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钟致丞却付之一笑,秦苒看不懂他的神情,只是在那双极为耐看的眼眸中布满层层雾霭,看不真切。漆黑透亮的眼眸上散布一层水汽,模模糊糊,隐隐约约。
    “切你都结束了,”钟致丞无力的感叹,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之后,秦苒才知道钟致丞这句话什么意思。
    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有太多的惊喜意外,有的让她欣喜有的让她震惊。
    惊喜的是,莫绍岩的腿已经逐渐好转,并且可以下地走动,这对于秦苒来说,是好事。
    意外的是,莫清终是没低过命,在前几天突发意外身亡。
    至于钟致丞经历的那场医闹,那场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医闹,其实是莫清手底下的李槐所为。
    就是为了“报复”,因为钟致丞不答应给莫清动手术的报复。
    莫清的病情远没有要到动手术的地步,但他平日里自己不吃药不配合治疗,这才变成现在这样,加之前段时间莫绍岩出事,他又一直彻夜难眠,积劳成疾,突发脑出血不治而亡。
    李槐却将所有罪责加在钟致丞一人身上。
    秦苒觉得说不通,仔细追问下,才从纪康口中得知那天事情原委。
    “我师父父母双亡的事你知道吧?其实幕后凶手就是莫清,莫清自己也知道自己当年做的错事,所以一直不肯接受治疗,就是为了洗刷自己当年做下的错事。”
    纪康无奈的继续解释,“谁知道李槐这个死心眼,就认定我师父不给莫清做手术是因为记着当年的仇。就算是我师父也无可厚非,让自己救自己仇人的命,那不如要了我的命呢!莫清一走,群龙无首,李槐作为莫清最亲近的人自然要追讨莫清生前的债,这不,就找到了我师父。”
    “原来如此,”秦苒终于明白钟致丞一直瞒着自己的事是什么了。
    “莫绍岩给钟致丞的,其实就是当年莫清陷害钟致丞父母,导致他父母双亡的证据对吧?”秦苒拉着纪康问。
    纪康却在此刻变得沉静,之后思索片刻才说,“应该是。不过——我想我师父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其实——他面临的问题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什么意思?”秦苒不明白。
    “你知道晟天吗?”纪康问。
    秦苒点头,“那不是钟致丞舅舅的公司吗?”
    “你只知道皮毛,”纪康说,“你知道晟天以前叫丞天,而丞天的老板就是钟致丞的父母吗?”
    看秦苒一脸迷茫的样子,纪康继续解释,“丞天因为钟致丞父母去世面临破产,我师父也因此背上上千万巨债。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却用了最专业的方法将丞天重新整合,直接将丞天的大部分产业变卖,将结余的资金注入他舅舅当时濒临倒闭的公司,也就是晟天,晟天才有现在这样的规模。”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连秦苒都不曾听钟致丞说起过,纪康,作为钟致丞的徒弟,这种私事,按理说纪康没机会知道这些事,单从他口中说出这些事就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我——我当然知道,”纪康咋舌,随即解释,“那可是我师父,不是一般人,我当然知道。”
    秦苒疑惑的看着他,纪康的可疑让秦苒心生疑虑。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和秦苒的好奇心。
    纪康一看手机,表情五味杂陈,最终无奈的接起电话。
    “纪康,说好去拍结婚照,你人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响,连秦苒都听的清楚。秦苒震惊的看着纪康,纪康原本想对秦苒解释,但耐不住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咆哮式的质问。
    “纪康,你不来我就从陆氏总部大楼楼顶跳下去,让你和你爸颜面扫地。”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就醒醒好饶了我吧。”纪康求饶。
    电话那头,“纪康,你爸让陆氏和我爸联手打击晟天,现在我爸死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也和你你那个姓陆的老爸一样,无利可图就对我弃如敝履?”
    “莫怜,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我,我有说不和你去拍婚纱照吗?我还没下班,你先等会儿好吗?”纪康越说越着急,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有十几分钟,“算了,你在哪,我去找你,现在就去拍婚纱照。”
    秦苒听着完全是震惊的样子,纪康口中的莫怜不会就是那个——莫怜吧?
    看着纪康匆匆离开的背影,秦苒在原地呆住。这世道上的缘分有谁能参透呢?
    “别看了,孩子饿了正哭着呢。”
    从身后走来的人抚上秦苒的背,一股温热的感觉自他的手掌从秦苒的肩膀传来。
    秦苒回头,对眼前的人苦笑一下。
    “钟致丞,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你想知道什么?”钟致丞问,眼神竟然变得无比澄澈。
    “告诉我所有好吗?”秦苒请求。
    “好,这一次,我不会再对你隐瞒,”钟致丞答应,“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秦苒疑惑。
    “先把孩子喂饱,”钟致丞说,“杜陌优都已经没辙了,你赶紧去哄哄吧。”
    “噗,”秦苒看着钟致丞有点抓狂的样子不禁一笑。
    “是谁当初非要要孩子的?现在竟然会被孩子折磨成这样?”秦苒笑说。
    看着钟致丞眼周的一圈黑晕,秦苒着实心疼他。
    为了工作和照顾她两不耽误,钟致丞和产科那边商量,让秦苒多住几天院,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将近一个月。
    这段时间钟致丞也整夜在医院,不值大夜班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她。半夜和她挤在一张狭小的病床上睡。
    床太小,钟致丞还不敢翻身,秦苒感觉得出。虽然自己因为有他坚实的怀抱,睡得很安心,但钟致丞却一点儿都不舒服。
    夜里两人经常小小谈论钟致丞以前的事。秦苒对钟致丞的以前知之甚少,所以才会迫切的想了解。
    钟致丞此时也不在有丝毫隐瞒,这种隐瞒给他带来许多负担,让他知道被人恨,被自己的老婆怨是什么滋味。他再也不敢了。
    “你以前那么了不起——那你为什么还来学医啊?”秦苒缩在她怀里,小声问。
    “学医和我的以前有关系吗?机缘巧合吧,虽然做医生挺累,但也有欣喜,我不讨厌,也有许多人需要我,这就足够了。”钟致丞回答。
    一个行业不需要你对它有多大的兴趣,也不需要你对它有多挚爱。只要你觉得不讨厌,还有那么一丝丝欣喜,并且这个行业可以帮到许多需要帮助的人,这就是适合你的行业,也是值得自己奋斗的职业。
    “那你把自己的都对别人讲了还不对我讲,”秦苒嘟嘴抱怨。
    “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除了我舅舅和陆家那边的人清楚,没别人知道,”钟致丞说。
    “那纪康怎么知道?”秦苒反问。
    “纪康——”钟致丞犹豫一下,“纪康也是陆家人。”
    “?”秦苒翻身,惊奇的看着钟致丞。
    “他是陆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算是陆尧澄的弟弟,”钟致丞顿了下,“也算是我的弟弟。”
    “什么?”秦苒不可置信。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要不是陆氏,陆尧澄,莫清想要联手对付晟天,陆氏想靠联姻维持这段合作关系,我也不会调查他们联姻的对象,也就是纪康和莫怜。”
    “怪不得,”秦苒终于知道纪康为什么要去拍婚纱照了。
    “不管这些事了好不好,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再也不问这些俗事,”钟致丞重新将秦苒搂起。
    秦苒点头,安安心心的躺在钟致丞怀里。
    ——————————
    四月三十,农历初五,宜嫁娶。
    秦苒和肖澜双双坐在酒店的房间内,欣喜的等着即将到来的人。
    两人身着白色婚纱,各自捧着一大束鲜花,坐在房间玫瑰红的大床上交焦急而羞涩的等待着。
    凌佳然一身淡粉色裙衫,身为秦苒和肖澜两位新娘子的伴娘,凌佳然很有觉悟。
    “你们,够了啊!平日里就幸福的要死,让人眼红,羡煞旁人,今天你们俩是要联手虐死我啊!”凌佳然抱怨。
    “是啊是啊,谁让你当时没答应杜老师的求婚,不然今天就能是我们三个人的婚礼了。”肖澜一脸幸福的说。
    “就是,然然,到时候你结婚,可能要面临没有伴娘的窘境,”毕竟到时候秦苒和肖澜都结婚,不可能再去给凌佳然当伴娘。
    被秦苒这么一说,凌佳然着急了,“那,我,我,我怎么办?不行啊,看你们现在的样子简直漂亮死人,我羡慕——”凌佳然泪奔,自己当初没答应杜陌良的求婚简直是脑袋进水。
    秦苒和肖澜全都笑而不语。
    只听一阵热闹的声音,房间内的三人立即警戒起来,要等的人都来了。
    脚步声到门口突然寂静,凌佳然去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发现走廊里空无一人。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佳然,我知道你在里面,上次的话我再说一遍。趁他们还没来,你赶紧做决定。”杜陌良清清嗓门,“凌佳然,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第一次发生不可描述的关系再到现在,我发现自己真的离不开你。当初等你先结婚的话我收回,我根本一点舍不得把你让给别的男人。”
    秦苒和肖澜听的心惊肉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两人欢喜而激动,差点叫出来。
    凌佳然却像被咒语定住一般,站在门口。
    “愣什么,机不可失,赶紧答应啊。”
    秦苒催促。
    “是啊,闻璐姐那边估计婚纱都准备好了,你只要答应,随时可以跻身我们的新娘行列。”肖澜说。
    凌佳然却激动的全身都被冻住一般动不了。她回头问,“我真的可以答应吗?”
    “快点的。”肖澜说。
    凌佳然颤颤巍巍打开门,门刚开一个逢,凌佳然就被杜陌良的怀抱紧紧箍住。
    杜陌良却是突然露出坏笑,“我抱得美人归了,剩下的看你们了。”
    突然出现的某两位男士相视一笑。
    凌佳然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这些男人们的计谋,就等着接新娘时一举突破她的防线呢!
    原本还想好好为难一下这二位,倒先让他们先声夺人。双双轻轻松松抱得美人归。
    这辈子,她们都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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