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却戎还能说不行?是只雌虫就不能说他不行!就连齐诺都跃跃欲试地举手喊让我试试让我试试!,却戎啧一声,带着解雁行重新回到摊子前。
    前方排队的雌虫们都听到了解雁行的话,顿时眼底有了明确的目标,一个二个疯狂瞄准最困难的一等奖,但不出意外全部铩羽而归。等轮到解雁行他们的时候,摊主直接免费送上了十五根箭,还附带一句鼓励:别让你雄主失望啊。
    他不是我雄主。却戎立刻解释道。
    我是他雇主。解雁行笑眯眯地说。
    前五支箭交给了齐诺试水,结果亚雌没有出息,才射三根就叫嚷着手酸,第四支箭直接弓都没有拉开歪到了地上。却戎无奈地紧跟着顶上,第一根箭他试了下准度,双腿与肩同宽,搭箭满弓拉开,姿势标准而优美,虫如松柏一般挺拔,姿态又如圆月一般盈润,手臂的肌肉弧线因用力而绷紧,箭矢应声而出,落在了三等奖的圈外。
    顿时周围一片嘘声,背后的含义就是:好一只貌美雄虫毁在了你们这两坨虫粪上。其中就属那只被吓跑的魁梧雌虫嘘声最大,仿佛从却戎的失败上找回了场子。
    面对这样的场景,齐诺急得脸通红,却戎却是半点压力也无,确认手感之后第二箭几乎没有再瞄准,行云流水地射出,正中一等奖靶心。一切快的都只在眨眼间,周围霎时鸦雀无声,只有摊主老雌虫眉开眼笑,发出沙哑的吼吼吼声。
    却戎正要把剩余的十支箭交还给摊主,却见解雁行朝他伸出了手,我来试试。
    雇主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却戎转身问摊主要一把雄虫专用的弓,但这个要求令老雌虫为难地摇了摇头:我这里没有准备雄虫适用的弓一般也不会有雄虫来这种地方玩射击。
    养尊处优的雄虫们都是在明亮宽敞的专业射击场馆内,穿着舒适柔软的射击服,戴着完整的护具,来上一场休闲而放松的射击训练消磨时间。
    却戎反身看向解雁行,雄虫明明听见了摊主的话,但玩乐的兴致仍旧高昂,不知天高地厚地对着雌虫弓跃跃欲试。面对这种情况,言语阻止是绝对无用的,长了一身叛骨的却戎深谙这个道理,干脆把弓箭递了过去,让解雁行自讨苦吃。
    他正要指导雄虫这东西应该怎么玩,就看见解雁行神色一沉,利落地张臂拉弓,摆出了和他几乎一样标准的射箭姿势,黑眸凌厉地半眯起,箭羽扣弦,骨节修长的手指稳稳地举着长弓,果断地射出了他的第一箭。
    却戎有些吃惊地看着解雁行被风带动的黑发,看他箭已射出后黑眸中还未消退的专注与沉着,看他卸力放下弓时微微放松地启唇舒了一口气,随后却戎又保持着这份惊讶立刻转头看向箭尖射中的地方
    射中了摊子上方遮阳挡雨的帐篷
    接下来解雁行射完了剩下的九发箭,最好的那次擦着末等奖的一丝丝边,摊主赶紧强行赠与了该奖品:一瓶矿泉水。齐诺羡慕得望眼欲穿,摊主又连忙给送了他一个小虫挂件,说是参与奖。
    齐诺欢天喜地地拿着挂件跑了,而得到矿泉水的解雁行也对此十分感谢,因为难得运动一翻他真的渴到嗓子冒烟,就是强行拉了十次弓,他双手酸软得拧不开瓶盖,接矿泉水的手都打着颤,用生命诠释什么叫一生要强的地球人,最后还是却戎用腿夹着巨大虫偶为他拧开了瓶盖,再托着瓶子喂给他。
    慢点喝,公主。
    解雁行因为这个称呼笑得眉眼弯弯,一口气在却戎的帮助下喝了半瓶水,叹息道:别说,真挺好玩的。
    都是小虫崽玩的东西
    对啊,就是因为我小时候没玩上,所以今天算是了却童年遗憾了。解雁行微微撇开脸,却戎立刻很有眼色地移开水瓶拧紧收好,左手扛着大虫偶,右手握着半瓶水,不像训练有素的保镖,像个任劳任怨的挑夫。
    第11章
    老雌虫摊主原本正眉飞色舞地数着钞票,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的大财主们:你们等下要看游行吗?
    解雁行微笑着点点头,老雌虫立刻隐晦地向他们指了指射箭摊子斜对面的一幢小高楼,悄声道:那边屋顶可以上去,虽然铁门从内上了锁,但锁是坏的,一推就开。上面还有桌凳,坐那儿看,不用虫挤虫视野还开阔。
    我知道了,您待会要一起来看吗?
    解雁行这声习惯性尊老爱幼的您叫得老雌虫真是瞳孔地震,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这条街道常有类似的庆典游行,我不知看过多少,已经懒得再去凑热闹了。
    好的,谢谢。解雁行立刻从善如流地采纳了建议,带着两名小跟班一起顺着老雌虫指的路溜溜达达上了屋顶。
    这里果不其然能将底下整条街道的景色都尽收眼底,还有现成的四把靠椅和一张餐桌可供休息玩乐。唯一的缺点就是对解雁行来说风有些大。齐诺立刻跑了个来回,把寄存在服务台的野餐篮和外套拿过来,解雁行披衣服的同时他又把三明治一一摆出来。
    却戎就负责吃。
    四把椅子活物占了三个,死物占剩下一个。齐诺不太明白解雁行为什么想要这只碍事的大虫偶,眼神多次瞟过去又瞟过来,再瞟再回,再心痒痒地捏了捏虫偶的盔甲,再就被解雁行抓个正着,后者笑着问:喜欢?
    呃齐诺心虚地转移视线,我就是看它模样设计得奇怪,怎么会有金色的虫铠
    送你了。
    嗯嗯?齐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主虫??
    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你看我像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吗?解雁行说,却戎被窝里塞飞车,你就把这个拿去塞被窝里抱着睡。
    这好像是我赢来的吧?却戎半张嘴里塞着面包,就这样还不忘插嘴,借花献佛?
    解雁行好笑地看向他:所以呢?
    所以送你了小亚雌。却戎晃晃手里的小半块三明治,不甚在意地说,我老师跟我讲过,身体上的虫铠是银色的,内心的虫铠是更加珍贵的金色
    齐诺眨了眨眼,此刻就听到解雁行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那么就愿你如它一样,心中铸铠。
    他的话说完,屋顶上良久没有再传出声音。只有微风轻柔地拂过树叶,簌簌作响。
    既然没人说话,却戎就专心吃三明治,一连吃了四块还嫌不够,还要继续伸手进篮子里拿,结果就被花费同样时间却只来得及吃掉一块的解雁行轻打了下手背。运动过的解雁行也是难得胃口大开,想着却戎可以吃楼下的沙砾果汁和炒蚂蚱,而自己就剩这点口粮,忍不住凶道:别吃了,给我剩点。
    你见他生气,却戎下意识想嘴贫两句,可抬眼触及解雁行一对黑眸的瞬间,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第一次见面时,解雁行那深沉如渊的眼神,锋利得宛若一把刀,可以轻易撕破任何一只虫的所思所想。
    这不是一只温柔单纯的雄虫。却戎心中警铃大作。
    相反,解雁行的心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得多。
    却戎定了定神,意识到他面对的可是一只雄虫,能随时用一句话决定他生死的雄虫。解雁行生气了,而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道歉。雄保会那边还时刻等着他犯错,他一开始也再三警告过自己一定要在解雁行面前谨言慎行,可现在,他居然没个正形地坐在对方旁边,在雄子还没用餐之前就吃光了一大半的食物??
    固然却戎本身性格就不是什么规矩的虫,但他好歹军队里风风雨雨地闯了这么多年,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什么善于伪装的雌雄没见过,不该这么容易就丧失警惕
    可正常雄虫会特意照顾一个非亲非故亚雌的敏感情绪吗?
    这固然可以是因为解雁行就是个温柔而特别的雄虫,但向来警惕心强的却戎不由得阴谋论起来,他会不会都是装的?会不会是故意表现出温柔的假象,先用称呼等小事情麻痹他们,以欺骗得到他们的信任,再利用这种信任诱导他们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行为,从而满足自己的私欲?
    却戎见过不止一只雌虫吃类似的亏,雄虫们只需一点点佯装出来的温柔,就能骗得那些本就缺爱的雌虫万劫不复,然后再将这些廉价真心当做自己炫耀的资本大肆践踏,这是雄虫最擅长的把戏,几乎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解雁行身上散发的那种平和淡然的特质,和他见过的所有雄虫都不一样,也比他见过的所有雄性都要诱虫温柔而包容,亲和而平等,好像什么事都可以跟他倾诉,让虫忍不住去亲近,去交付信任。
    却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毕竟他才认识解雁行三天,而且对方还是个拧不开瓶盖、老被雌虫骚扰、自身难保的废物,说他温柔淡然,可对方也会说什么给屁股里灌水泥的骚话,还会笑得像个神经病掉到凳子下面去
    不过无论解雁行温和的气质到底是真是假,对待雄虫过于松懈总归不是好事,却戎连忙收敛了坐姿,拍干净手上的残渣正襟危坐。
    解雁行奇怪地看他一眼,把野餐篮往自己那边带了带,生怕最后的两片三明治也被却猪拱掉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三点五十分,游行队伍遥遥地在街道尽头集结完毕,庆祝活动即将正式开始。齐诺抱着个虫偶晃着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解雁行吃饱喝足,起身拢了拢外套道:我去趟卫生间。
    刚寻回自己恪守职责本心的却戎连忙站起身:我陪您去。
    齐诺都不用敬称喊解雁行了,却戎的这声您就显得格外奇怪,引得解雁行多看了他一眼,但雄虫也没多说什么,只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让齐诺守好座位就缓步往楼下走。
    街上围聚的虫已经多到了移动需要借过的地步,特别是雄虫专用的厕所离他们所在地还有一段距离。却戎抬手虚护着解雁行一路往前走,仔细不让别虫挨靠到他的雇主。逆着虫流的路本来就难走,雄虫居然还在这时悄悄凑到他耳边笑着说:如果有虫图谋不轨的话,现在的机会还挺好。
    却戎皱了下眉,雄子您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没有。解雁行抓牢身上的外套,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虫流密集的地方,雌雄主角一定会被冲散,然后其中一只必定会被蓄谋已久的坏虫抓走。再见,已物是虫非
    我上次给他下载的那几部电影里面有这种剧情吗??却戎陷入迷惑。但因为解雁行的话,他不得已打起十二万分警觉,害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好在一路上都没出什么问题,但就在进卫生间之前,解雁行又开始作妖,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有些犹豫地看向却戎:电影里还有一幕,有一只雌虫带他的雄主在夜市上厕所,雄主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的来,原来是厕所有后门,雄主被坏虫从后门拐走了。
    所以呢,要我进雄厕所站在小便池前面盯着你掏家伙吗?却戎实在忍不住问:您到底看的是什么电影?
    被拐进大山里的雄虫。解雁行说,里面还有个剧情
    快进去吧。却戎头疼道,我听得见里面的声音,出了问题我能第一时间赶到。
    这个回答倒是真出乎了解雁行的意料,他愣了一下,问:你听得见里面的所有声音?
    嗯。却戎撇开视线,高等雌虫的听觉神经都很发达。虫化后听得更远。
    您还进去吗?
    解雁行十分怀疑人生地进了卫生间,拉裤链都拉得分外小心翼翼。厕所内非常干净整洁,也非常安全,报警器都安到了冲水马桶的盖子上,一直到他重回却戎视线中都没遇见任何虫,更别说发生什么意外。
    但关键就因为解雁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神经兮兮地讲那些被绑架被拐卖的故事,导致却戎现在都有点神经过敏,看谁都感觉对方图谋不轨,只想赶紧把这只谁都想来舔一口的可恶雄子塞进保险箱里关起来。
    但始作俑者居然上完厕所还不急着回去看游行,而是高高兴兴地走到一家店面前,要了三份硬豆盔饼,还一副捡到便宜的语气对却戎说:这家店我看刚才排队虫挺多,就没买他家的,现在正好大家都去看游行了,反而没虫排队。
    你不是说嚼不动吗?却戎无法理解雄虫的行为逻辑,刚刚解雁行说什么这玩意能把他大牙嚼崩掉,只吃了一小口,剩下全给了他。
    对啊。解雁行接过三份热气腾腾的盔饼,直接转身交给却戎,仿佛中间根本没过自己的手,所以是给你买的。
    却戎惊讶地望着手里不知道怎么就出现的三块饼,没什么说服力地道:我不饿。
    但就是喜欢嘴里有东西是吧?
    却戎:
    而且我还挺喜欢看你吃这个锅巴的。解雁行笑得别有深意,嘎嘣嘎嘣,像小狗啃骨头。
    却戎笑容抽搐:那我还真谢谢你了。
    嗯?解雁行故作讶异地道,你不是应该说谢谢您尊敬的雄子殿下,然后跪下来给我嗑三个响头?
    突然察觉自己行为欠妥,特别是怕我哪天一不高兴用以下犯上为由秋后算账,所以打算从现在开始保持疏远距离,亡羊补牢?解雁行说,是不是为时过晚了?我想搞你的话,光这两天可就已经多得是借口。
    从见到解雁行的第一面起,却戎就觉得这只虫有一双能够参透人心的眼睛,黑得深邃,好似对他的思绪了如指掌。但直到今日亲耳听见解雁行如此简单的一语中的,他才切身地体会到了被彻底看穿的可怖。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您现在和我说这些,是
    是怕你这个心眼多的胡思乱想。解雁行停下脚步,站在了一个安静的巷道口,转身看向却戎,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这人特别惜命,非常不想死,最好也不要受伤。希望你安心好好保护我,不要因为一些没必要的原因想东想西,束手束脚。万一大敌当前你还想着什么万一我是装的,万一这是我在设套骗你,导致救我于水火的机会白白流逝,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等却戎回复什么解雁行便自顾自说下去:我知道你的顾虑。其实雄虫的特权,也真的让人很难不堕落。身为一名雄虫,而且是雄虫素格外强势的雄虫,只要我想,我可以轻易地利用性别优势玩弄雌虫,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们在生理层面根本无法抵抗,而且我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自认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圣人,我也在享受着作为雄虫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但我至少是个人,有人类应有的坚持,我的三观,我的道德,我的素养都在告诉我什么可以做,什么绝对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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