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韶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他并非蠢笨之人,但和宇文温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逊色,面具人似乎也不想兜圈子,索性直白告诉他:如今的魏都,早已是风起云涌了。静贵妃的孩子,为什么不足月就能生下来?而桓槊为何那般帮衬着静贵妃,而您在丧仪上是如何得罪静贵妃的您可还记得?纵然静贵妃不计较,可您觉得,桓槊是个不计较的人么?
    若此前是醒了一大半的酒,那现在就是完全醒了。
    宇文韶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面具人,不禁问道:您的意思是说静贵妃的孩子不是皇叔的连带着对面具人的称呼也尊敬了起来。
    面具人却不正面回答:在下可没有这么说,一切还得看王爷是怎么想的。
    宇文韶猛的抬起头,对啊!静贵妃的孩子.这事可不得好好做一做文章么!此前自己怎么没想到。
    于是他愈发恭敬起来:多谢先生告知,不过先生为何如此好心,倒不得不叫人心生怀疑。这面具人既然敢当面和自己说这话,想来多半是有那个心思的。
    如今肯聚在他身边的,除了傻子,还有一种便是贪功之人。
    诚如王爷所想,在下只想搏个前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比财帛更动人心的,是权势,尤其是滔天的权势。
    那先生又怎知,本王会有鸿鹄之志?
    面具人笑了笑:丧仪之上,便可见一斑。
    只是你我力量微薄,又如何起事呢?桓槊虽无兵符,但实权在握,又那样帮着静贵妃,自己哪来的空子钻呢?
    不知王爷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九层高台,始于垒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话他当然听过
    先生的意思是?面具人笑了笑,径自离去。
    宇文韶追着面具人的背影,可奈何面具人武功高强,不过几下便翻墙而去,宇文韶又是一身冷汗,想到若是这面具人若真的要杀自己,恐怕自己此刻早就没命了
    他扯着嗓子问天:本王如何寻先生?
    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当你需要在下时,在下自然会现身。
    宇文韶又将方才面具人给的信息细细琢磨了下,终于打定了主意。
    近日来,魏都之中流言甚嚣尘上。
    不过静影在深宫之中,加之桓槊有意隐瞒,所以对这些并不知晓。
    今日乃是小皇子登基之日,阿香从乳母手中将小皇子抱到静影面前。
    静影站在铜镜面前,看着婢女将华服加之于己身,扯过鬓边的一绺垂绦,暗红色的,看着贵气无比,静影自上而下用手捋过,将垂绦捋平。
    镜中人眉眼多了几分凌厉,但仍然气势不够。
    阿香,我好看吗?这大约是全天下女子都会问的问题。
    阿香自然无比附和,当然在她眼中,贵妃哦不,现如今是太后娘娘了,自是这天下最好看之人。
    娘娘不仅是全天下最好看之人,亦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
    静影摸着眉毛,不禁想到,是啊,她终于一步步地爬上来,一切因缘际会,一切皆是阴差阳错,却未料倒真叫她走到今日这步。
    腰间横插过来一双手,那双手十分有力气,将阿香挥退,他却放肆地把下巴搁置在尊贵的太后娘娘的肩膀上,他的手越发不规矩,静影将手拍了拍,示意他莫要胡来。
    桓槊不满道:这才刚当上太后,就这样嫌弃我了?
    静影无奈道:典礼快开始了,你总不想叫群臣看咱们的笑话吧,再说你我之事咱们还是低调一些,莫叫人抓住话柄。
    桓槊咬住静影的耳垂,轻咬慢碾,不觉怀中人面上已染上薄怒,静影不由分说地将桓槊推开,嗔道:大人,别的日子妾都可容你胡闹,可今日是皇儿登基的大日子,你怠慢得,我可怠慢不得。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桓槊再不敢放肆,忙赔罪道:太后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微臣错了,太后娘娘要怎么罚微臣都行。
    他单膝跪地,口中说着请求惩罚之语,可眼中满是侵略之意,甚至握着静影的手,用她的手打自己的脸,可静影哪里敢真的打他,所以最后竟演变成桓槊抓着静影的手轻轻摩挲着桓槊的面颊。
    阿香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她抱着小皇子,恭敬道:礼官请娘娘出去。
    桓槊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静影,在走到阿香旁边时,冷冷道:下次有点眼力见。
    待到仪仗离开,桓槊随之出去,阿香才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若是今日真的叫桓槊得逞,只怕太后真的要成为朝野的笑柄了。
    这样的场景,静影不是第一次见,但这样的场合,静影却是第一次亲身登临。
    她抱着宇文泰,一步一步地走到最高处,然后她落座上首,底下的臣子皆应声而跪,包括桓槊,他在跪拜自己。朝臣们口喊万岁,静影有些迷失。
    这样浩大磅礴的气势,这样的场景,寻常之人只怕耗费万世也难以经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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