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娘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她下意识想摇头,但瞬间又想到梁珩对她的威胁,于是马上又拼命点头:对我我是宝姝。
    她神情太过慌乱,但陆从风剧痛之下,神智昏沉,并未怀疑到她,只是费力想撑起身子,挪到她身边,但是他手脚镣铐太过沉重,而且钉到了墙壁中,铁链叮当中,他用尽力气,也挪不动分毫,云七娘见状,战战兢兢,走到了陆从风身边,然后蹲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陆从风举起一只手,想去擦云七娘脸上眼泪,镣铐叮当作响,他温柔对云七娘说道:宝姝,不要哭。
    但是云七娘恐惧之下,哭得越来越厉害,陆从风无奈之下,他虚弱道:你看,我不是还没有死吗?
    云七娘从来没见过这么残酷血腥的场景,她抽抽噎噎道:可是你伤的这么重,真的不会死吗?
    陆从风笑道:我不会死的,我还要保护宝姝呢。
    他眼神太过温柔,云七娘看的都一愣,她手指攥紧食盒,一时之间,都忘了来的目的。
    忽然囚室外,响起一声手指弹剑的声音,云七娘顿时脸色大变,陆从风也皱起眉,剧痛让他的听觉都有些下降,他问云七娘:那是什么声音?
    云七娘忙道:没没什么声音,可能是狱卒提审犯人吧。
    陆从风没有怀疑,他又问云七娘:梁珩是怎么同意你来这里的?
    云七娘慌了慌,她不太擅长撒谎,她想起梁珩来前将她的谎话:如果陆朗问你是怎么到大理寺的,你就告诉他,是临川公主斡旋,你才能来的。
    云七娘心虚道:是是舅母从中斡旋,我才能来看你的。
    陆从风信以为真,他问道: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舅母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妹妹,而且因你下狱,圣上觉得有愧于她,所以她一切开支如常,并未受到你的影响。
    陆从风点点头,他神色黯然:母亲现在一定很是担心。
    云七娘生怕再继续说下去,越说越错,她于是战战兢兢打开食盒:表哥,我为你带来了一壶酒,是桑州的女儿红,你喝下去,就不会疼了。
    她因为太过慌乱,打开食盒的时候手指抖的厉害,一时之间还打不开食盒,陆从风不由道:宝姝,你怎么了?
    我我云七娘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她抽噎道:我我看到你这样,我受不了
    陆从风虽身上伤口剧痛,却仍在安慰她:宝姝,你不要难过,皮肉之苦,我挺得住。
    云七娘抹了下眼泪,她好不容易打开食盒,拿出酒壶和酒杯,然后就开始倒起酒来。
    一杯酒,她倒洒了一半,好不容易才装满酒杯,她颤抖着手,递给陆从风:表哥,你喝点酒吧
    她都不敢看陆从风,而是一直低着头,陆从风也不疑有他,而是从她手上接过酒,笑了笑,就准备一饮而下。
    囚室外,梁珩透过小孔,正看着囚室内的一举一动。
    他手指不由攥紧剑柄,云七娘,真的将毒酒给陆从风喝了?
    她真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不惜要了陆从风的命?
    她当真不是萧宝姝?
    不,这不可能。
    他看到云七娘抓紧自己的裙摆,身躯发颤,当陆从风酒杯刚碰到嘴唇时,她忽然喊了声:等等。
    这一声,又让梁珩燃起了希望。
    他目光阴鹜,注视着囚室内的云七娘。
    云七娘手指抓着裙摆,低着头,抽泣着:在我们桑州,有一个传说,说是被害死的人,死后会化成厉鬼,找害他的人报仇。
    陆从风似乎有些疑惑,云七娘又抽噎道:陆不,表哥,真的会这样吗?
    陆从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个,但他却温和一笑:傻丫头,人死如灯灭,这都是假的啊。
    假的?
    陆从风大概是想到了皇帝弑父杀兄,还有梁珩逼死亲弟和萧太傅的事情,他自嘲道:古往至今,作恶者,善终的不计其数,若真有因果报应,那为什么没报应到他们头上呢?
    是这样吗?
    是。陆从风道:只有弱者,才会寄希望于因果报应,但是人的命运,应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这样啊云七娘喃喃道:是这样就好。
    她低下头,声音发抖:那表哥请你饮下这杯酒吧。
    陆从风微微一笑,就一口将那杯毒酒饮尽。
    他刚饮完,忽见梁珩一脚踹开囚室的门,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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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珩双目赤红,他拉起跪坐在地上的云七娘,道:你真的不是萧宝姝?
    如果她是萧宝姝,她断然不会舍得将毒酒给陆从风饮下。
    因为萧宝姝,决计无法亲手毒杀陆从风。
    假如火烧萧太傅尸骨,云七娘无动于衷的事情,让梁珩心中半信半疑,那亲自送毒酒给陆从风,已让梁珩确信,云七娘,真的不是萧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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