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倾身,靠近明恬, 动作温柔地理了理她鬓角的碎发:我自然是不在意他的,恬恬不用多想。
    明恬嗯了一声。
    她想眼前的皇帝毕竟不是朝朝, 应该不至于太过暴虐, 滥杀无辜。
    只要齐冕管好自己的嘴, 别让燕云朝知道他前世做过的那些事,他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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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冕出了书房,本想直接离宫回家,不曾想竟被福忠公公叫住,把他请到了另一间屋子中等着,告诉他陛下还没有问完话,一会儿等皇后走了,会再次召见他。
    齐冕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觉出皇帝有些不对劲。一年多前在东宫那次,皇帝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神情,让他又恨又怕,记到了现在。可这几日见到的皇帝,又仿佛真的是世人口中那个端方守礼,宽厚仁善的君主。
    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皇帝似乎根本不记得另一个世界的那些事了。
    但若果真不记得,在东宫时又为什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齐冕神色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一直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有宫人再次过来,请他进去。
    陛下。齐冕躬身行礼。
    燕云朝瞥眼睨他,此时刚见过明恬,他也歇了慢慢探知的心思,开门见山道:皇后曾说她做过几个梦,梦里有些不愉快的事。朕就想知道,这些事中,可有与齐大人相关的几桩?
    其实燕云朝更想问,皇后梦中那个把她献给他的夫君,是不是就是齐冕?
    但燕云朝觉得夫君二字太过刺耳,暂时按下不提。
    齐冕心头一跳,暗想皇帝果然不知道那些事!
    而皇后却是知道的,原来那天宴席外相见,明恬是在说谎骗他。
    齐冕一时没敢承认:陛下说的是什么,微臣听不明白。
    燕云朝呵笑一声:你倒是会给朕装糊涂。若是记性不好,朕看你这刑部郎中也别做了,不如回祖籍种地去。
    齐冕浑身一抖,连忙俯身跪在地上:微臣不敢。只是梦毕竟是梦,当不得真,臣也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些梦。
    燕云朝眉头轻皱,耐心已经有些被耗尽。
    他索性拿起案几上的一支毛笔,用笔杆那头轻敲了敲桌案。
    而齐冕抬头间看见燕云朝拿起毛笔,一年多前被断笔扎穿手掌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让他掌心感受到熟悉的剧痛,一个激灵,哆嗦着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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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冕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正看到一个小厮迎过来,说齐老爷在前厅等他。
    齐冕便稍整衣冠,随小厮往前厅去,却没想到母亲也在。
    齐夫人一看见他,就忧心忡忡地迎上去,来回打量:我的儿,你最近怎么总是被陛下召见,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齐冕垂下眸道:陛下只是召我闲谈对弈,并没什么旁的事。
    齐继忠面色不善,道:说不准陛下还是在记恨一年多前在东宫的事。你说好端端的,你当时究竟是怎么冒犯天颜了?要不是先帝及时出现
    齐夫人绞着帕子道:万一陛下还是恼你,要发落你可怎么办?早知道就让你在外面待着,别回来了。
    齐继忠一叹:如今没有先帝,只靠你我,还真是难以揣摩圣意。
    齐冕低垂着头,没有答话。
    齐夫人突然面色一变:不会是因为那明因为皇后吧?
    齐继忠立时抬头,瞪她一眼。
    齐夫人看了看父子二人,小声续道:她可是很早就在宫里住了,是不是那时就与陛下有了牵扯,然后因为咱们家和她的关系,陛下才恼上我儿
    母亲不要胡乱猜疑了,齐冕道,不过因为皇后的关系,陛下确实有些介意,咱们家以后都谨言慎行,小心为上。
    齐夫人登时就生气起来:早知道就不与他们家定什么亲!要不是当初看他们家门第好,冕儿又喜欢,我才不愿意呢。结果好处一个没沾,耽误冕儿几年没娶亲不说,还落得一身腥。
    齐继忠吹了吹胡子:放肆!这话也容得你现在胡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提为妙。陛下兴许只是这些日子看冕儿回来了,才有兴致多问几句,咱们低调些,慢慢陛下就忘了。
    齐夫人撇了撇嘴,这才不甘地嗯了一声。
    齐冕回到自己居住的房中,有些浑浑噩噩地坐在榻上,扶住额头,神情痛苦起来。
    他今天被皇帝逼迫着,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前世的事,可他现在又后悔了,倒不如不说。
    皇帝一听他把明恬从教坊司带出来,藏到外宅的事,脸色就阴郁起来,哪里还敢再说后来的?
    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会像上一世一样杀了自己。
    齐冕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现在倒没什么好怕的。但他还是不甘心。
    如果明恬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就算了,可她明明记得。齐冕还想再进宫一次,亲口给她解释一番。
    过了两日,齐冕下朝之后,故意找了个事由,往甘露殿去求见皇帝。
    皇帝正在与其他几个大臣议事,齐冕站在回廊下等候,不着痕迹地留意着四周动静,竟然真让他瞥见不远处似乎从外面回来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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