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百姓,靠天吃饭。老天爷赏点脸,风调雨顺了,好歹多收三五斗。要是旱久了,又是涝狠了,民间卖儿卖女的事,是数不胜数。
    这世道不晓得将来如何?洪英,咱们真决定去晋藩的话,太婆婆呢?杜四喜想着夕食前,丈夫说过的话,忍不住再一次问道:一去千里,太婆婆在东京城,隔咱们那么远,往后再想见面却不知道是何时?
    杜四喜话中,意由未尽。总有些没讲出来的其它担心啊。毕竟,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古代。这一别经年,真是物事人非了。
    当然,杜四喜没多讲,赵洪英却是明白着媳妇话中的全全关心之意。
    家中长辈年世已高,指不定哪天就是天人永隔。
    赵洪英对离别,心头同样不好受。可他却更明白一个道理,他得担起一家之主的担子来。
    赵洪英说道:太婆婆让咱们去晋藩,我同意了。
    话至此,杜四喜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了。
    六月末,迎来了七月,天依然没降下了半滴雨。
    东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赵洪英总与杜四喜通过些气儿。
    杜四喜嘛,除了收得柳儿报平安的信,更是收到了赵家太婆婆张罗的小衣裳、小鞋面。一瞧着,就是给新生孩儿用的物品。
    呯的一声,正坐了椅子包饺子的杜四喜吓一跳。她抬头,看着用力推门而入的赵洪全,惊讶一下后,说道:洪英今天换班次,定会回来歇息。我包了饺子,洪全堂弟晚上一定得来早些来用夕食。
    你们兄弟见见面,多聚聚能聊聊话。杜四喜边继续包饺子,边说了此话道。
    赵洪全望了一眼桌上,那摆在盘中包好的饺子,还有菜馅和赶好的面皮儿。动了动眼帘,脸上不太高兴的模样,说道:嫂嫂,我打听了一些有用消息,晋藩跟京城好像闹甭了,正准备动手里的刀子。万一打起来的话,我爹和兄长俱在京城,我会不会被扣下来当人质?
    赵洪全很担心,让他都是病急乱投医。这不,赵洪全就是跟自家往日不肖多来往的乡下嫂嫂杜四喜,也是问了他自己眼中的军国大事。
    杜四喜听罢这话,摇摇头,道:应该不会。
    大梁天子虽然是共主,可天下的藩镇跟自掌一方的小国之主,没什么两样。瞅着投奔了各藩的名门子弟,多是出仕在不同的藩主之下。洪全堂弟算不得多显眼的特殊性。杜四喜嘴里安慰,心中却觉得赵洪全多担心了。
    东京城的文武百官,那多少人?京城赵府的影响力,还没那么大。想在晋藩眼中,京城的赵府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要不,洪全堂弟还担心,等你堂兄回来,你再跟他问问?瞧出赵洪全不信任的态度,杜四喜便提了一个建议。赵洪全这一听,一边走到摆那儿空着的椅子前落座,一边回道:那成,我在这等堂兄回来。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赵洪英归来。
    他望着屋里静坐那儿的堂弟赵洪全,心中惊讶。在赵洪英的印象里,这位堂弟可不是一个安静的人物。心头如此想,赵洪英打量了半晌,却发现只看着堂弟,却没有见着媳妇呢?
    堂兄。
    赵洪全一句话,赵洪英惊醒。他抬头,望着很沮丧的赵洪全,关心道:洪全堂弟可是有难事?不妨说出来,咱们兄弟一起想想法子。
    赵洪全不啰嗦,把前面在杜四喜面前说过的话,还有杜四喜的评价,一起吐糟了出来。
    赵洪英听进耳里,笑道:跟你堂嫂之意差不离,我也是这看法。
    你别担心,你是我兄弟,有难事时,我岂能袖手旁观?赵洪英给了一个保证道。赵洪全得这话,心头舒服一点。他找赵洪英商量的目的,就是为了拉个帮手嘛。
    那我是不是回京城,给祖父等长辈报个信儿?赵洪全一放下担忧后,自然想到的就是借消息谋利了。赵洪英倒没关注了堂弟的小心思,他道:既然堂弟你能打探到消息,东京城里更不会缺了消息。晋藩在京城郊扎的营,对东京城的威胁着实不小,朝堂上下,都视为巨害啊。
    滚滚如流水般多的朝臣诸公,哪会是不没智慧的人物?
    赵洪英不觉得,斗法的诸侯们,真是想他投靠的晋藩一家得利。
    这实在是简单不过的事情,赵洪英认为他不是特别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些利害的大人物,一定更晓得轻重了。
    堂兄这么说,我待赵管事来后,再问问京城的情况。我这也是防个万一赵洪全尴尬的回了话。
    就是堂兄弟二人谈得话尾时,杜四喜回来了,手中还是端了一个小木盆。
    赵洪英主动上前,接过了小木盆,望着盆中洗好的衣物,道:四喜,你肚子大了。洗衣要蹲下弯腰,会不会太难受?要不然,我寻了杂营里的浆洗
    话未完,杜四喜打断道:孩儿还没出生,真花大头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洪英,咱们可不能再遭贱了手头的银钱。
    我洗洗衣,做点轻巧的家务,真没什么累的。你啊,别多担心。杜四喜上一世的性子,自然是恨不得多偷点懒,毕竟,资本家的剥削,那是无处不在。她真是省啊抠啊,最后得利益的人还是老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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