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正气笑了:我怎么了?我没死所以犯罪了?我知道你是谁,何川舟,你这是带有明显的个人偏见,我完全可以投诉你!
    何川舟耐心等他说完,还点了点头,才缓缓道:你刚回A市,就闹出一桩丑闻。她为什么打你我想你心里清楚。前脚陶思悦的事情热度还没过去,后脚一个年近60的老母亲为了女儿不顾一切地出手打你,就算她被拘留几天,你能得到什么呢?当然,我不是说你有错的意思,沈先生对舆论的手段肯定比我熟,我只是小小地提醒一下。A市这边其实也有很多媒体对你的事情感兴趣,我不知道你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回来A市是为了什么?
    沈闻正眼中的暴戾在她说到一半时已经偃旗息鼓,从被冲昏了头的恼怒中清醒过来。
    他来A市就是为了消除社会上的不良影响。
    陶思悦的事情,还有部分网友站在他这边,认为接二连三地出刑事案件,剧情的发展过于离奇,加上如今光逸也是臭名昭著,说不定只是一场尔虞我诈的商业阴谋。
    可要是再出一起性丑闻,就很难说了。网友依照直觉就能断案,不需要证据也能压死他。
    他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形象,已经被毁了大半,他有自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所以更不能背着性侵那么卑劣的恶名过下半生。
    沈闻正:必须让她给我道歉!
    何川舟想也不想便道:不大可能。
    沈闻正没来得及发飙,何川舟很浅地笑了一下,指着楼下道:她现在无儿无女无工作无社保,可以说是无牵无挂,是个绝对的弱势群体,差不多已经是在绝路了。你可以试着再逼她一下,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我们分局不敢背这个责任。
    沈闻正也挺顾忌这种光脚的疯子。他深深呼吸,始终压不下心头这股邪火,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抬脚踢了下面前的凳子。偏偏何川舟还故意同他确认:所以你要继续追究吗?
    沈闻正眼神阴鸷,脸颊两侧的肌肉死死绷紧,没有作声。
    何川舟面不改色地道:那就是要和解了吧?沈先生大方。
    黄哥干咳一声,劝她收敛。真把人逼急了,这可不是个善茬。
    沈闻正气不过,没什么杀伤力地讽刺了句:我每年缴那么多的税,养了一群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纳税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您也可以试试不缴。何川舟浑不在意地道,这不归我们重案中队管,所以不好接受咨询。
    沈闻正是真的要气急败坏了,黄哥忙站起来打岔道:你先回去吧,何队,我们堆积的工作还有很多,冯局刚刚还让你过去找她,沈先生这边交给我就行。沈先生,我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您大人有大量,这事儿掀过了吧?我代替她给你道歉,好吗?
    何川舟没继续跟他针尖麦芒地顶着,转身往楼下走去。
    徐钰去倒了杯热水过来,塞进朱妈妈手里。对方被动地握住,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安静地坐着。
    她手脚发凉,表情灰败,全然没有半点刚才对骂时的嚣张。只不过这反应不是后怕,而是被抽干了生气后的颓丧。
    徐钰看她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女人刚到分局时是蛮不讲理的,同沈闻正对抗时是霸道凶悍的,多般沧桑的面孔,唯有沉默的时候叫人难以招架。
    徐钰在她边上坐下,贴着她的肩膀说道:阿姨,你说你怎么那么冲动呢?你打他这一下,要是把自己关进去了,你觉得划算吗?他不是多么好心的人,哪能让自己吃亏啊?
    朱妈妈偏过头,目光聚焦在她脸上,看了许久,眼中慢慢酝出水意,一直飘荡空虚的情绪忽然回归了身体,巨大的悲伤叫她痛哭出声,说:你觉得我还在乎吗?你觉得我会在乎吗?他欺负我们君君,还欺负她。
    徐钰慌了手脚,本来还想试试劝她道歉,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朱妈妈声音含糊地问:我女儿是不是真的没了?我就剩我一个了?
    徐钰无法回答她。好在这时何川舟走了下来。
    她抽噎地哭着,何川舟站在她面前等了会儿,说出的话显得有点无情:你先回家吧,有消息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你留在A市也不方便,光靠等没什么用。邵知新,你开警车送阿姨回去。
    邵知新应了声,又垂眸看向朱妈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走?
    朱妈妈吸了吸鼻子,张开嘴想拒绝,就听何川舟不容置疑地道:配合我们。我们在全力侦查。
    朱妈妈将手伸进袋子里,摸了摸,没摸到常用的手帕。徐钰主动递给她一包纸巾。她胡乱抹了把脸,扶着墙站起来。
    邵知新上前想要搀扶,被她摇摇头婉拒。
    另外一名同事比了个手势,一起送她回去。
    车子刚刚起步,沈闻正也从楼下下来。
    黄哥慢吞吞走在后面,心力交瘁地垂了垂肩膀。
    分局终于恢复了平静,黄哥疲惫坐下,一扬手道:这一天天的。休息一下再出发吧。都给我累困了。
    何川舟靠在墙边,拿出手机发信息。
    黄哥见她手指一直动个不停,撑起脑袋,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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