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盲目冲锋出去只怕那弓箭会很快举起来,再思及太后或许已经被他们控制,莺莺便不转身,照旧往皇宫走去。
    不过她走了两步,忽然冲绿儿使了个眼色,厉声呵斥道:你这腌臜破才怎的拿错了干花烛?太后此时需要安神平气功效的,你带些小豆蔻山鸡椒的唯恐不够刺激到太后娘娘么?!
    绿儿不解,她与自家娘子相伴多年娘子何时红过脸?
    再看莺莺冲她使眼色,也顿时机灵起来,顺势跪下求饶:夫人是我不好,我这就回去拿。
    贵人叱骂婢女虽然不多见但也不罕见,因而两旁的仆从都没当回事。
    还不快去?你个蠢材!莺莺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脸色带了几份上位者特有的不虞,别忘了带东屋案几上的乌郁兰。
    乌郁兰是在东屋案几上不错,可那不是干花烛而是香包,是莺莺做好了要托人捎给萧大人的,如今才做了一半就在案几上的针线簸箕里放着呢。
    绿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忙应道:好,小的这就去拿乌郁兰。说话时还不忘看莺莺脸色,唯恐遗漏什么。
    果然就见莺莺冲她微不可见点点头。
    绿儿心里一沉,有心想拦着莺莺不让进宫,可又唯恐打草惊蛇彻底逃不出牢笼,她还在想法子,那位太监就走到莺莺身边,半是胁迫般示意:萧夫人这里请。
    绿儿无奈,只能看着娘子被带进宫里,佩着甲胄的士兵层层将她笼在后面,就再也看不见了。
    绿儿咬唇,为今之计只有听娘子的嘱咐往洛阳去找萧大人求助了!她转身上车,命马车往家里赶去。
    莺莺被几个宫娥簇拥着进了大内。
    皇城大内里场景与往常大为不同,往日宫道上时不时就有宫人路过,今日空无一人鸦雀无声。莺莺心里忖度,原来大内已经被人安插进来了么?
    若她没有推断错这些都是郜英彦所为:趁着官家和大批守卫不在京师潜入宫里逼宫,只不过如今不知郜英彦又在何处?
    可官家在洛阳行宫,难道郜英彦在洛阳行宫也埋伏了一队兵马?
    莺莺心里不住升起一个疑点又盘算起下一个疑点,直到跟着护卫走到鹤翔宫。
    鹤翔宫并不是太后宫闱,莺莺抬头假装一脸慌乱盯着那太监,太监果然不再假装,冷冷道:太后就在宫里。
    说罢便示意手下两个兵士胁迫着她进了鹤翔宫。
    鹤翔宫本是一处封闭的宫室,此时被临时征用,宫殿前的广场上正蹲着站着一群身着诰命正服的命官夫人和一群面色仓皇的宫娥,身着甲胄的士兵面无表情把守着四角。
    莺莺被推进来后立即就有人围过来:萧夫人!
    是太后身边的宫娥,莺莺忙抓住她的手:太后呢?
    太后在广场后宫殿的屋檐下,还能得一把椅子坐着,日头晒不到,莺莺走上前问:外祖母!
    太后看她不急不躁,满意点了点头,还待要说什么就听旁边的兵士呵斥:不许交谈!
    莺莺环顾四周,广场里为避火灾并无栽种任何树木,此时渐渐日头大了,热气喷涌而至,再者这些乱臣贼子应当以太后召见的名义哄了这些命妇来,因此命妇们各个都按品大妆,衣服又重又厚,发饰繁复精致,一经日晒各个满头大汗。
    贵妇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个两个哭泣不已。
    门又一响。
    莺莺抬头一看,领头的军士极穷凶极恶,正驱逐两位夫人进来:快些走!
    其中一位夫人看见情景不对与她的女婢转身就要往后跑,却被军士拔剑相向,一剑下去她的婢女已经倒下去,鲜血喷涌出来,兵士很快又出一剑
    眼看银色的剑刃就要触及那位夫人,满院的女眷一下失了声
    住手!莺莺上前拦住作恶的兵士,她上前道,她横竖也逃不出去宫。
    那兵士一迟疑,莺莺已经上前将那位夫人护在自己身后,而后道:若是你顶头上司一开始想杀我们灭口也不会等到现在。何必劳烦你们动手?
    这话叫那些兵士顿时生起了忌惮:既然扣押人质自然要安然无恙。若是出了差错,他们小小兵士少不得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平息贵人们的怒火,于是收起了剑刃。
    莺莺不急不躁,泰然扶起那位夫人的胳膊,又与他们讲条件:如今暑意正盛,不如将这些人都关进殿内,你们便退出在宫门口把守,横竖都是手无寸铁的贵妇人,难道还能插翅飞出去不成?
    领头的那军士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莺莺就趁热打铁:不管你背后那人是谁他羁押着这么些女眷为的是挟制我们背后的男人,我们有个好歹还怎么挟制?
    这话说得在理,军士沉吟起来。
    莺莺便继续道:任是谁都不会对这么多女眷动手,等事态平息这些夫人家里的男丁还会继续在朝中为官,到时候她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命妇,你背后的主子为了给她们一个交代,会拉谁出来顶缸呢?
    当然是动手的兵士,到时候主子大可冠冕堂皇推脱自己说的是请女眷进宫,是下面的人执行出了差错让女眷受了惊,那少不得要杀那些军士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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