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一位师父。”老人认真总结道。
    殷绮等着听她的下文,孔真却不再解释,微笑着看向门口。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似是有什么人出现了,令大家十分关注。
    沈田的声音在其中格外突出,只听他兴奋喊道:“李兄,你还在啊!太好了!”
    接着他便进了屋,后面还有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
    那人容颜俊秀,气质清雅,身上却穿着粗布衣衫,一副平民打扮,不像什么重要人物。
    沈田见到他很高兴,亲切地把人拉到塌前,“你要好好给祖母看病,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神出鬼没了!”
    李惊澜嗯了一声,“我有点急事,不过已经办好了,”他温柔地看着孔真,“你放心,我会好好陪着她的。”
    殷绮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子并没有把孔真当作长者看待,倒是有点宠爱晚辈的意思。
    沈田依旧迟钝,注意力已经转到殷绮这里,“你也瞧瞧殷姑娘。她是灵徒,杀了个常人,这几天饱受折磨。”
    男子转过身,正对着她。殷绮看清了他的脸,一些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我见过你,”她十分肯定,“你跟着萧侯爷一同去了巫祭。”
    殷绮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你是李惊澜?”
    男子微微一怔,含笑点头,“殷姑娘好记性。”
    这其实要谢谢殷芸,当时若不是她拉着自己欢快地讨论,殷绮也不会对他们一行印象深刻。
    沈田思考片刻,也反应过来,喃喃道:“没错!李兄那会儿的确在萧侯爷手下做事,也去了巫祭,但如今……”
    他的视线扫过好友,后半句话便卡在喉咙里,变成一串略显刻意的咳嗽。
    萧询是在李惊澜赶来看望祖母期间死的。听闻这个消息后,身为术师的他十分自责,总是郁郁不乐,好像当日若他在场,萧询便不会死似的。
    沈田虽然很喜欢李惊澜平易宽仁的性格,但也得承认这人有时候过于多愁善感了。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保护好每一个人呢?
    “殷姑娘尽管放心,”孔真也赞同孙儿的建议,“李先生是术师,精于医理,还擅长御生术,治什么也不在话下。”
    术师杀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病症,殷绮满心怀疑,这是上天给予的诅咒,他能用医术治好?
    方才孔真在说御生术三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故意在给殷绮暗示。
    殷绮将探询的视线投向孔真,后者轻轻点头,对李惊澜道:“我现在感觉很好,先生可以先给殷姑娘看看。”
    李惊澜早已若有所思地盯了殷绮一会儿,经孔真提醒,他伸过手来摸脉,面色越来越严峻。
    “你不止杀了人,还中了用咒术炼制的毒。”
    沈田还不知道此事,惊道:“什么?殷家还给你下了毒?”
    “这个不重要,”殷绮冷静分析,“我已吃过解药,暂时不会发作。现在最要紧的是消除杀人带来的后果。”
    少女平静的态度让李惊澜十分揪心。好端端的女孩子竟被逼到去杀人,还被家人下了这么凶恶的咒毒,这世间之事怎么还是如此疯狂。
    殷绮看李惊澜神色悲悯,虽然没听到他说什么,但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同情。
    李惊澜和孔真他们给人的感觉很像。全都眼神清澈,言语真诚,而且不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么单纯善良的成年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我会帮你治好。”李惊澜许下承诺,没有丝毫为难的意思。
    他带着殷绮离开了沈家宅院,向东走到一处树林中,里面有池清澈的潭水。
    沈田也跟他们在一起。等两人走到水里,他需守在旁边以防有人打扰。
    水中央站定,殷绮在前,李惊澜在后,
    背后的人略略躬身,双臂环抱住殷绮,将她的双臂交叉按在胸前。
    沈田原本兴致勃勃,想见识见识李惊澜的治病之法。但眼前这番场景却有点超乎他的想像了。
    沈田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有点后悔跟过来。
    李惊澜当然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殷绮这丫头也太听话了点。从出门到现在,一句话也不多问,让她如何便乖乖去做。被不熟的男子从背后抱住竟也脸不红、心不慌,比他这个看客还要淡然。
    李惊澜当真是个奇人!山谷里的马也就算了,现在连小姑娘也是刚见面便被驯服,要是他也有这本事就好了。
    沈田在这边胡思乱想,殷绮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宁静。
    柔和且强大的力量从身后不断涌来,引导她周身的灵力运转。殷绮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躯干,好像只剩下小小头颅飘在水面上。
    但殷绮仍然可以做梦。一阵刺痛后,她眼见着潭水忽然变成黑色,如墨汁般将自己包围。
    深深的恐惧袭来,殷绮很害怕即将看到的幻象。
    “不要担心,”温润的男声十分安定人心,“我就在你身边。”
    殷绮顿时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光影,在这片黑暗中格外耀眼。
    不用怕,殷绮也对自己说道,其实都是假的,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恐惧感逐渐被这种信心驱散,殷绮也慢慢找回了对意识的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炫目的白光,身上也感到凉凉的湿意。
    她醒了!而且是自己醒过来的。
    这次醒来,殷绮仿若睡了个好觉。身心舒畅,脑中也没了那种昏沉沉的顿感。
    “我这样算是好了吗?”
    李惊澜松开她,“那东西已经除去,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殷绮很想知道他为何要用东西二字来形容,没等她问,李惊澜却先说道:“现在便只剩下咒毒了。”
    如此尽责,殷绮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指指变得暗沉的天空,“不急,您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李惊澜不是她一个人的大夫,沈家宅院里还有位缠绵病榻的老妇人等着他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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