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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南还不知道许应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她伸手一把夺过刚在他嘴边点燃的烟,抽了口,眼角生冷,不屑多说一字。
    她有脾气的时候,便是如此。多一个字都不给了。
    许应咧了下唇,没笑出声。由她。穿戴好后,开门临走前又说,”旁边留了位置给你  。”而后只剩下了背影。
    身后传来隔间门剧烈砸上的声响。
    他捻了捻指腹,上面还沾有从她嘴角抹下来的体液,眼底嘴角没半分笑意,不可测量的复杂深幽。
    回到主场大厅入座,女郎起身见到了光似的贴近,正要埋怨,很快又皱眉头,对男人精液的敏感程度是她感知能力的最强领域,而且许应周身的气息明显没之前那么冷,她心下掉了把刀子似的,贴在许应身侧,一时愣住。许应回顾了一圈只见岳鸣不在,最后才将视线落在女郎身上,后者立即替他整理胸口的褶皱,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地娇嗔道:“人家等你很久了。”
    许应给身后人一记眼神,拿上来一张卡,他没接,眼神示意直接给女郎。
    女郎不知所措,但知趣,下意识离许应远了几厘米,知道他要打发她,装不知道:“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呀?”
    许应将面前用过的没用过的杯子都放到一边让人收走,点了瓶新酒开。
    女郎不问了。接了卡,所有的谄媚嘴脸也都一并收了,正儿八经对许应说了句:“谢谢许先生。”
    许应接了新酒,自己在开。女郎漠然离开,扫了一眼岳鸣没在,这个时候离开也好,卡上的钱估计也不会比岳鸣给的少。
    许应自顾倒酒,两杯,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旁边,刚才也让人连椅子都换了把新的。
    迦南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答旁边人的寒暄,只字可数,兴致缺缺。
    见她来,他提了下唇,拉开椅子让她坐,完全超过了客气,就是暧昧了。而他完全不介意周围人打量和狐疑的视线,很明显的故意。
    话也是,“还以为迦小姐不肯赏脸。”说着,他把提前给她倒的那杯特酿放她手边。
    迦南没动,抽了根烟出来。
    许应体贴,当即拿火机替她点,另一只手拢住。
    迦南咬着烟去点,视线微抬,他的手掩住她的半张脸,话也就只他一个人听得见:“装什么。”
    许应笑了。
    外人眼里还以为他两在打趣呢。
    他说,“不是装,是谢。”
    谢她刚才解他一炮的谢。
    迦南没忍住,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许应不怒反笑得越加灿烂,比方才看格斗的时候还要欢畅。
    “看来迦小姐不太满意。”
    迦南不想再听,让他闭嘴。
    许应也无不可地眉,喝了口酒,这才想起来问岳鸣怎么不在。
    有人应,出去打电话了。
    许应沉脸,什么电话这么重要。
    把他请来,晾着?
    旁人不敢惹这位太子爷,想方设法的找乐子给他。但许应一概不承。只在跟迦南说话的时候脸色才有明显的轻和。
    不瞎的人都看出来,迦南和许应的关系不简单。
    眼下岳鸣不在,稳住许应可别走了重要,于是也不管迦南跟宁崆众人皆知的关系,笑着开起二人玩笑:“迦总今天是许总邀来的吧?还是许总面子够大,要知道迦总可是很难请到的。”
    许应抬眼看过去说话的人,回了句,是吗。怎么个难请法?
    迦南不想听闲话,抿了一口酒放回,“浪费时间。”
    许应听见了,没听进去,还有了聊头,“肯定是你们没跟宁总打好关系,不放人。”
    对面笑了两声,说还是许总上道。
    迦南看了眼时间,她坐过来,不是要听许应扯这些的。
    岳鸣还没回来。
    电话响了。
    是宁崆。
    迦南看了眼许应,打算出去接。正要起身,手臂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摁在把上,他笑着,笑不及眼底,还透着股威慑,“在这接。”
    迦南反手摁掉了电话。
    许应松了手,语气泛冷:“不方便?”
    迦南没答。
    许应这下连脸上表演的情绪都没了,“我有没有说过,你每次沉默,都让我感受到的服务精神大打折扣?”
    “许应。”适可而止。
    电话又打进来,掐断了她的后半句话。但许应能理解到。也忽略掉。
    他用视线点亮起的屏幕,“接。”
    迦南没动。
    他丝毫不见外也不介意替她,正要夺,被迦南甩开,滑开接听。
    他们这桌是整个主场的焦点,见有电话,都自觉没再说话或是压到最低音量。
    “在哪?”宁崆问。
    这个问题迦南不想答,如果不是知道她出现在这里,宁崆的电话也不会打过来。
    “嗯?”
    迦南反问他有事吗。
    宁崆默了一秒,不在没意义的问题上花费时间,他自有别的方式达到想要的目的。
    “半个小时后,滨河见面。”宁崆用以前的习惯通知她。
    没有得到回应。
    这才发现,这样的以前,已经是很久很久前了。
    宁崆又问了句,“有问题吗。”
    迦南看了眼时间。宁崆并非真找她有事,早上才见过,她想要解答的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再见面,也不会是宁崆改变了主意,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无非是岳鸣开口,他搭把手。
    “迦南。”宁崆没有太多的时间给她。
    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条隔阂始终没消去,加上早上的不欢而散,她没有再见他的必要。
    宁崆似乎凝了一口很沉重的气。
    最后他妥协。
    “那好,我电话里告诉你。”他说地很慢,这是他们第一次隔着设备交流重要信息,透着清浅可见的无力。
    “岳鸣死了。”
    一直仔细在听着她电话里内容的许应,倒酒的动作戛然停住。
    迦南也诧异,朝不久前还出现过岳鸣的位置望去一眼,“什么。”太突然,也太没有道理。
    而后她看向许应,她知道他听见了。
    宁崆那边说,尸体被送到他这里,消息暂时瞒着。谁做的,没线索。
    迦南一时没了话。
    那边宁崆短暂静音后,又问了声:“现在,是不是也必要见面说了?”
    说都说完了,以这样的方式。
    迦南言归正传:“我在岳鸣出事前的格斗场,先探查一下。晚点联系。”
    换句话来说,是,没必要。
    挂断电话。
    迦南盯向许应的侧脸,他正偏头跟手下人说话,音量刻意压低,但她听见了,说在场的人一个也别让走,查摄像头。
    说完又想起来,他又补充找回拿卡走掉的女郎,不用带进来,先控着。
    手下人应声,说明白。
    许应回头,对上迦南笔直的注视。他面不改色地转脸,点了根烟。只字不提。仿佛她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留意。
    装得天衣无缝。
    迦南不作陪,“你都听到了。”
    许应倒也不装傻,脸上的表情理所当然。
    反问她:“所以呢?”
    跟他有关系吗。
    他一个初来A市的生意人,死一个谁还没到跟他有直接利益影响的程度,所以,既没吃饱也没撑着,轮不到他来过问。
    但迦南可不这么觉得,他表面越是平静,藏在其下的惊涛骇浪越凶狠。
    她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是不是你?”
    许应像是听到了笑话,斜过视线,唇畔挤出一丝笑隙:“我?你想清楚了?”
    “故意诬陷也是罪,迦小姐,话可不能乱说。”他有模有样地提醒,眼睛似钩子一样甩出去,把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一圈。不再看她。
    “不是查么,人都在这。迦小姐还坐着?不然前主子那儿不好交代。”
    “许应。”迦南沉声打断他的阴阳怪气。
    脸部动过手术,她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
    她在电话里答应宁崆要查,但在这之前,她最迫切需要得到确认的,动这个手的人是不是他。
    她问,就是要听到他的回答。在不加主观猜测的情况下,她选择先听他的。
    “是不是你?”她又问了一遍。
    许应不耐烦了,“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
    “再问,我可不想听了。”他将烟蒂扔进酒杯里,滋滋灭出黑烟,脸上覆满浓厚的阴鸷。
    迦南短暂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她第一次也有了如此的无力。
    无法从人脸上读出心思的,无力。
    她坚持,“我只要你的答案。”
    事发突然,岳鸣的死,不算小。如果真的跟他有关,那只会更大。
    岳鸣这条命她留着,从一开始也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不是她不能,只是不想,而已。
    但若动手的人换成他,她只后悔早在之前没亲自动手。
    “你疯了吗。”她沉眸,话音也消沉。
    这个问题,许应回了,“你觉得呢。”
    “外人眼里,我就是个疯子。你觉得呢。”他又问了一遍。
    迦南抬头,迎上那双携带狠劲和嗜血的墨瞳。
    她极少有过不确定,尽管如此,她也还是说,“你没有。”一字一句的。
    许应听笑了,觉得特嘲讽。笑得不合时宜,也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也像是。
    在笑她,错了。
    不过在迦南这里,没有像这一说。她坚定的,是事物本身。
    例如,她转换问题问许应有没有疯,看似与岳鸣的死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可他能接上。证明他听得懂。
    他可以演,但不屑于装傻。
    因为。
    以前就有个人曾向她说过。
    “当人有了想要护住的东西,这股力量会不分黑白。”
    “也许哪天我疯了真的会为你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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