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拼命握着风筝线的小孩,可是风筝早就飞走了。
    祁驰悲伤地看着他:要你程幼让的心就这么难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怎么着都比不上那个能让你哭一嗓子的女孩?
    程幼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女孩,你他妈疯了?
    我是你男朋友,不管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我都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祁驰盯着他,目光里露出几分寒意,像是盯着自己领地里的猎物。
    程幼让被他盯得不舒服,甩了甩手:你拽疼我了。
    祁驰立刻松开了手,刚要去检查有没有被勒红,那人就从他身上移开,跟他隔了半米的距离。
    对着他这个方向,墙上有一面镜子。程幼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叹了口气。
    分手吧,别互相折磨了。
    祁驰像是听不到他说的,坐在原地仰头看他,露出一个笑:饿了吧?饭应该快送到了。
    程幼让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突然变得模糊陌生起来。
    其实也是啊,这本来就不是他。就算他已经熟悉了几个月,融入了几个月,这也不是他的生活。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寄壳而生的怪物。
    我说分手吧,和你在一起我真是累死了。程幼让嘴唇动了动,你什么时候能认真听我讲话?
    我听到了。
    祁驰走上前来,掐住了他的脸,强迫他仰头直视自己。
    得到一记耳光后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不会同意的。
    第56章 贪心
    自从那天程幼让生气跑出去后,接连两天祁驰都没有见到他。
    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结果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去他家找他也不在家,说是出门见朋友去了。
    知道奶奶不会帮着他骗自己,祁驰更认定了他在故意躲着自己。
    这天晚上,程幼让刚从外面回来。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被人狠狠一推,压在了墙上。
    不是要伤他的人。
    因为对方把他推到墙上的时候还用手臂挡在了他身后,缓冲了那股猛地撞上去的力。
    你干嘛?
    看到面前表情阴鸷的男人,程幼让心情直接不好,伸手要推开他。
    幼幼!祁驰叫了他一声,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程幼让仰起头,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呜咽声从喉咙里发出来。
    等他终于冷静下来,也松开了对他的钳制,程幼让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一脚,直接转身走人。
    幼幼!
    他从后面拽住他,一把把他拉进了怀里,一转身拐进了楼梯角,又按在了墙角。
    你到底要干什么?程幼让想走走不掉,生气地一甩手,又一拳打在了他身上。
    祁驰被他砸得闷哼一声,却没要还手的意思。他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按压着:我想见你。
    程幼让气鼓鼓的: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吧?别耽误我回家。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突然这样?
    程幼让冷哼一声:我对你很不好是吗?那就分手呗还有什么好说的?
    祁驰又按住他的头,强迫他不能把脸别开:我说了我不同意分手,你觉得我哪里做得让你不满意你直接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你没有让我不满意,就是我不想继续了。我不想当你的其中之一了,行了吗?
    你明知道只有你一个!祁驰目光牢牢地盯着他,语气焦急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我可以给你证明,就算你要乔书慕亲口告诉你,也没问题。
    算了吧,被钳制住的程幼让瞪着他,咬牙切齿,你要装深情给谁看?自己感动自己有意思吗?我就是不喜欢你不想继续了,你觉得我渣就直接动手打我啊?还纠缠个什么劲?
    一个拳头挥过来,带着凌厉的攻势,程幼让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听到身后的墙传来一声闷响,压在自己身前的人也闷哼了一声。
    程幼让看着他,目光恢复平静:你要是打不下去我就走了。我不想见你,别来找我了。
    祁驰又抓住他不让他走,把头靠在了他肩上,声音不自觉颤抖:我们在谈恋爱,为什么我连想要你喜欢我都是贪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程幼让目光动了又动,闪过几分不舍与心疼,最后全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要是你只想要我在你身边,不要求我的喜欢,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很久。
    为什么?祁驰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做不到平等地去爱对方,也无法对对方坦诚。
    你可以不用对我坦诚,你也不用有多么喜欢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程幼让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可是已经说破了,你接受不了我不爱你,我也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好了。
    他觉得这么一个大晚上,两个大男人在这个小角落聊什么情情爱爱的很可笑。可这个人确实是牵扯了自己经历过的二十多年来所有情爱的人。
    你是喜欢我的,你说过。祁驰继续劝他,只要有点喜欢就够了,我不贪心了行吗?
    前两天他们打电话,程幼让在电话里说他贪心。既然他本来想要的就是得到他,为什么还要强求他对他死心塌地。
    程幼让叹了口气,眉眼染上一层悲色:你这么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利用我?
    我利用你什么?你不想让奶奶知道我就不会在她面前提起我们的事。
    程幼让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头,明明是个安慰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我受伤的时候,你真的是因为担心我想照顾我才非要我住院吗?你没有用我住院的消息对那个工地的人施压,完美你的管理吗?
    我没有!
    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否认了。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笑,才好像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最开始是想好好照顾你......
    然后呢?程幼让逼问,然后你就用我受伤住院的消息恐吓你的员工,让他们惶恐不安?主动道歉提出辞职?
    没有!幼幼,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祁驰把头从他肩上移开,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慌忙地解释。
    我不想听!程幼让用力推开了他,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有什么理由。你已经高高在上了,站在底层的人不就是你凭着喜好随意拿捏?
    从医院出来那天,我遇到他了那个砸伤我的人。他抓着我的手一直给我道歉,还拿出一沓用塑料袋装的钱,说是赔给我的医疗费。他辛苦了一整年,最想要的就是回家过年,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逼上绝路?
    程幼让回忆起那个不知道在医院门口等了他多久的工人,他用一双皲裂的手拿出那个红色的塑料袋。叠了又叠,露出里面的几千块钱。
    他皮肤黝黑,脸上全是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那么冷的天,也没有一件足够御寒的衣服。
    他不停地请求他的原谅,浑浊的眼里啜满泪水。他说他家里的人还在等他,他年后就再也不会来这个城市了。
    现在他又从祁驰眼里看到了这种感情,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
    他动了动嘴,好像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了。
    你怎么处理你的工作,对待你的员工是你的事。我没有权利去干涉或者批判,也没什么好说的。
    程幼让又说,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衣领,似乎打算走了。
    突然,沉默良久的祁驰又拦住了他的去路:是觉得我太冷漠吗?
    他站在背光处,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程幼让能看清他深邃的眼睛,却越发看不懂这里面饱含的情绪。
    不是。
    程幼让快速否认,答完后愣了一下,才又接道:我没有觉得你哪里不好,我们分开只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答应你可能是出于吊桥效应,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你可以去喜欢别人,去遇到一个会被你感动的人。
    呵呵,祁驰冷笑两声,你什么时候会这么讲话了?
    程幼让皱着眉看他,没有应答。
    你觉得我恶心,但你又不排斥和我有亲密关系,而且不肯爱上我。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祁驰露出一个带着伤感的笑,似乎说得不仅是他,更是对自己下的最后通牒。
    那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对一个人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时候会和他上床?会在铁棍砸过来的时候挡在他前面?会嘴上说着喜欢又主动吻上来?
    够了!
    程幼让大吼一声,眼眶已经红了,转身对着墙,背对着他。
    祁驰从身后抱住他,用下巴磨着他的耳朵:为什么要离开?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他站在崖底,在一堆陷阱里抓住了那跟绳子,迫切地希望它能把自己拉上去。
    你喜欢我,但你更忘不掉那个女孩对吗?她到底是谁?
    大滴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滴到了手背上,程幼让声音沙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答道:她死了。
    第57章 是因为她
    程幼让一推门就看到奶奶坐在沙发上。
    电视声音不大,还播放着画面,而看电视的人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在奶奶面前蹲下,摇了摇她的手。
    奶奶被他摇醒,看到他回来了,露出一个笑:娃娃回来啦!
    程幼让嗯了一声:奶奶,我不是说了你不用老等着我嘛?来,我扶您回房间休息。
    我看电视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奶奶笑笑,站起来被他搀扶着往房间走。
    今天小祁来家里找你了,你不在他就走了。他有没有和你说呀?
    坐到床边,奶奶拉着他的手,笑着问。
    程幼让:他和我说了。
    那就好。我生怕明天就忘了告诉你了。奶奶放心地点点头,又拍了拍他,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别熬夜,还以为关上门我就不晓得哩?
    程幼让乖乖应下,从奶奶房间里退了出来。
    刚一回自己的房间,还没开灯,他就靠在门板上,慢慢地滑了下去。
    他瘫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想起来自己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墓园。
    他站在她的墓碑前,把一束小白花放在了她面前。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他看了她许久,最后鞠了一躬,黯然离开。
    后来他又在那个城市徘徊了两天,终于鼓起勇气去了女孩家,见到了她的父母。
    面对一对失去独女的夫妇,他的痛苦才彻底释放了出来。但他却不敢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们才是这场事故中最可怜的人。
    向他们表明来意后,女孩的父亲站起来,坚决不接受他的钱,让他赶快离开他家。
    他那时候也还年轻,不过是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却沉住了气,快速放下一张银行卡就离开了。
    连安慰的话都没说。
    一对中年丧女的夫妻,他们的余生注定活在回忆与自责之中。
    而站在这场事故另一边的程幼让,那张卡里是他卖了房子的钱。他给出的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的财产,但他还能在这个世界上,看到日升日落,感受四季变化,他的损失完全不能和那对可怜的夫妻相提并论。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他看了一眼,是祁驰的一条消息。
    他说明天白天来找他。
    他垂下眼帘,把亮着的屏幕关掉了。
    突然,他又抓起手机,用力地往前一摔,又把头埋到了膝盖上。
    耳边是手机撞在墙上或者书桌上发出的碰撞声,又随着随后落地声归于平静。
    他紧紧地抱着自己,无声抽噎。
    ...
    公司的年假时间不长,大年初六这天就要复工了。
    正好程家也没有什么需要走动的亲戚,倒也一点儿不耽误事儿。
    早上奶奶早起去楼下买了早餐,嘱咐他全部吃完后又和隔壁王奶奶出门散步去了。
    程幼让难得地没有赖床,把早餐吃完后就拎起包准备上班去了。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有一辆和这个老旧小区格格不入的车停在路边。
    他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经过,果然被拦了下来。
    祁驰把他拉到车上,刚要帮他把安全带系上就发现他已经自己扣上了。只好收回了手,启动了车子。
    他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给你带了蛋糕和咖啡,早上吃了吗?
    嗯。
    程幼让答得敷衍,看着窗外,根本没去看他提到的东西。
    两个人没什么话说,一路无言。
    把车停到他公司楼下,祁驰才终于开口:幼幼,我不会追问你你不想讲的事了,我们和好吧?
    程幼让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把手搭到了门把手上:谢谢你了,你今天也要去公司上班吧?以后没空就别来接我了。
    其实他今天和他讲话语气已经好了很多,但却是一种生疏的客气。
    晚上还是那个点下班吧,我来接你。
    我自己会回去,用不着麻烦你。
    祁驰沉默了一会,又问:我们和好吧?
    程幼让看着他,目光平静:前几天我状态不好,和你说了很多重话。这一点我和你道歉,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但我说的分手是认真的,这是我的问题,希望你也能好好接受。
    所以你的问题是和我逢场作戏后又后悔了?祁驰直视他的目光,却发现对方目光坦然没有半点躲闪,那你这场戏可以做得再久一点。你不是觉得孤独吗?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程幼让:我不需要有人陪了。
    祁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说出了思虑许久的话。
    关于那个女孩的故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了。但如果你因为怀念着一个故去的人推开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我有必要让你清醒一点。
    是因为她。
    程幼让终于承认。
    他突然哭泣,突然提分手,突然和他说那么多狠话全都是因为她。
    她笑起来很好看,性格也很温柔。她离开是在两年前,时间一点也没冲淡我对她的回忆,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也忘不掉她。
    祁驰被他突然的坦诚惊住,迟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清楚地记得他突然提分手是在讲完那个故事之后。这段时间他颠三倒四地和他说了很多要分手的理由,说了无数遍不喜欢,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猜到了有那个人的存在。只是他不愿意说,而且既然是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他也没必要去和她争抢。
    可是突然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他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永远做他心里的第二个人也无所谓,可要是他连他的心都进不去,那依旧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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