷冰冰手枪弯下身子,枪口紧贴顾酩的额头。
    全身漆黑的枪身和白皙到没有血色的肌肤色彩对比鲜明。
    他却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我突然的一下举动只能做到让他闭嘴。
    “顾酩,你是该死的。”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我的生活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子!”
    咬牙切齿的和夹杂着有点愤怒的低哑声音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
    一切的一切都起于面前这个可恨的男人。
    顾酩沉沉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酝酿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阴天里云集的乌云,压抑,沉重。
    “对不起。”他开口了。
    “谁让姜月不开心我首先杀了他好吗?”
    他又笑了,额角的一缕发丝斜斜流过他的眉尾眼下扫过唇角,他的墨色长发铺在洁白的被子上,衣领被我没有拿枪一只手拽的有些凌乱了,但他仍然美的不可方物。
    “那你先自杀吧。”
    我冷笑一声。
    “哎。”一说这个顾酩就叹了一口气。
    他对我露出一个饱含安抚意味的笑容,但在我看来不过是故作玄虚。
    “我不是不死,而是时候未到。”
    “姜月,顾钥让你杀我?你真的能百分百相信那个男人吗?”
    顾酩似乎能看出我坚硬背后的犹豫和不确定,一脚踩在我最在意的致命点上。
    最终挪开手枪,我一步一步往后退。
    “姜月,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痛苦找点麻烦罢了。”
    “眼下,我和他谁也杀不了谁。”
    顾酩坐起身子后眼睛眯起来,笑容里蕴藏着危险的气息。
    “顾钥想要我手里的顾家势力,那么我就不能死,当初的规定也写好了我的自然死亡他才可以继承属于我的那一部分。”
    “难道是等不及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者思索真相。
    “姜月,我保护你吧,站到我这边,我把顾钥连带着你讨厌的所有人全都消灭掉好不好?”
    “我不相信你。你刚才也说了谁也杀不了谁。”
    我硬邦邦地开口。
    “噗。”顾酩突然笑出声。
    他从床上起身后向我走来,一只手摸住我持枪的手腕然后弯下身子对我轻声道。
    “我喜欢你啊,为所爱之人人可以做到一切所做不到的事情,你说对吗?”
    我猛地颤抖了一下。
    我想到了苏逡。
    我抬头看看顾酩,他那双漆黑不见光的眼睛此刻闪烁着一点希翼的淡光,好似漫漫黑夜里唯一的光明,薄弱却又异常耀眼。
    顾酩对我有执念。
    无论怎样对待他都可以。
    所以……我心里的那个念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顾酩,那我先饶你一命。”
    “好。”
    顾酩似乎好像处于热恋中的情侣听到另一半最炙热的告白,他看上去很满意我的答复,眼里的喜意璀璨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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