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陆康脱口问道。
    “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新宗主的弟弟,名叫颜丹清,另一个就不太清楚了。”
    颜丹峰,颜丹清,陆康尽力回想,却发现没有多少能说上来的东西。
    颜丹峰的崛起十分突然,让所有人始料不及,包括十巫殿。
    “在哪里?”
    “北边长野郡的一家药铺,也是诛天会的分堂所在。他们身边还带着两个受了重伤的少年。”
    少年?还和杀死巫彭的人在一起,难道是……
    金妙泉认真看着他的脸色,轻声问道:“你认识那两个少年?他们是谁?怎么会和巫彭在一起?”
    “可能是殷廷修,但说不通”陆康低声应道,似回答也似自语,“他们没有本事在山上待三个月而不死,除非……。”
    除非有人帮忙。一个名字闪现在他的脑海,那个人会不会提前去过北勒山。
    陆康话没说完,换个人必定十分迷惑,金妙泉却了然的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此地探查数日,竟然比远道而来的金妙泉慢了一步。陆康顿生戒备,冷冷道:“巫抵既然得了消息,方才为何不禀报?”
    “神主专心看剑,我哪敢打扰?”金妙泉委屈地眨眨眼,长睫如蝶翼般扇动,“而且我说出来也不大妥当,倒不如把这功劳让给你。”
    此话透出亲近之意,好像面对故交知己,陆康仍沉着脸,“不要与我玩笑。”
    金妙泉轻轻摇头,“巫罗,做人别这么死板,不过把实情禀报神主而已,谁做都一样。明日我还要赶回去收拾残局,没空掺和巫彭的事。”
    “残局?什么残局?”
    “诛天会没了一个器主,早晚会派人来查。神主的意思是尽量不让那边知道是谁下的手,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奔着七器来的。”
    那就是担心打草惊蛇了,陆康有些意外,一把剑远远不够,神主还想得到剩下的兵器,这其中必定大有玄机。
    那两人会不会是器主?他突然想到,若是如此,巫彭的死也就说得过去了。
    “此地到长野郡快马至少半夜,”金妙泉出言提醒,“你再耽搁,等他们离了药铺,可就不好找了。”
    陆康朝神主的屋子望了望,里面的灯光早已黯淡,只剩一盏烛火燃着,这是他已经歇息的标志。
    “太晚了,不便打扰神主,”陆康对金妙泉道,“我先带人去长野,希望巫抵的消息足够可靠。”
    “你准备怎么做?”
    “能活捉活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能便全部灭口,也算给巫彭报仇了。”
    还要看看颜丹清他们是不是器主,陆康心道,无论如何,得记得把兵器带回来。
    金妙泉紧紧身上的披风,叮嘱道:“这一路上官府盯得紧,你小心些。”
    陆康点点头,脑中的计划愈发细致。药铺在城中,不宜大动干戈,最好在晚上潜入,或盯住了人等他们出了城再找机会下手。
    “你在那儿的耳目可以用吗?”
    “不可以,”金妙泉干脆回绝,“他是普通人,只答应随时把异常的情况告诉我,哪能再要求人家做别的事。”
    居然不是手下么?陆康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合理。十巫殿的人手不多,培养一个新人不易,但交个朋友就简单多了,更何况她还顶着这张摄魂夺魄的脸。
    论术法,金妙泉在十巫中绝对处在末位,但她强于识记,见过听过的绝对不忘,处理起巫抵的事务来自然得心应手。
    “不带巫姑去么?”金妙泉的视线刻意往秦凝熄了灯的屋子扫去,明知故问。
    “她必须守在这里,”陆康漠然道,“我现在写一封书信,告知去向,明日她看到了自会跟神主禀报。”
    秦凝从不对神主说谎,方才二人说的话自然要瞒着她。
    陆康叫来门口的亲信,好好嘱咐了一番,然后让他去传消息告诉附近的人手,寅初在城外汇合。
    此处院落不大,神主又喜静,除了他和秦凝只有两个手下,轮流守门,现在这个正是他的心腹。
    “那就辛苦巫罗了,”金妙泉略略躬身,“我先去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陆康将空房间指给她,目送这美人进屋后,便回去写信了。
    ……
    ……
    殷绮摸了摸坐下马儿黑色的鬃毛,准备出发。
    这次她身后没有任何人,缰绳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有种可以掌控未来的感觉。
    “怎么样?还习惯这匹马吗?”
    李惊澜背着药箱出现马鞍右侧,黑毛马儿立刻转头过来冲他温柔嘶鸣,大大的眼里满是依赖顺从。
    “没问题,”殷绮低头看着他那碍眼的药箱,又道,“你确定要走着去曜国?”
    李惊澜点点头,低声道:“我说了,我不喜欢骑马,也不习惯和这么多人同行。”
    多吗?殷绮望了望左右区区两百余人,想不明白他在顾忌什么。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殷绮的御生术有了进展,在百里辛身边也越混越熟,时不时听他讲些曜国的事情。
    殷绮甚至抽空去练了练骑马,在御生术的帮助下,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能纵马飞奔了。
    现在骑的这匹黑马是李惊澜挑的。直到昨日殷绮都以为他会一路跟在自己身边,待到挑马时才知道这人是准备步行的。
    难道后悔了?殷绮当时并不相信如此荒唐的理由,但怎么问李惊澜仍是这套说辞,语气如天真孩童。
    “马儿生来并不是让人骑的,我不喜欢看着他们劳碌,很心疼。”
    “四五个还好,这么多人骑马同行,对我而言实在煎熬。”
    “我不会逃,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
    殷绮瞪着眼说不出话。若不是见到过李惊澜施展高深术法,她绝对会把他看作傻瓜。
    “你落在后面,到时候可怎么找我?靠卜术吗?”殷绮开始接受这个结果,思考起更实际的问题来。
    “我不会卜术。”
    不会卜术?殷绮突然想到易先生,“你讨厌这类术法?”
    李惊澜摇摇头,“不,是师父不准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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