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噩梦。
    混沌黑暗的天与海,她终于从天空之上虚空悬浮的螺旋楼梯走了下来,站在了最下面的小小观景台上。她抬手抚摸着纯白色观景台上的栏杆,奇异的触感这才让她注意到了这个长久以来梦境中的白色螺旋楼梯的材质——那细密的纹路和粗野的造型,毫无疑问是巨型生物的枯骨。
    在梦境中意识到这一点的阿特弥斯忽然惊惶地望向了黑色海洋的远处,她好像听见了极远之处微弱的哀鸣,带着腐臭气息的狂风从背后吹拂而来,天与海的混沌之上,黑色的食腐鸟成群结队地从身后往前飞去。虽然无法看见,但她却似乎感受到了,这大概是某个称得上是震撼的深海巨怪的悲陨。
    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海上皎洁的月光照在卧室的大床上,她浑身僵硬着,只是偷偷地用一根手指擦了擦濡湿的眼角。
    真奇怪,她明明那么害怕那逡巡窥伺在她身边的海怪,为什么却又哀恸于他的死去。
    背对着的利维坦翻了个身,原本两人背靠着背入睡,他却难得地翻身过来抱住了阿特弥斯。他把脸埋在了阿特弥斯的脖颈窝里,轻轻地说:“阿特弥斯,我又做噩梦了。”
    阿特弥斯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也醒了,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说着。
    “自从我开始亲自拿起武器,开始习惯性下令遇敌全歼之后,我好像就开始做这种噩梦了  。”
    “没有人会一直好运,也没有人会一直是加害者。军火商人的筹码里不仅有自己的性命,我从不害怕有人会来暗杀我,但却非常害怕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而白白送命。”
    “纯白、灿烂的月神,应该在华丽的舞台上起舞,把你从高处拽下来,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傲慢卑劣的错误。现在也是一样,因为太孤独,所以我自私地把你从安全的正常人世界拽进我的危险世界中来。”
    阿特弥斯看着落地窗外海上宁静的月光,海面上波光粼粼的美丽月光。明明无论是签下协议放弃继承权彻底远离帕西瓦尔家、还是今天差点被烟灰缸砸得面容全毁,她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可听到利维坦迷迷糊糊的低语,眼泪却顺着眼角流进了枕头里。
    爱与恨交织成了扭曲的模样,她和他都在各自的噩梦里沉沦。
    她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眯着眼睛转过身去靠进利维坦的胸膛。
    “你也醒了吗?……利维坦,我做噩梦了。”她轻声说着,决定对利维坦的自白装作未曾听闻。
    薄如蝉翼的睡梦呢喃那么易碎,利维坦把身材纤细的美人紧紧拥进怀里。他吻着她的额头,安抚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后颈,低声问道:“梦到什么了?”
    阿特弥斯难得主动地搂着利维坦的脖颈翻身上去趴在了利维坦身上,她两手手肘撑在利维坦的枕头上,低头盯着利维坦漆黑的额发下露出的白色纱布。“我梦见你死了。”
    利维坦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愣了好久才笑起来:“这不该是美梦吗?”
    淡亚麻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拂在他脸上,阿特弥斯抬手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俯身下来轻轻地吻了一下他冰冷的嘴唇。
    “别装傻了。”也不知道是在说她自己还是说利维坦。
    利维坦的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一路往上撩开睡裙裙摆摸到了她浑圆的臀部,咬着嘴唇使坏地用力捏着那又圆又翘的屁股。
    “你突然胆子变大了嘛,敢爬我身上来了?”他搂着阿特弥斯的细腰翘臀把她往上托了托,睡裙的吊带顺势而落,利维坦仰了仰脖颈闷哼一声,含住了她露出来的乳尖。
    阿特弥斯有些不满地轻哼着,想挣开却被他死死地按着背脊,紧贴在他滚烫的身体上,舌头舔和牙齿轻咬带来的乳尖酥麻像是电流一般,传向了浑身各处。
    “现在这个时间……你想跟我做爱吗?”
    利维坦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戏谑地笑着说道:“是的,从十八岁起,我就十分卑劣地沉迷于你的身体。”
    阿特弥斯反倒被他直白的发言弄红了脸,低着头轻声抱怨:“什么呀……”
    他握着阿特弥斯骨架纤细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心脏强劲稳定地跳动着,震动着她的掌心。“我不会死的,阿特弥斯。”
    “毕竟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苏迦群岛了,所以最后享受一下这种热带的海潮月夜吧。”
    他撩起阿特弥斯的裙摆,她顺从地抬起了手臂好方便他脱下她的裙子,利维坦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阿特弥斯一定是天生的舞者,只是随便地抬起手臂都像是起舞的女神。可他却把月神拽下了神坛,说不定有一天,她会再也无法起舞……就像是他的母亲一样,总是痛恨着,痛恨着夺走她光芒万丈的爱情,痛恨接替父亲事业的儿子。也许正是因为母亲的魔咒在前,他即使再想和阿特弥斯结婚,却又始终恐惧着阿特弥斯也会变成母亲那种彻头彻尾的厌恶冷漠模样。
    美丽的月神赤身裸体地跪坐在他身上,脸上还是那种淡然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他竟然觉得向来麻木的阿特弥斯眼角有着泪痕。她真的会恐惧他的死亡吗?利维坦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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