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父母才放下心。
    然而直到今天,二十几年前的话便一语成谶。
    有一天晚上,落嘉实在是睡不着了,一睁开眼睛,又看到傅司年那个大个子缩在小小的沙发里,长腿屈起来,平板架着,低头看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落嘉少见得有点烦躁,翻身坐起来,用便签本写:还不走?
    傅司年表情淡淡,摇摇头。
    落嘉写:到!底!为什么!要留在这!
    傅司年低头,继续处理着平板上的邮件,语调却有点温柔:不要生气。陪你。
    便签本上又有几个大字:为什么!陪我!我是!一个!成年人。
    傅司年又不说话了,神色淡然地刷着留下简短的批语,点击发送。
    后来,他看落嘉实在是生气了,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尽管那些话在他清醒的时候很难说出口,他还是说:当然是因为爱你。
    许落嘉的圆眼睛露着麻木和疲惫,低头,唰唰地写:为什么!我改!
    傅司年才放下了笔记本电脑,轻松盖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想了想,说:为什么爱你,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在众多人里,我的目光总是被你吸引,眼睛不由自主地去找你。
    看见你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你很好,很可爱。想你高兴,想你开心,想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些话,傅司年都没法讲。
    他只是盯着落嘉的脸庞,笑了笑,没有解释,拿起平板,又开始处理公务。
    连傅司年那个十世冰冷的大魔王都知道,爱人是什么。
    然而许落嘉无论无何也没办法理解。
    缺一根筋,代表着他没有真正的爱恨。
    许家父母对他进行长达十几年的,像训狗一样严格控制的生活,常人都会觉得窒息压抑,他也从来没有对父母产生一丝怨恨的心理。
    傅司年曾经的助理小泉,不拿他当回事,他却会陪人家一起在花园里喂蚊子。
    傅司年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与玩弄,他知道了,短暂地恨了一会,这恨意也不长久,随风消散。
    许落嘉包容,温柔,像一汪无边无际的海洋,什么都可以接纳,宽容。
    可是,这大海同时也像无底的深渊,无论投入什么进去,很快被吞噬,消失不见。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占有过海洋。
    他爱过自由,爱过唱歌,就是没有办法真正地爱过一个人,就像算命先生说的那样,天生缺一根筋,尽管脾气温和,对所有人都友善,开朗,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生无情种。
    然而,他不知道爱是什么,却知道不爱是什么,于是,落嘉摇头笑笑,拒绝了闻一凡。
    闻一凡也没有失态,很绅士地点点头:没关系。
    落嘉没有道歉,他知道道歉一点意义也没有,态度自然才是才好的处理方式。
    反倒是闻一凡开始吃粥,吃着吃着,他问:落嘉,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工作以外的。
    落嘉低头,粥吃得香呼呼得,眯起眼睛说:我想要安稳的生活。安稳就好了。
    傅司年缠着你,能安稳吗?
    落嘉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他像个炸|弹一样,你也见过他发疯的样子。
    闻一凡戴起眼镜,转换了一个方向,说:那你要不要利用一下我?
    第62章
    闻一凡说:傅司年出身于此, 总归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你拿我做挡箭牌,说已经有喜欢的人, 他也许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行。许落嘉说,我不应该把你拖下水。
    怎么是拖下水呢,应该是我把你拖上岸才对。傅司年不是普通人, 跟他在一起太危险了。闻一凡十分温和地劝着他。
    我知道的。落嘉点点头。
    知道, 那你同意不?我心甘情愿的。你说想要安稳的日子,都不去努力一下吗?就任由傅司年胡作非为?
    看着闻一凡的眼睛,落嘉竟然有点心动了。
    但是他绝对不好意思白白地利用闻一凡,便皱着眉, 说,那也行。那你同意以后我的演出分成,我四你六,不然我不好意思的。
    闻一凡摇摇头, 撒了一把香菜在鸡粥上,说:我还没有缺钱到克扣艺人的地步,都说了,这是我自愿的。
    知道你不缺钱, 但是我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落嘉无奈地看着他, 语气很温和。
    闻一凡也摇摇头, 与落嘉相视, 嘴角挂着释然的笑。
    其实他觉得许落嘉很合眼缘,相处在一起很舒服,却没有那种必须要做情侣的占有欲。
    既然没有脸贴脸共度一生的缘分, 那么肩并肩的情谊也值得珍惜。
    闻一凡笑着拿起玻璃杯, 里面是晃晃悠悠的椰汁, 他朝着落嘉说:干杯。
    落嘉捧起碗,里面还盛着鸡粥的汁水,与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噔一声,落嘉低声说:谢谢。
    吃完晚饭以后,闻一凡开车送落嘉回家。
    临分别的时候,闻一凡跟落嘉说:你随时可以跟傅司年说,提前告诉我就行,我请几个保镖防身。
    落嘉抱着生煎包,朝着他招招手,说:知道啦,还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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