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提醒道。刚说完,就感到段榕凑近,有灼热的呼吸喷在臀肉上,然后是温润又柔软的触感,轻而试探地触碰着仍旧红肿发烫的穴口边缘……
    顾东林猛地弹起来:“你做什么!”
    段榕哄到别动:“我想舔你……让我舔你……”
    顾东林大叫不要,“我……我再下去就真精尽人亡了!”
    段榕不管,埋首又把他好好炮制了一番,本来是真想抚慰抚慰被劳累过度的后穴,结果到后来又蠢蠢欲动,果断被蹬下床去。
    顾东林气急败坏地披上睡袍缩到床头,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欲望的动物!我念及你昨天没触底线,而且羞耻py对我的伤害值是负,所以给你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你居然……你居然……”
    段榕摸了摸被踹疼的嘴角,轻浮地
    笑:“以后我出门你若是不陪我,也行啊,记得前几天别换内裤。”
    顾东林直爆青筋:“你……你……下作!”
    段榕若无其事地走进浴室里,敞着门扉冲澡:“你是我老婆,我操你怎么了?我可是财权都上交了,成天供着你宝贝你,你总得给我履行你的义务吧。”
    顾东林严肃道这点道理我还是讲的,我这不是躺平了么,你他妈这么野兽我说你了么:“但是以后再敢这样你试试!节制!节制!看见贴门上那希腊四主德了么!节制!一晚上不准超过三次!”
    “三次?”段榕当着他的面擦干水渍,又擦着头发赤裸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翻衣服穿,顾东林看他那样就自戳双目,赶紧丢给他套t恤牛仔。
    段榕套上后就往他身边一坐,搭着长而笔直的腿朝他恬笑,“你说,这一夜怎么算呢?是零点清零直接算到第二天呢,还是从早上开始算呢?还有一次怎么计数?是你一次还是我一次呢?哦……对了,我有个问题,假设哪天我们坐游轮去旅游,途中越过国际日期变更线,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做,那这一次算在几号?前一天和后一天的计数又有偏差,你这个规矩定得含糊。”
    顾东林斜眼:“觉得自己很可爱是吧,啊?”
    段榕低头不敢不敢:“涉及专业领域,想得比较多。”
    “洗碗去!”
    段榕无辜:“为什么?!你说过既往不咎,你昨天还没定规矩,为什么要罚我!”
    顾东林笑:“是这样的,我他妈不小心跟你在飞往人马座α星系的超光速飞船里做了三次以上,鉴于超光速时光倒流正好契合这一天,所以你他妈快去洗碗。”
    段榕扒头:“瓦嘎达……你最可爱,你最可爱。”
    顾东林冷哼,在他把碗摔没了之前逮他塞车里:“蹭饭去。”
    “哪儿?”
    顾东林淡淡道,谢源家。
    段榕变脸那个快,翻书一样的,伸手就要去开车门:“我不去。”
    顾东林瞥了他一眼:“他家里十七岁的伴儿都比你成熟。”
    段榕把手缩了回来:“他有伴?”
    顾东林道你自己决定去不去吧,段榕忙道,去,去,怎么不去。于是顾东林坐在副驾驶上发个短信给谢源,说对不住你了,我家爷们
    要与你决斗,你就和你那小朋友装一装吧。
    谢源一看,把陆铭手里那pad一抽:“等会儿有人来,我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听到没有?”
    陆铭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戒备盯:“你碰我干嘛,死断袖!”
    谢源怒极,拈花一笑:“呵……巧了,等会就要你装拜倒在我西装裤下的死断袖。否则,我删了你的水果武士,拆了你的苹果板子,把你床上的大狗抱枕从十四楼丢下去,再把你从家里赶出去和它作伴!”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这是劳资的家啊!这是劳资的板子啊!这是劳资的抱枕啊!劳资不是死断袖啊混蛋!
    陆铭含恨委屈:“……吾一代武林盟主……居然被你这死断袖污了清白……”
    一边含恨一边盯着人家想:腰好细!
    86、君子狐
    段榕是不太了解谢源的。这倒不是说他违逆了知己知彼百战不die的兵法第一原则,而是说,虽然他派人查过,但是资料寥寥。他要跟谢源去决斗,形式不太有利。但是车开到公寓楼底下他基本上已经松口气了,楼盘不过尔尔,潘俊
    结果还没走到人家家门口就出了事。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精壮男人,看到顾东林很客气地寒暄一番,对着段榕就面无表情肌肉紧绷,拿着纸笔要拷问,拿着器械要搜身。段榕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火上来就寒着一张脸问这怎么了,这怎么了。但是俩男人按住他的肩膀硬是不让他动,把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然后要把他带去隔壁的房间扒光了消毒。
    这时候谢源开门出来,暗暗啧了一声,拿出“君子狐”的招牌笑脸:“都是老朋友了,就过来吃顿饭,刘队不用紧张。”
    领头的平头男不答应:“三公子,这都是老规矩了,也没啥。他第一次来,还没有建档,这要是有什么万一,我们担待不起。”
    谢源还是笑:“大伯父在京城呆久了,人也迂阔不少!在日本的时候我早已见过段先生,当时南京那边已经都把流程都走过一遍,你回头跟那边接洽接洽,把他的档案调过来就可以,不用再重头来过。我们只是寻常朋友吃一次饭,都自己人,不要弄得太复杂嘛。”
    那男人还是很严肃地挂了个电话请示一番,然后二话不说朝谢源行了个军礼。谢源点头:“一起进来吃个便饭?”
    平头男点了个烟摇摇头:“哪里敢叨扰三公子与朋友叙旧。”说完跟来时一般风行虎掠地走进隔壁门里。谢源也不坚持,将俩人让进来。
    段榕被这一阵仗一激,基本上有点猜出谢源的来头,他本来设想的是家财万贯或是高官显爵,但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根正苗红,是故赶紧把目的从决斗降为见老婆娘家人。
    谢源住的地方不大,装修也平常,只是段榕看来有点……说不出的诡异。比如说客厅的家具都老的像是二十年前的样式,餐桌是中规中矩的四方桌,上头甚至搁着有上海滩时代才会出现的大喇叭留声机。窗户前挂竹篾编作的围帘,上头斗大的“慎独”二字,墙上也挂着许多字画,看过去简直像是在开书法展览会,走进门厅扑面文酒之风。顾东林好笑地撞了撞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大大方方与谢源打了招呼,然后被对面的少年戒备盯了一眼,被他家的狗撒着泼咬掉了拖鞋的洞,露出了大脚趾。
    那少年比他还高稍许,身材颀长又不失硬朗,却长了一张甚是清秀的娃娃脸,段榕一看就瞳孔放大,认为此
    物难求,可以拖进圈子里。只是少年对顾东林横眉竖眼多有不满:“你带人来我家干什么?!你一个人来还不够么!”
    遂被踹进厨房里不说。
    三人落座,顾东林一触到沙发就觉得诶不对,借故起身去接水。谢源把泡好的大红袍推给段榕道,像是老朋友似的寒暄道:“最近怎么样?”
    段榕自然是客气道还好还好。
    “哦?”
    段榕笑得居然有点羞涩了,满脸秀恩爱:“我们挺好的,合得来。”
    谢源松释下身体仰在沙发上,饮了口茶水,嗯了一声,然后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段榕端着茶杯的手徒然一抖,目瞪口呆地瞄了他慵懒的神情。那眼神,一般量产自声名在外的算命摊子前,是听明谶语后又惊又怒又想花钱消灾的眼神。
    谢源还是笑:“这世上的人大多只知道‘怀璧其罪’一句话,倒还不知道‘心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句话。”
    段榕看着又泼了一半的茶,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杯子放了回去。
    “小七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对什么都缺乏兴趣的样子,其实他这种人,骨子里最是耐烦的。”谢源笑看他一眼,“不过再好的脾气,也不是没脾气。有些事情,不是理所当然。”
    这时候顾东林接了水回来,倚在谢源边上,谢源住了口,自然而然把心思放他身上。两人凑一起基本上就忘了这世上还有别人,不一会儿就从高速公路撤收费站谈到俄狄浦斯王的哲人思维,段榕坐在一旁听也听不懂插也插不上嘴,只能默默看着两个人一坐一站那般登对和谐的模样。谢源的眼神他清楚得很,分明是与自己一样的宠溺,分明是与自己一样的深爱,即使是桌子上的零食也都是家里常备着的,一个无意识地剥栗子,一个无意识地吃栗子……即使他这个先生就正儿八经地坐在前头,也完全不避嫌地把手搁在沙发靠背上,似乎环着他的腰……段榕捏着那枚小小的骨瓷茶盏,真恨不得把那杯水泼谢源那张毫无破绽的笑脸上,不知告诫了自己多少遍才强压下怒火,装作起身去看那些字画。
    顾东林自告奋勇地要培养他的鉴赏水平,段榕却把他拉到阳台:“不管你信不信,你师兄看你的眼神真不对劲。”
    顾东林搔了搔下巴:“嗯……你觉得那个小少年养眼么?帅么?”
    段榕低吼我跟你说正经事!
    “你觉得以他的貌相够格进娱乐圈么?”
    段榕偏过头简直不想跟他说话了。
    顾东林把他踢到谢源面前,说他看上你家小孩了,自顾自拍拍手走了,临行前让
    他注意谢源的眼睛。
    谢源停下翻倒栗子壳的动作,狐狸似的含笑看着他:“嗯?”
    段榕理理头发,倒还真的不着意地观察着他的眼:“刚才那个孩子……长得挺周正的,而且他这个类型的,圈子里比较少。我想……”
    谢源点了点头,专注地望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比寻常人淡上许多的瞳仁在灯光下显得像……
    像活水。
    至深至浅清溪。
    “他现在还是在念书么?”段榕强压下不适感,收回了眼光。
    谢源仰在沙发上想了想,然后把目光从天花板拉回到他脸上,温和地点点头:“行,我赞同他去娱乐圈发展。这件事我会安排,还请你多多照顾。”
    言过三轮,从来善于交际的段榕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顶不住的感觉,咳嗽了两声找组织去。组织斜睨他:“现在知道了吧?人家天生看人就那样,款款情深,含情脉脉,一勾一个准,这才叫看谁谁怀孕!你哥,太弱!”
    段榕虚张着嘴声嘶力竭:“我都以为他深深地爱上了我!”
    “警报解除了?”
    段榕摇摇头,神色复杂:“他待你,很好啊……”
    顾东林睨他一眼,“学着点!他天生恋童癖,你要是长一张那小少年的脸,他还会把你抱在怀里喂奶。”
    段榕骇了一跳,英俊的眉皱了起来,浑身鸡皮疙瘩。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看谢源就是看一变态罪犯。关键这变态罪犯还很高深莫测,愈发衬得他一点特点都没有,遂晃荡到厨房间里,打算去跟小少年交流一下。顾东林有趣地站在门外,隔着透明玻璃看他能跟那家伙说些什么。
    段榕看到陆铭围着围裙拿着锅铲噼里啪啦爆红烧肉,大概很庆幸,在他身边袖着手站了一会儿。然后里头传来他故作轻松的声音:“和谢源这样的人交往,压力挺大的吧?”
    小少年隔了三五秒钟才回过头来,嗓门洪亮:“啊?”
    段榕似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是说,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有点说不到一块儿去的感觉么?”
    陆铭想了三五秒钟:“啊?”
    段榕有点挂不住了:“你想到你的爱人是谢源的时候,难道不会很不安么?”
    陆铭这次终于回答了,莫名其妙:“我在烧菜,怎么想他?”
    段榕也被他逗乐了:“你就不能一边烧菜一边想?”
    陆铭握着铲子,不动了。过了三五秒,一条晶亮的涎水从天而降,精准地滴入了锅里……
    顾东林听得清清楚楚,却看到最后段榕狂笑着跑了出来,后
    来吃饭的时候倒是皱着眉头,对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就是下不了手。
    谢源笑:“这是菜不合胃口?”
    段榕苦大仇深地摇摇头,然后不厚道地偷偷发短信告诉了顾东林,两人心照不宣,看谢源一本正经的:“这肉烧得正宗,尝一尝。”还吩咐陆铭去盛饭。陆铭不一会儿就端着一脸盆的碗过来,愤世嫉俗地给几个人添满,顾东林一边笑这孩子做事妥帖,拿不过来怕砸碎了,还知道拿个盆兜一下,在桌子底下却狂发短信给段榕,让多吃,饭是正宗吉林万昌的贡米,菜也绝对安全无污染,就连呼吸都该多呼吸一点,空气都特么是特供的。段榕悚然,更加悚然的是对面谢源轻笑:“什么盆啊,再说咱们少侠要生气了――那是他的碗。”
    顾东林和段榕就眼睁睁看着陆铭把半锅饭倒进脸盆里,小米山一样的,然后在那厢拿出十二分的勤奋努力吞咽……
    顾东林连筷子都掉地上了。
    段榕难得有机会担纲,忙着亡羊补牢:“挺好挺好……我像他年纪的时候,也总是吃不饱。”
    小少年抬头,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正儿八经问:“所以你现在压在上面?”
    谢源大怒:“小孩子说什么胡话!太不体面了!”
    小少年自不理睬。后来吃完,段榕借着他遛狗的机会,与他谈了签约的事情,陆铭忙着铲狗屎,嗯嗯啊啊答应了。段榕逗他:“那你现在有空想想谢源了没?”
    陆铭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在走路。”
    段榕嗯了一身,走了几步,一回头,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死断袖他……”他张了张嘴,别过头去,“腰好细……”
    段榕还没乐呵一下就忙着赶他:“旁边!车!”
    少年保持娇羞的神情抬起一脚,把转角处闪出来的车于行进过程中踹出一米开外,继续淡然遛狗……
    段榕后来回家的时候,牵着顾东林仍旧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科学!”
    顾东林又不知道什么事,还嫌弃他大男人牵个手,无比自然地掺了他的胳膊:“are you fuck kiddg!世界本来就是不科学的。”说完只觉得余光中白光一闪,有些狐疑地看着旁边的绿化带。
    “怎么?哪里又不科学了?”
    顾东林推他一把:“回家去回家去屁股疼……”
    结果第二天他上完课一走出教学楼就被一帮子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语速飞快:“顾先生,请问你跟段榕段先生是什么关系?”
    “你对于网上爆料的段榕艳照门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是他包养的情人之一么?”
    “请问你知道段榕还有其他床伴么?”
    顾东林一愣,摘了一半的眼睛啪摔在地上。
    87、我会保护你的
    顾东林被这么一大片闪光灯话筒对着,又被问了比较不体面的问题,还被一群男的女的推推搡搡大有屈打成招之意,一时间有点短路,一路从门口退到大厅里,简直要被挤到落地镜上了――主要是顾哲生活在一个体面的世界里,没见过飞来不体面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动手还是动嘴。这时候,管理教学楼的教务组大妈把那个小格窗刺溜往旁边一划:“干嘛呐干嘛呐!当是什么地方?证件呢!要摄像给后勤部打过证儿没有?都哪儿来的?哪来的回哪儿去!”中气十足一口京片子,老花镜拨下鼻梁三寸,露出绝经期后依旧阴雨如晦犀利如昨的小眼神。
    顾东林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小窗子刷地关拢,然后从楼道口第一个门里头传来的沉重急遽的脚步声。在看到那个包容着雷火万丈的五短身形后,他松了一口气,知道得救了。
    在x大中,有一种神秘的组织叫行政体系,他们防学生如防贼,防老师如防贼头。顾东林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事儿的呢?管你是异形入侵还是三次大战,管你是不孕不育还是男人有三,只要落入了教务科大妈的手里,那统统都不是问题。这种大妈通常背景硬实――不会出现将在外天子赐死的惨剧;又精通各种撵人招数――从拖着扫把抡到放着鞭炮赶无一不精通堪称一代宗师;还有一张犀利如智术师的嘴,那毒的,基本上顾哲遇到她们也得绕着走。她们明显地把学校当做私人物品,任何侵犯其领地者一律杀无赦,别说是你一群五颜六色的娱记,就是上课迟到的顾哲,大妈也用镭射一般的视线烧灼炙烤着他的神经:“又在高速公路上抛锚了?……还点头,点你个鬼!到处窜场子,你这是嫁了有钱人做起名媛来了啊!”
    顾东林心下一寒,觉得这大妈老毒了一说一个准。
    等大妈伙同x大另一伙碉堡势力――保卫科之后,娱记立马被除得干干净净,而顾东林的手机又开始忙碌起来,不少人对他致以诚挚的默哀。老张小鱼几个以一种开追悼会的沉痛道:“你快回来看看吧。”
    顾东林跑到久违的宿舍里,跟几个室友、连同刚从英国回来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的孙涵把天涯贴过了一遍,越看心越凉,翻了两三页直起身,夏春耀主动奉上红酒一杯,聊以慰他。
    全是段榕男人来往的照片,有些含糊有些清晰,时间地点各自不同,显然不止出自一人之手,挑起这事的人恐怕下了血本要扳倒他。如果说只是简单的同桌吃饭、同车出入也就算了,有些照片板上钉钉可以
    被划归到艳照门里,接吻,拥抱,半赤裸的身体……即使是他自己的也被逮到了几张,只是他不在圈中,辨识度不高,姿容又并非最上,天涯er还没把重心移到他身上,但大概也只是时间问题。段榕最近风头正劲,自己又到处炫恩爱,领奖也好每天一段子也好,都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爱着谁谁谁,可是他偏生又不能说,勾的一帮网友好奇心大起,这一来势头越炒越热,爆点连连,一刷新就上搜索第一位了。其中他和黄显的议论最多,显然被公然传成“最近”的情人。
    孙涵和小鱼对视一眼,认真道:“公关危机啊,你说陈冠希那时候……那好歹是女的吧。”
    顾东林忧愁地饮了口红酒,长指夹着玻璃酒杯不说话。夏春耀安慰他:“那至少陈冠希那时候……连衣服都不剩下多少了,现在这照片还挂着一些……至少段先生身上还挂得好好的。”
    老张接口那是天生不用戴胸罩好么,被夏春耀踩了一脚,瞬刹换上一张专家脸:“不过万幸扒你的人还不多,不过要是被我们学校那群腐女看到……腐女知道么?腐女就是……别踩了别踩了!总之啊,现在要看你老公……”老张咬住话头,拍拍他的肩,神色复杂地望着屏幕,“要看段榕他背后的公关团队能在多大程度上控制事态。啧啧这可真是京城浪子……若是也有这么多小野模给我泡泡……”
    夏春耀简直要把他的腿脚给断了。
    “我看这难办。”小鱼悲观,“从爆出来开始才半天已经上头条,除非是广电总局直接敏感词拦截,否则没戏。可就算是拦……现在花名在外,救不回来了。”
    顾东林一直没说话,喝了三杯之后把杯子一撂:“查,查时间。”
    “啥呀?”孙涵有点害怕地往后一缩脑袋。
    夏春耀啧了一声,说当然是查……查那个以后有没有偷吃。顾东林已经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段榕有个私人的手机,号码就家里人和matthew知道,反正顾东林认识他开始这号码就没耍过大牌,从来活力十足电源满格二十四小时随call随到。这一次却只是单纯的忙音。
    顾东林发了三个字:接电话,然后握着手机看外头灯火初明的夜色。
    过了十分钟,段榕拨了回来,对面静悄悄的一片。
    顾东林没空跟他玩这个重压之下的浪漫,只问:“那些照片里的人,有没有一个,是和我在一起之后……”
    段榕依旧没有说话,但是顾东林知道他一定在听。所以他没有再问,他安静地等待一个回答,对面一片寂静。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寂静,当寂静到没有任何声音,反而显而易见地惹人主意。
    因此他听到了那滴眼泪打碎在屏幕上的声音。那声音轻得简直像是从来没有存在在世上过,又绝望的如同早已死去。
    顾东林明白了他的回答。
    顾东林想他不说话是对的,他没有办法开口。他想说的话都在那片寂静和那滴眼泪中:他是怀着怎样的委屈指责他你怎么敢这么说,他又怀着怎样的胆战心惊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恐怕早已失去。
    “你在哪里?”顾东林从衣架上取了外套,“我过去找你。”
    “别过来了!”段榕的声音回复了正常,当然他不曾对他用如此凛冽的口气,只有一点点鼻音泄露了他的情绪,“你别过来了……”
    “那我回家等你。”
    “别回去了……现在先别回去了!我……”段榕顿了顿,“我要保你,还是保得住的。你跟我不一样。”
    然后他深喘了一口气,似乎在把近乎崩溃的情绪忍回去:“你跟我们都不一样。”
    顾东林问老张比了比手势,老张把车钥匙抛给他:“段榕,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家都不能回?”
    “你不要这样!”段榕压抑不住情绪,吼了他一句,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告诉他:“……我们分手……我们分手好不好……你别卷进来了我求求你……”
    “你保不了我。”顾东林拉开车门,然后突然温柔了声线,“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果断切掉了通话,让他一个人爱怎么吼爱怎么疯,给matthew挂了个电话。matthew这会儿正忙得恨不得抹了脖子,而且还得忙着安抚那些恨不得抹脖子的小艺人,接到正宫的电话几乎不知是惊是喜,对面顾东林让他把危机公关的预案简单讲一遍,matthew咬着舌头结结巴巴,还没讲到一半就被顾东林否决:“绝对不行,这种时候走法律路线是想死么,人家跟你讲道德你讲法律,有没有重点?谁造出来的势,暂且不用管它,发什么律师函?抓到也是小罗罗。还有,凭什么让段榕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道歉?对公众软什么?一步退步步退退无可退,你还要不要他混了!”
    matthew颤抖:“可是……一般出了事都是这
    样子的……为了博取同情分boss还打算把黄显给推出去……”
    “我呸,研究公共关系的那批盲流子,这他妈我们编了教材,就让他们在外招摇撞骗,专门骗段榕这种二盲流子!公众他妈的需要的是公共关系么?他们需要的是公共管理!还推出去做炮灰!炮灰个鬼!”顾东林烦躁地扯掉领带,“这件事段榕最好暂时不要出面,不要澄清也不要道歉。”
    “黄金24小时定律……”
    “定律?我呸!你当你911啊!搞国关都没你们那么着慌!自乱阵脚!”
    “他已经去了……”
    顾东林啧了一声,收到matthew的地址在大马路上漂了个尾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发布会召开的酒店。上楼之后matthew一脸苦主地在外头等他,有些没有进场资格的小娱记看到这个穿黑风衣的男人,也不管是不是纷纷先拍照再说。
    matthew引他到后台。娱乐新闻的发布会素来最混乱不过,话筒都十几二十个堆在你下巴颏,室内灯光昏暗好像做见不得人的事儿,再加上镁光灯咔嚓咔嚓还没张嘴就肾虚了。段榕、黄显还有几个高层坐在上面,整一个难民营,被一群娱记连珠炮似的搞得都没机会张嘴,问的问题都相当不堪。matthew倒不怕boss会出事――反正再糟糕已经糟糕不到哪里去,就怕顾东林会发飙。但是顾东林侧耳听得很认真,脸上淡淡的没有动怒的迹象。
    但是等段榕终于循着时机开口,要背他的法理真诚道歉真诚求爱三段论,matthew听到顾东林念叨一句“敢动我的男人”,就从后台直接走到前面,没事人一样跳到台上,随便抢了一把凑在段榕下巴颏下的话筒试了试音,连声喂喂喂,然后拍拍黄显的肩膀,“你下去,没你的事。”
    可怜小黄显如蒙大赦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赶紧溜走。
    顾东林把手套围巾让段榕拿着,捋高袖子往台前一撑:“我刚才在后台听了一下你们的意思。首先我非常赞同你们对这件事的评价――这是不道德的。但是,我不认为以此就可以证明你们口中那些带有强烈人身攻击的评述性语言在段榕身上就具有真实性。事实是,以段榕为代表的这种人是道德沦丧的结果,而不是道德沦丧的原因。甚至于你们今天站在这里,以社会的卫道者身份口诛笔伐,也是这种道德沦丧的一种表现――春秋时代礼崩乐坏,并不是说人不守礼,而是大夫之家八佾舞于庭。今天也是这
    样:越缺什么,越要讲究什么。大家缺德,所以抓住一个缺德的就要往死里打,甚至明明知道这种缺德在某种程度上是普遍性而非个例的。现在很多人在网上会认为段榕的错在于他没有掩藏好,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请大家在评述他人的时候审慎一些,在一个失去整全道德系统的前提下,用那些碎片式的、已然丧失真意的语言来评价一个人,这是非常危险的。”
    说完一推眼镜,看着先前叽叽喳喳、现在全被他用嗓门的优势以及全然不受他者打扰的流畅叙述镇压的娱记,眼中露出抖s的愉悦闪光。
    88、男神出马一个顶俩
    顾东林的策略其实很简单,如果是段榕出位,作为当事人面对如此诸多而劣性的非议,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必定会出现情绪的失控。这种时候,哪怕一个不到位都会被任意曲解,甚至他做出回应都是讨打。所以段榕需要的是一个“官方”申明,需要的是一个official的声音,需要的是属于外交部发言人的镇定与义正言辞。这是一个交代,而不是低声下气的道歉。
    不过娱记需要的永远是八卦,一旦他出现,必定会曝光他的身份,而这点他又并无所谓,只是觉得在一开始就放出这种隐私无利于他导向话题。幸亏他们永远都是七嘴八舌,这就意味着他永远可以有选拣问题的余地。
    “……请问您与段先生是什么关系?你刚才是否在为段先生不道德行为作辩护?”
    顾东林自动掠过第一个问题:“事实上这并不需要做任何辩护。现在的中国毫无疑问是个自由而民主的社会,在座的个位媒体人作为社会的声音,应当都接受人人平等这样一个最基础的预设,是不是?”
    没有人敢不点头。
    “那么在这个意义上,人是万物的尺度,任何人活着,都有追求活得开心、活得幸福的权力,这种权力不单是国家赋予的,而且是天赋人权。而何为开心、何为幸福的标准,人人不同,它已成为一个人的选择,而我们都必须尊重他人的选择,这就是自由平等的真意。当你们点头,那么我们已自动承认,除了国家权力即主权所颁布的法律,事实上道德已退入一种私人的领域,所有人都有说喜欢不喜欢的权力,但是却没有评价对错的权力。因为那只是你个人的标尺,你在评价他人的时候如何知晓你的标尺具有普适性?我们承认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各自的意见,而这些意见是真理么?不是!当今的道德争吵往往陷入没完没了的原因就在于此――我们的逻辑推论一定都是自洽的,但我们在一切推论的来源,那个“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根底上就已经产生了分歧,于是道德有了许许多多的版本。信不信奉道德、信仰何种道德已成为个人的偏爱、喜好和选择,而国家在确认自由平等这一原则的时候,已承诺在价值上保持中立,并不提供真理,只提供法律。那么,从来没有一部法律规定一个单身男人可以拥有的恋人的性别与上限,我们又都承认每个人对于自己道德律选择的自由,对于确定什么是幸福的自由,以及追求幸福的权力――那么,段榕为什么会需要为他的个人行为进行辩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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