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酒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约好了师姐见面,一会儿还得去机场,就跟阿玉简单交代了下行程,陆星寒醒了的话,问起她去哪儿了,就说自己见朋友去了。
    何晴八点半到公司,陈诗酒约了她在楼下的咖啡厅见,帮赫吉问了下靶向药的入组条件,顺便把之前的病理报告还有基因检测给何晴看了看,请她帮忙分析一下用药的可行性。何晴倒是奇怪,摩安研发的新药,入不入组的好像不是那么重要,毕竟陈诗酒是老板的什么人,她心里一清二楚。
    别说入组,就是单单为这份病理报告还有基因检测的突变点,量身定制,单独成立一个药研项目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何晴这人向来拎得清,能在屠明手下一直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特别有界限感,也没多问陈诗酒的个人私事,只是叫她上一趟北京,把赫吉做手术时候存的母片寄过来一些。
    陈诗酒匆匆告别了何晴,就赶着去机场给领导和鲁尼送机。
    早高峰路上堵了一会儿,陈诗酒到浦东机场的时候,几个领导已经进安检闸口了,只剩鲁尼还在外面等着她。
    陈诗酒在闸口和他寒暄了几句,鲁尼又问了一遍:“十九姐,你真要休长假?”
    陈诗酒好笑地搭了搭他的肩,“很奇怪吗?打工人不配休假?”
    鲁尼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唐医生这回可能真的要彻底失恋了。还有,团队的绩效可能要大幅缩水,估计过不了几天,工作群就会号丧似的喊你回来。”
    陈诗酒笑喷:“没死呢,号什么丧。”
    鲁尼突然脸色变了变,像是在陈诗酒身后见到了什么,而后一副我懂的样子,促狭笑说:“人都追到这来了,看来这次不仅团队要凉,集团也要歇菜了。”
    陈诗酒闻言转身看了一下。
    那个满脸焦灼,目光茫然,在人群里奔跑张望的人,不是陆星寒是谁?
    “十九姐,我先去安检了啊,不好让领导久等。”
    “嗯,快去吧,别抽烟啊记得,林场大忌!”
    “知道啦,你总是对火灾特别敏感,鹤因消防宣传大使非你莫属。”
    小孩儿给她留了个臭屁的背影,高高挥手向她道别。
    她再一转身,是陆星寒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她身后,脸埋在双膝之间,猛然深吸一口气,才仰着脖子,一眼万年地看了她一眼。
    陈诗酒只是感到一阵无比的心疼。
    他刚刚在人群里火急火燎奔寻的样子,眼神既受伤万分,又掺杂着困兽一样负隅顽抗的倔强,好像如果不马上把她从人群里找出来,下一秒就会陡然发生什么惊天变故似的。
    “你……要走……?”陆星寒气未喘定,说起话来都虚弱气馁无比。
    没等陈诗酒开口,陆星寒又满腹委屈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
    “?”陈诗酒倒想听听这人怎么说。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走,他居然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要厉害,连原因都知道了?
    他像个被丢弃的孩子那样,轻轻拽着她如雾般的裙摆,已然是一阵哭腔,都快哭出来了:“小吴打电话给我说……你早上去过摩安问何师姐新单抗的事……小吴在咖啡厅看见你了。”
    他郑重地握紧她的手腕,十分严肃地对她说:“酒酒,别不要我好不好?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会陪着你一起度过艰难的治疗阶段……就算……”他哽了一下,“就算我们最后依然失败,但也请让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陈诗酒的唇角抽了抽,无语地俯视着眼前佝腰薅背委屈痛苦到不行的人。
    “走吧。”
    她的声音炸响在他的头顶,他有些茫然,心也跟着下坠了一分。
    走?
    再触底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挽留她了,她在这种最难的时候,都要将他抛下舍弃掉。
    见他冷在原地岿然不动,陈诗酒猛拍了一下他的宽背,“再不走,我把你一个人丢在机场啊。”
    “?”
    忍不住戳他的脑门,“还有,谁说我病了?”
    “??”
    “是赫吉,早上我约了何师姐问试验组的入组条件,之前网上招募,我看见赫吉大致符合条件。”
    “!!……”
    眼前的人完全一脸懵逼,她哭笑不得,又觉得实在好笑,忍不住唇角噙了点想严肃却严肃不起来的笑意。
    “要不要一起回家?”
    她看见他眼里的光彻底亮了起来,连原本合拢的双肩都在微微颤抖。
    再一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和我,我们。”
    “要!”他像永远最赤诚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小狗那样,毫不犹豫又坚定地回应她。
    陈诗酒的视线穿过涌动的人潮,看见机场玻璃窗外无限晴朗的天空,好像这一刻,人生也有无尽温暖的阳光透射进来。
    主动握起他宽厚的手,紧紧十指相扣。
    这次,他们要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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