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砚顿了几秒,极煞风景地问:你感冒了?
    怎么这么问?
    鼻音比平时重。
    曲懿岔开话题,你上次是不是说想要熊猫睡衣?
    饶是温北砚也无法从容地应对如此直接的发问,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睁眼说瞎话:我没说过。
    你感冒了?曲懿捧住手机,笑弯了眼睛,故意呛他,怎么听上去鼻音比平时重那么多?
    空气沉寂下来,曲懿也怕玩笑开得过犹不及,一个急刹车,拐回半分钟前,话音里的笑意渐渐兜不住了:你这年纪这身板,商场是买不到这种卡通睡衣了,我到时候给你去网上定制一套。
    通话在车开进小区后结束,电梯门一开,温北砚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3002门口,他脚步停顿几秒,一句话没说,对面先开口解释了句:听说曲懿她弟来了,正好顺路,就来看看。
    理由过分牵强,显而易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温北砚皱了皱眉,不满这人把曲懿当成私人所有物的态度,更不满他故作熟稔的口吻,同时自己又在心里升起一种事态不受控的恐慌。
    赵时韫没出现前,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有了控制暴虐情绪的能力,当然也不想让自己回到过去这种疑神疑鬼又患得患失的状态,然后对唯一在乎的人亮起狰狞的爪牙。
    种种考量下,他不想和眼前这人有丝毫的接触,可一味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得从源头切断所有不安稳、潜在的危险。
    于是,他心甘情愿地踩进了对方提前设置好的陷阱。
    你想谈什么?温北砚冷着脸,连表面的客套都懒得做,直达主题。
    赵时韫笑说:谈我签下的那不成器的恋爱脑。
    门在这时被屋里的人打开,盛景半截身子探了出来,他身后的大壮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了又愣,赵总,你怎么过来了?
    赵时韫的视线刚落到盛景身上,一道沉冷的男嗓插了进来,瞬间吸走他的注意力,找我的。
    赵时韫笑了笑,从善如流地点头,把带来的礼物交到大壮手里,双手插回兜里,跟着温北砚进了隔壁房间,屁股刚坐到沙发上,主人直白的催促响起:我没耐心听你拐弯抹角。
    撂下这句话,温北砚的脸色已经沉到了底。
    别误会,我来不是棒打鸳鸯的,只是来提醒你一些事,赵时韫不紧不慢地说,霍霄,也就是你前辩护人,上次约你并不是为了道谢,而是为了试探你和曲懿之间的感情,另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从你这入手,再给曲懿制造点苦头。
    听到这名字,温北砚顿了几秒,终于抬起头。
    赵时韫又说:霍霄早就认识了曲懿,准确来说,他们之间还有不小的过结。曲懿最好的朋友就是被霍霄害死的,当时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给霍霄定罪,不仅如此,网上也没有任何相关消息
    为了替她这朋友报仇,你猜曲懿都干了些什么?
    她知道霍霄这人好色,所以她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创造好一切条件,引诱霍霄侵犯她,再拿这录下的证据传播到网上。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多愚蠢的做法。
    温北砚面无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崩到了临界值,再来一点火星,就能爆炸。
    不过你放心,出于某种原因,这愚蠢的计谋最终没成功,曲懿还是你一个人的曲懿也好在霍霄这蠢货多行不义必自毙,最后因为别的案子进了监狱,要不然曲懿迟早把自己赔进去。
    情绪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和。
    赵时韫看在眼里,眉眼舒展开,浮着薄薄的一层笑意,再度将话头对准江稚鱼,所有人都觉得江稚鱼是跳江自杀的,可当时没有尸检,仅凭一份遗书匆匆定下自杀的结论,谁知道其中的水究竟有多深,没准她就是被霍霄亲手弄死的。
    温北砚脑袋又开始疼起来,脸色苍白,他想喊停,可对方已经将另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残忍地剖在他面前。
    他无处可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想起他和曲懿刚重逢还没在一起前,她问自己的那几个问题:
    你接过性侵案吗?
    你们律师也会像警察一样调查取证吗?
    你遇到过他杀最后却被篡改成自杀的案子吗?
    原来在很早以前,她就为今天这段对话埋下不少的伏笔,只不过都被他当成找不到话题后的随口一问。
    她不惜代价地想让霍霄受到惩罚,而他却替这样一个人打了辩护,费尽心思减轻他的刑法。
    强行拼凑起抵御入侵者的兵刃瞬间瓦解,一口气息顺着肺腑艰难地攀升,最后半死不活地卡在嗓子眼,难捱的想要用手术刀扎向自己喉管,再用力搅动,皮开肉绽才罢休。
    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说过她喜欢他的喉结,要真因自虐落下了疤,那就不再是她喜欢的,他必须得保全它的完整性。
    他垂下手,片刻又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用来压制体内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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