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老喇嘛圆寂,死前给南荣上师讲了一场佛法,大概就是让他忘记俗世的身份,从此皈依佛祖,不要再对世俗有所留恋。
    南荣上师照做,也就顺利坐上了老喇嘛的位置,并且按照历来的规矩,收了郁多上师为徒。
    等到第六年,也就是寺庙解封后,南荣上师再度前往仙女湖进行灵童的祭祀。
    可诡异的事又发生了——
    这次祭祀的灵童,和当年的一模一样,而且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南荣上师的孩子。
    南荣上师当时就傻愣在了原地,这闭寺五年找回来的佛心又一次被破坏了。毕竟是皈依佛法的喇@嘛,
    心中对神鬼一事深信不疑,他就怀疑是自己的孩子死了,回来找他索命了,祭祀还没完就跑回了寺庙里,又生了一场大病。
    这场大病,一直到他死都没有痊愈。
    但这还不是南荣上师去世的主要原因。
    郁多上师在这里停顿了很久,他眼里带着湿@润,望着坐在床上那具骷髅架子,连连叹了几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等到九年前,也就是南荣上师去世的前一年,有一伙人强行闯进了寺庙里面,并且带了一个坛子的骨灰,说要找南荣上师。
    当时这伙人身上带了枪带了刀,寺庙里的僧人们也不敢胡来,就把南荣上师从修行室里叫了出来。
    这伙人说明了来意,要南荣上师带他们进山,且路线要和当初王庸灏带领的考古队一模一样。
    南荣上师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一口拒绝,并且表示过曾经发誓不再进山。那伙人听到这个回答,就把骨灰坛子亮了出来,说里面装着的是他儿子的骨灰,如果不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就把骨灰全部洒出去。
    南荣上师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但是这伙人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狼牙,这是当年南荣上师还没有当喇@嘛的时候给自己孩子弄来的满月礼物,从小到大都挂在孩子的脖子上,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当时南荣上师重病在身,平时连一些风寒都承受不了,竟然同意了这群人的要求。他先是拿过了骨灰坛子,把它超度后埋入了土里后,就带着那伙人进了深山,走之前他把上师的位置交给了郁多,并且打理好了寺内的一切事物,相当于交代后事了。
    郁多上师当时心有不舍,嚷嚷着要跟着南荣上师一起进山,但被严词拒绝,险些还断了师徒情分。郁多上师没有半点法子,就只好每日在寺庙内为南荣上师祈福念经,盼望的并不是他能活着回来,而是能去玩极乐世界,没有痛苦的离去。
    在当时,几乎整个寺庙里的人都认为南荣这名老喇@嘛不可能活着回来。
    但就在半年后,南荣上师竟然一个人从山里走了回来,那时候正好下着大雪,他浑身上下都骨瘦如柴,眼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没进寺庙就倒在了门口不省人事。
    再之后,南荣上师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才醒了过来,但是那之后他的神智就有些不清了,嘴里经常念叨着什么“好饿、吃、好饿”之类的话,眼睛里也没了喇嘛那种超脱于俗世之外的佛性。
    郁多上师认定这是一种奇迹,但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就只有南荣上师一个人活着出来,但是南荣上师已经变成了疯疯癫癫的癫喇嘛,无论他怎么问,都得不到任何回答。
    直到那年冬天过后,南荣上师还是死了,死前他把郁多上师叫到跟前,和当初老喇@嘛死后那样,跟他讲了很长的佛法,然后说了一个跟考古队有关的故事,还递给了他一个本子,和一个嘱托。
    这个嘱托,就是让郁多上师等一个人,叫王庸灏。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郁多上师站起身子,在房间的柜子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旧式的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了叶一诺等人的面前,说道:“这些年来,南荣上师的嘱托一直在我心中无法挥去,如今见到你们,我心里也算是踏实了。那位名为王庸灏的人……”
    “他没来。”叶一诺伸出手,将笔记本拿了起来,回应道,“我是他孙子。”
    郁多上师盯着叶一诺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如此甚好,几位看起来也不像有恶意的人,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保管这个笔记本,这是南荣上师留下来的唯一一个物件。”
    叶一诺翻开笔记本看了几眼,上面都是用中文写的标注,字迹很清秀,看样子南荣上师的文化程度并不低,因为在扉页上还有一张地图,地图画出了一些山峰和河流的图案,大致上能看得出来是一张临摹出来的地形图。
    但当叶一诺翻到剩下的页面时,他愣住了。
    笔记本里面是南荣上师以自己的角度记录下的第一次和王庸灏进入深山时的往事。
    以下为部分摘录:
    1月21日,一群自称是国家考古队的人过来找到我,要我带他们从仙女湖进山,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因为他们开出了很多报酬,这些报酬我如果想赚到,起码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为了保证老婆和孩子能去城里过上好日子,我等不了那么久。
    1月25日,我吃了点饭,他们带上装备来找我,我告诉他们,这时候正好在下雪,厚重的积雪可能会让我们无法顺利到达目的地,最好的办法是等到二月份太阳大了一些,积雪融化之后再进山,但是他们并不听我的话,表示一定要当天进山,我只好跟老婆交代了几句,就带他们进去了。
    如我所料,拉姆拉错的湖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平时我带游客进科杰丛山里面都是绕路登山过去,但是这个时候大雪太多了,我告诉他们如果绕路的话,可能会遇上雪崩,到时候大家要是被雪给埋了,可能都活不下来,那个带头的人就跟我说,要从冰面上过去。
    冰面上过去?
    开什么玩笑!我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队伍里面最少有二十来个人,这么多人一起踩踏冰面,再加上那些登山镐和装备,万一冰面塌陷,同样是死路一条。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进山不到一个小时就产生了退缩的想法,我害怕自己死在这里,我还有家,我还有老婆和孩子,我把希望都寄托给他们了,我决定劝导这些自称是考古队的家伙们回去修整。我看他们一点也不像考古队的样子,哪有考古队的人这么盼着自己死的?
    但是这些人没有采集我的想法,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凶悍的家伙把我骂了一顿,告诉我如果我再劝他们回去,钱就一分都别想要了,我被他这句话吓到了,还没来得及道歉,那个带头的老人家就骂了他几句,朝着我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说,只要我能想办法带着他们从冰面上过去,并且在三天之内进入科杰丛山,就再在原来的价格上加上三倍!
    三倍?
    三倍!
    这是什么概念?
    我心动了,我告诉他们,如果一定要从冰面上过去的话,最好围绕着冰面的外围区域走,而且还要分散开走,并且用一条绳子把大家绑起来,这样谁坠入破冰的地方,就能第一时间救援,那个老人家采纳了我的想法,他找了几条尼龙绳把大家绑在了一起,我走在最中间,也是最前面给他们带路。
    但我忽略了一个很可怕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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