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华创立之初,佛教并不兴盛,到了陆院长出生时,有一个叫普济的和尚忽然大放异彩。
    法门寺,就是普济创办的。
    等到陆院长显明于世的时候,佛教已然兴盛。不知为何,陆院长对佛教似乎很有成见,曾经当众讥讽过普济。当时的尊主为了缓和二人的关系,曾经宫中设宴让两人相处,因为是私宴,具体发生过什么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那次宴会过后,陆院长就跑到麓城创建了麓山书院,任凭尊主多次相召再没去过上京。
    而普济和法门寺,却在上京屹立不倒,香火鼎盛。
    不过护国寺这一说法,倒是没听人说过。
    “当时在宫中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陆院长曾在酒后骂过几句秃驴,并嘱咐院中学子,能不和那些和尚打交道就不和他们打交道。一个个看起来道貌昂然,实际上肚子里坏水比谁都多。”
    林庸以玩笑的口吻补充说明,张三花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过了闲话,林庸又转回正题。
    “尊主的处境应该当真不妙,法门寺才会来人,和我们寻求合作。只是,他的主意打的也太妙了一些。”
    张三花不解,没有搭话,只静静地听。
    “我们之前的对话,就算我刻意引导,他也答得模模糊糊不尽不实。一旦我们当真发兵,若是我们真心勤王还好,一旦被他有异心,等到粮食短缺时,他大可推个一干二净,说自己从没说过要给粮食。到时候,我们又帮尊主解了围,又后继无力,只得灰溜溜地返回浚城。”
    张三花一听,目光就转冷,道:“那就让他交出粮食,我们再出发。”
    “怕是不行。”林庸微微叹气,“他既然敢来,就是不怕死,拿性命威胁无用。可如果继续拖下去,等到他造成的舆论传到上京,我们就更加被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三花感到一阵烦躁。她抬头瞪了林庸一眼,忽然转身,从书架上摸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打开,正是广济老和尚送来的手串。
    林庸:???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把佛珠撸到手上,并没有那种一下子就平心静气的感觉,张三花发出一声嘲笑,想了想,还是没把手串取下来。
    林庸的目光在张三花手腕处停留了一会,问:“可有用?”
    张三花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把盒子放了回去。
    “所以,究竟要不要和他合作。”
    林庸捉了张三花带着手串的手,先是大概看看戴的合不合适,然后就握在手里不放了。
    “为什么不?他既然开了这个口,你夫君就有把握让他乖乖把粮食交出来。”
    说这话时,林庸脸上带着一股自矜的傲气。张三花从没见过林庸这样,只觉得心中一跳,下意识就挪开了视线。
    林庸发现了她的动作,嘴角微翘,把她的手拉直嘴边吻了吻。
    “三花,我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你就真的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么?”
    两天后,三城忽然都张贴了告示,征召兵士,除奸佞,清君侧。
    对此,枢城的城主有些异议,但到底没有阻止。
    许是福信造成的舆论太深入民心,这个旗号一打出来,应召者众多。不过短短三日,一只八千人的队伍就基本成型。加上浚城的兵力和镇南军可以调动的部分,一共约有两万人。
    至于南越众族,林庸的意思,还是先好好种地,就不要掺和东华的内事。
    由于边境三城离上京的距离实在是有些遥远,张三花出兵的事传到上京时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这段时间,上镜派去换人的粮队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而张三花他们也顺利的拿下了两城。
    张三花本来想直捣黄龙,但林庸不同意。他们现在离南越已经有些距离了,他必须要确认张三花的离魂症是不是真的已经好了。
    不然,战场上张三花若是突然病发倒下,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两城,因为大水多少受了点影响,本来就空虚,又加上城外灾民的配合,拿下的毫不费力。休整了几天也够了,留下几个管事的,我们继续出发就是了,为何还要等?多等一天,可就得多耗一天的口粮。”
    难得听张三花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林庸还有一点不习惯。他给张三花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喝点润润嗓子。
    “先抛开你的身体状况不说,打下一个城简单,但要把他成自己就难了。我们手中可以处理政事的人本就不多,要把城中事务理顺,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再加上原本在城外的那些灾民,若不安顿好了,他们既然能向我们献城,也能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张三花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事实上,新打下来的这一城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些琐事张三花确实不擅长,基本都交给了林庸和他手下的一些人去做,自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相信林庸不会害她,把林庸倒的水一饮而尽,转身出了帐篷。
    对他们现在住在军营之中,不在城里。灾民组成的队伍虽然见了血,但到底太新,还需要多加操练。为了操练方便,张三花直接把大帐立在了汛营中间。
    汛营,就是由灾民组成的这只部队,意为他们因大水而起,也将如滔滔洪汛,席卷一切。
    寓意虽好,但汛营现在也就是个弱鸡,即便有老兵带着,张三花也不敢让他们太过靠前,只在局势已定时让他们出来捡个漏。
    即便如此,汛营的伤亡还是不小。但到底比之前好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是匆忙间拉起的队伍。好在这群灾民中也不乏悍勇之辈,张三花注意到了好几个苗子,准备拎出来开个小灶。
    说是小灶,其实就是挨打。被打的多了,武艺自然就好了。
    见自己伙伴每次鼻青脸肿的回来,同伙的人开始还取笑他们,可等到他们扶摇直上,成为小将甚至偏将时,他们才唏嘘不已。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又休整了两日,张三花板着个脸,告知林庸他们必须继续出发了。
    林庸见张三花一脸认识,心下叹息,纠结不已。
    让张三花留下,她决计是不肯的。再者说,没有她带队,对军队的士气也是一种打击。
    可万一,万一她真的在战场上晕过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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