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怎么样,可爱吧。”
    曹毛毛酸溜溜道:“不就是棵杂草,你还当成宝。”
    施岩反诘:“你当初也是一颗杂草,凭什么看不起它!”
    “你拿它跟我比?!”
    “是你先乱说话的!”
    “要不是你天天把杂草当成宝贝抱着我干什么乱说话?!”
    “要不是你天天欺负我我干嘛把草当成宝贝!”
    “是谁说要再找个贴心小徒弟不要我的?!”
    “是谁先气我的?!”
    “是你!”
    “是你!”
    “你你您你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
    于鱼不知道这两只千岁万岁的妖怪这样幼稚地吵了多久,总之等他趴在石桌上一觉睡醒,边上两只还在大眼瞪小眼。
    他摸摸肚子,饿了,晚饭就没吃,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你们能停一下吗?”
    那两只一同转过脸来,两双红通通的眼也一起瞪过来,于鱼
    往后退了退,讪讪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曹毛毛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大黑!”
    去买雄黄粉的大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悄无声息出现在院门外,曹毛毛道:“你把于鱼带到竹林里去。”
    大黑:“是。”
    于鱼看看这两只,又看看大黑,权衡一番,起身离开,还不忘交代一句:“你们别瞪了,伤眼睛。”
    他一走,剩下两个立马松懈摊在桌上,曹毛毛使劲揉着眼睛,“哎老头,就把他丢进竹林里不管可以吗?”
    施岩好似也忘了前一秒还要跟徒弟拼个你死我活的怨气,贼兮兮一笑,道:“怕什么,小柳还在里边呢。”
    “正是师兄在里边我才担心呢……唉,不管不管,这两个我可真看不懂,就随他们去吧。”
    施岩斜着眼看他,“别说这两个你看不懂,另外两个你也看不懂。”
    曹毛毛奇道:“还有哪两个?”
    “唔……一个是条蛇,一个是株草,你看,看不懂吧。”
    “……老头,你的宝贝都不想要了吧?!”
    “哎呀放下放下!你这逆徒!!”
    于鱼跟着大黑绕绕转转好一阵,终于看见一片竹林,大黑在林子外停下,对于鱼做了个‘入’的手势。
    于鱼迟疑着跨进一步,回头想问一问吃的在哪里,却惊见原本一步之外的大黑不见了,不仅如此,身后的景物也由原本的小桥流水变成一望无际的竹林,他正处在林子间。
    于鱼惊愣了一会,慢慢会神来,想来曹毛毛没有缘由骗他,既然让他进林子,必定是有原因的。他定定神,慢慢地顺着面前的小路往前走。
    这林子是柳施逄的地盘,不论谁闯进来他都第一时间便能感知,除非是施岩,其他任何东西都会被他丢出去,是以大黑才会在竹林外止步。
    只不过如今他却没动手,仍旧盘腿坐在石头上,面前空气跟水纹一样荡开,形成一个幻镜,镜子里的人类懵懵懂懂左顾右盼正朝他这个方向缓缓寻来。
    26、骗子柳施逄
    于鱼从背包里拿出前几天才断了带的手表,上边显示时间是星期五九点四十,那现在该是晚上才对,可在竹林里看甚至从这整栋房子里看,都是天空明朗湛蓝,阳光明媚照人,没有一点夜色将要降临的趋势。
    于鱼知道这是曹毛毛他们施的法术,也没觉得奇怪。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坐在路边石头上歇脚。前一顿饭是中午十一点多吃的,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柳施逄带来这里,现在肚子早饿瘪了,又走了这么长的路,真正是腿软乏力昏头转向。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于鱼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这一点。他七岁那年回到亲生父亲身边,家里除了于虎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看。于虎虽然护着他,可毕竟要下地干活,留了于鱼在家里,寡妇先前因为忌惮大儿子还没怎么让于鱼遭罪,后来见他胆子小性子闷,受了欺负也不敢告状,就渐渐大胆起来。先是让他早起喂鸡扫院子,后来便是洗碗做饭择菜挑水一个不落,有时寡妇心情不畅,就倚在门边指着院子里曝晒在太阳下洗衣服的于鱼大骂,如果骂得畅快,当天的午饭于鱼便能吃一点,要是不痛快,就只能等晚上于虎从地里回来才能和大家一样坐上桌,而且还不敢多吃,再怎么饿都只吃一碗,怕后妈又骂他不干活吃闲饭。寡妇很少打他,因为会在他身上留下证据,只有饿肚子才不会让别人知道。后来于虎没了,他回到外婆身边,没人苛待他,可于鱼已经学会看人脸色,生怕再招人嫌弃,总是抢着干活,吃不多的饭。饥饿几乎伴随他整个童年少年时期,即便如今已经远去,还是让他每每想起便心有余悸。
    于鱼坐在石头上慢慢把身体缩成一团,陷入回忆里,一直通过幻镜观察他的柳施逄不自觉皱起了眉。虽然他没有人类那样丰富的感情,也并不善于更不屑于揣测别人的心思,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蜷成一团的于鱼,他毫无缘由地生出一个这人类就要哭了的念头。
    念头一起,第一次见面于鱼满脸眼泪的摸样就浮在眼前,柳施逄飘下巨石,在地上走了几步,无端端感到烦躁。竹林间因为他的心绪变化刮了阵风,他看见镜子里的人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手臂。
    柳施逄在空地上走了几个来回,而后在他反应过来前,双脚已经踏上林间唯一的一条小路。
    于鱼觉得很饿,越来越饿,他的手脚渐渐发凉,身体泌出冷汗,似乎连呼吸都太嫌费力。一直风平浪静的竹林突然刮起了风,竹叶扑簌簌往下落,凉风吹干冷汗,他现在不只饿,还冷。脑子晕晕乎乎的,他知道现在应该站起来往前走,可身体就是不听话,固执地缩成一团。于鱼想哭了,这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要死饿死在这里没人发现怎么办?曹毛毛帮他收尸的时候会通知哥哥吗?哥哥该有多伤心。
    他不想死……不想死在没人的地方……可好像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耳旁轻声细语地说:“死了没什么不好,死了就不会饿不会冷了,变成鬼有什么可怕的,哥哥不是照样能找到他么?做人虽然快乐,可痛苦也实实在在太多了,生老病死伤痛别离,哪一样都足以让人心碎,如果变成鬼,一切烦恼都会消失……”
    这个声音实在太温柔,比于虎笨拙的安慰还能蛊惑于鱼,他迷迷糊糊地想,大概书上说的母亲的怀抱就是这种感觉吧,温暖的,关怀的,让人毫无防备。
    原先还不紧不慢的柳施逄忽地脸色一变,林间和恂的微风陡然凌厉如刀子,纷纷落叶中他已经消失在原地。
    “起来。”
    于鱼恍恍惚惚就要在那个声音的劝慰下入睡,柳施逄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嚯地让他清醒过来。他挣开惺忪的眼,面前的人长身而立,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带着几分怒意。于鱼揉揉眼,迷惑地看看左右,“柳先生?这是哪里?我怎么……啊!毛毛让大黑把我带到这里,可是我一转身大黑就不见了,我只好一直走一直走……然后、然后……”于鱼揉揉脑袋,“然后呢……我怎么睡着了……”
    柳施逄并未作解释,方才的怒意在脸上一逝而过,又成古井无波的模样,“起来。”
    于鱼下意识听话地站起,只是腿一软,又给跌回石头上,肚子适时的绵绵长长咕了一声,他低下头,耳朵通红,无意识掰着指头,“柳、柳先生,我饿了,有吃的吗?”
    柳施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显然对他而言‘吃的’是个陌生的东西,不管作为一棵树还是一只妖,他都只需要两种东西,水和阳光,当然,偶尔可以来点苹果汁,但吃是不必的,所以他也忽略了于鱼作为一个人类,不吃是会死人的。
    他把那一点懊恼藏好,从袖子里摸出一片柳叶,柳叶丢到地上,化出之前那个司机的摸样,不需要柳施逄吩咐,柳叶成人后向他躬了躬身,再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于鱼呆呆地张大嘴,就算已经见过,他还是忍不住惊叹。
    柳施逄朝他点了点下巴,道:“跟我来。”
    于鱼忙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跟在柳施逄不紧不慢的脚步后面,肚子还在饿,他觉得该找点事转移注意,前方的妖怪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他只好大着胆子道:“柳先生,毛毛为什么让我来这里呢?”明明这里除了竹子什么都没有。
    柳施逄身形不易察觉地一僵,很快被他掩盖。他不是傻子,只是懒得理会罢了,曹毛毛跟施岩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他岂会不明白,那两只不外乎是想让他如施岩所说的,找点乐子,及时行乐,不要让漫长的妖生太乏味。对于施岩,不论他面上表现得多不耐,心里却始终保留一份尊敬,因此施岩的话即便他并不赞同却仍会照做,施岩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频频把于鱼送到他面前。柳施逄对此不做表态,他不清楚最近细微的情绪波动为哪般,但明显是跟这个人类有关。想到这,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人类的相貌不说跟妖怪比,只在他的同类里,柳施逄把见过的人类一一对比,然后得出个还行的结论,至少眼睛挺黑挺圆,皮肤算得上白皙,不过个子有点矮,他在心里稍一比划,这人类最多只到他肩部,还瘦瘦的,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又畏缩。方才可能出了身汗,现在头发都黏在额头上,软趴趴的透着股顺从的意味。走路很慢,每个跨步似乎都很吃力,跌跌撞撞跟着他已经不快的步伐,意识到这一点,柳施逄的脚再次在他反应前便做出行动,他放慢了步子。
    于鱼原本还因柳施逄不理他而尴尬,现下看见他的举动,不自觉傻乐起来,咬牙紧走几步。
    很快前方豁然开朗,一片空地出现在竹林中央,空地里一块巨石醒目无比,巨石下不远处是一副石桌石椅。
    柳施逄才说坐,于鱼已经欢呼一声飞奔过去,全身力气终于耗光,他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实在是太饿了,明明林子里十分凉快,他却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不怕打不怕骂,就怕饿,最经不住饿。
    饥饿让他的胆子都大了些,于鱼趴在桌子上喘了喘,勉强撑起头来,看向已经飞到巨石上的柳施逄,明明白白道:“柳先生,我饿了。”
    柳施逄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没打算搭理,他已经让柳叶去准备,在柳叶回来前,这人类再叫唤也没用。
    于鱼没得到答案,在饥饿的驱使下不屈不挠道:“我饿了!”他甚至还放肆地拍了拍桌子显示不满。
    柳施逄沉下脸,还没有谁敢跟他拍桌子叫板,他刚准备给这不知好歹的人类一点教训,于鱼已经先发制妖,就见他嘴一瘪眼眶一红,哇哇道:“我饿了!饿了饿了!要吃的!呜……”
    “……”柳施逄如今的表情,真该叫施岩曹毛毛来瞧瞧,绝对是今后用来要挟他的必胜法宝。
    哭,他是见过的,施岩三天一哭五天一闹,不外乎嘤嘤两下,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多少眼泪。就是眼前人类哭他也见过,又哭又嚷,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实在不好看。可现如今这个哭法,眼泪汪汪地流,一边拍桌子一边指着他,好像他柳施逄才是让他哭的罪魁祸首,这样委屈又理直气壮的,还真没见过。
    柳施逄自问从没有刻意把谁弄哭,他很少欺负别的妖怪,就算有也是直接弄死搞残,哪会给他们哭的机会,可如今他被个人类指控了,这感觉,实在微妙得很,乃至于他的脸有那么一瞬扭曲了一下。
    于鱼还在哭,他觉得很委屈,凭什么不给他吃的,他饿了这么久还要走这么长的路,不就是因为来到这里后有吃的么,但结果却没有,他被骗了,他这么饿还被骗了。只要这样一想,他就委屈得不行,“骗子,骗子……”
    27、于虎的承诺
    柳施逄脸都绿了,面前这胆敢跟他撒泼的如果是个妖怪,早被他一掌拍飞到天边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一般人类,被他瞪一眼也不敢再放肆,可偏偏这从前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人,竟敢无视他的坏脾气跟他犟,这可真是……打不能打,开口骂有失身份,随他去吧又不成体统,难道要他哄?笑话!他柳施逄还不知道哄字怎么写!
    坏脾气的大妖怪飘下巨石,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最后被那蚊子般嗡嗡不绝于耳的‘骗子’吵得心烦,不顾形象拍了拍桌子,冰冷冷道:“闭嘴!”
    只是被饥饿攻占了大脑,如今智力不比三岁小孩高的于鱼胆子比胃肥,以毫不逊于他的气势瞪回去,明明泪眼朦胧却强撑着撅嘴嚷道:“我饿了!你这骗子!”
    “……”柳施逄差点噎死。
    于鱼瞪着眼,眼泪啪啪地掉,没一会瞪累了,摸摸肚子,又趴回桌子上,委委屈屈小声啜泣,“骗子,都是骗子,都来骗我……我好饿呜呜……”
    柳施逄憋了一肚子气,从来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让别人不痛快,什么时候这么憋屈,比上千年找不到对手还憋屈,他忍了半响没忍住,纵身飞到半空,以手为刃狠狠一挥,真气从袖子飞出,所及之处竹子跟韭菜一样整整齐齐砍倒一片。等到偌大的竹林被他狗啃一样东边砍倒一茬南边祸害一丛砍得差不多了,他才飞回原处,脸上是与暴戾作为全然不符的冷静。
    于鱼完完全全被吓住,眼看柳施逄夹着满身冰雪般的气息向他走来,他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连哭都不敢哭,闭紧眼睛满心恐慌,被饥饿打败的理智终于渐渐回笼,连带一同回来的还有变为原本大小的胆子。
    他以为这下完蛋了,这妖怪平时就不好相与,发怒后还不知要把他怎么样,不知可否看在那一丁点可怜的交情的份上放他一马,呜……他再也不敢放肆了。
    柳施逄撒完气,已经找回平时的自持,再看看不敢聒噪乖乖闭嘴的于鱼,更是满意。他甩开袖子做到石桌边,眼角瞥见于鱼抖了抖,在心里稍一反省,莫不是又把胆小如鼠的人类吓着了?虽然目的达到,但这不是他的本意。柳施逄微微迟疑,见那人类实在抖得可怜,难得放缓了语气,道:“吃食稍后送来。”
    什么?
    于鱼咀嚼着这句话。
    意、意思是不打他了?还给东西吃?
    就那一下,柳施逄眼见这人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展开眉目,方才哭丧的脸瞬间挂上个大大的笑容,眼角甚至还有没干的泪,但确实已经是眉开眼笑了。
    于鱼抹把脸,笑容撑得更加灿烂,前一秒的恐惧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湿漉漉的眼睛弯成月牙状,连话里都含着兴奋和让人惭愧的真诚,“柳先生,你真是个好妖怪!”
    前一刻还是骗子,现在就是好妖怪的柳施逄千万年来头一次无奈得想叹气。
    竹林里微风拂过,~~响声中倒了一地的残枝断竹凭空消失,拦腰截断的竹子打了鸡血一样噌噌往上长,只一会竹林便恢复原貌。
    于鱼惊得目瞪口呆,“柳、柳先生,这也是法术?”他愣愣地拿手在腰上一划拉,做个砍断的手势,“人断了也能复原吗?”
    若是真的竹子断了,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就接上,只是这片林子本身就只是个幻境,是柳施逄意念所化,即便因为日子长久有了一点自己的意识,还渐渐开始不老实起来,仍是个虚幻没有实体的存在,所以才能肆意变动,想来风就来风,想生长就生长。
    这些话柳施逄懒得解释,只是凉凉地看了于鱼一眼,于鱼仿佛被盆冷水泼醒,回过神来,也认识到方才问了个怎样蠢的问题,人砍成两半就死了,就算接上也只是具尸体,不可能再活过来,不然哪还有这么多鬼魂呢。
    他讪讪笑了笑,赶紧闭嘴,省得又闹出什么笑话。
    姗姗来迟的柳叶终于在于鱼又要坚持不住前带着吃的回来了,于鱼饿得眼泪汪汪,他的到来简直是人生一大喜――久旱逢甘霖啊。
    这下顾不得边上还有两只妖怪看着,于鱼敞开肚皮狼吞虎咽,实在是饿得狠了,跟面子比起来,还是肚子比较重要。
    柳施逄对他这不雅观的行为没说什么,只说:“吃完后跟他离开。”
    于鱼忙里抽空看看柳施逄,又看看一旁待命的柳叶,连连点头,“唔……我知道了。”
    柳施逄淡淡颔首,起身步入竹林,身影很快消失。
    于鱼跟着柳叶出了林子,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他忙找准方向回到之前住过的房间,洗洗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曹毛毛算账,昨天要不是听了他的话去竹林,也不会出那样的丑,不管曹毛毛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都太可气了。
    结果他在房子里转了半天,把自个转晕了都没看见个妖影,平常总蹦蹦跳跳哪都有他的曹毛毛竟然不在,于鱼万分纳闷去问了施岩,结果老妖怪神秘一笑,却不回答。
    于鱼闲极无聊,只好坐下来看他摆弄花草。
    “施先生,你真的要再收个徒弟吗?等他们化出形要很久吧。”
    施岩点点头,颇为感慨叹道:“能让我收到两个徒弟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事讲究机遇,求是求不来的。想当初收下小柳和小草纯粹是无心为之,现在我整天扎在草堆里想再找一个,却偏偏遇不上,或许这么过了一千年还是遇不上,你说是不是要讲缘分。”
    于鱼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问:“昨天柳先生说你要见我,是为什么呢?”
    “呃……”
    施岩卡壳,他原本就是找个借口想让柳施逄出去转转,跟于鱼多处一处,看看能不能处出什么猫腻来,结果昨天半夜柳施逄突然让柳叶来通知他,说要闭关几天,别去打扰,施岩的算盘一下就空了。再加上今儿一早曹毛毛带着大黑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害得施岩连个临时借口都找不到。
    “施先生?”
    “呃……啊哈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看啊,我们在人界也没什么朋友,这么多年了除了梅家小子就只跟你来往,我就想着这也是缘分,所以便跟小柳说请你来住两天,哈哈哈,实际上没什么事、没什么。”
    这么牵强的理由,也就于鱼信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施先生能想起我我很高兴。”
    施岩忙点头,“那正好那正好,以后你有空就多来住住,不用客气,当成自己家、自己家。”
    于鱼笑道:“您太热心了。”
    两个又坐一起东拉西扯扯了一会,于鱼看看时间,带着几分犹豫道:“施先生,今天是周末,我哥哥可能会来找我,您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回学校去,可以吗?”
    施岩没有借口不好留人,只好说:“你要回去当然没问题,只是现在大黑不在,要不你再等等?”
    “不用,我坐公交车就行,昨天来的时候我在外边路口看见站牌了。”
    话讲到这,施岩只能放人,他不死心又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常来,别客气啊。”
    “哎,我知道的,再见施先生。”
    于鱼一路赶着车子回学校,到后来下车后直接用跑的了,他有预感,今天一定能见到哥哥。
    果然,等他跑回寝室推开门,一下就扎进一个怀抱里,他看也没看抱住人,兴奋道:“哥哥!”
    蒋原原本满脸不痛快,等见到活蹦乱跳弟弟,那些不痛快就烟消云散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于鱼扯着哥哥看了看,虽然对着蒋原的脸有些别扭,他还是仔细观察了一阵,满脸担忧道:“哥哥,你瘦了,在那个家过得不习惯吗?”
    蒋原摸摸脸,他也觉得最近憔悴不少,都是被那一大堆书祸害的。在他还是于虎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读书,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干活了,现在陡然让他学什么经济学,不是为难人吗,他连字都只勉勉强强能认全,幸好这个脑子比当初那个好使一些,那么多枯燥难懂的东西一点一点慢慢地也就装进去了,不然今天还不能争取到两小时自由时间。
    蒋原暗地里恨得牙痒痒,蒋太太如今简直不把他当儿子看,天天盯着他看书不说,还派了两个保镖全天跟随,一点空闲都不给,不然他也不至于跟鱼儿在一个学校还一星期见不上一面。
    于鱼摇摇他的手,“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伤口没好全吗?”
    蒋原回过神来,亲昵地拍拍于鱼凑在眼前的脸蛋,笑道:“没有,伤口早就好了。哥哥最近忙,没时间来找鱼儿,鱼儿不会怪我吧。”
    “才不会呢,哥哥正事重要。”说是这么说,于鱼却不自觉撅起了嘴。
    蒋原在他脸蛋上捏了捏,哄道:“鱼儿乖乖的,哥哥要努力学习,等以后才能赚钱养你。”
    “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于鱼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我也可以养哥哥。”
    蒋原失笑,“哥哥要弟弟养,那我的面子不是得丢光了。鱼儿放心,哥哥以后一定赚大钱,让你过上好日子,谁也不敢看不起你,我要我的鱼儿得到最好的,哥哥一定为你做到。
    28、异性缘
    蒋太太只给了蒋原两个小时时间,这其中除去来回路上所花时间,他在寝室等待时间,就没剩下多少了,两兄弟才坐下来没说几句,蒋原手机就响起,他拿出来一瞧,不耐烦地按掉。
    “是谁的?哥哥今天还有事吗?”
    蒋原脸色不豫,蒋太太逼得太紧,恨不得一夜就能让废材儿子成才,要是蒋原还是当初的蒋原,早就奋起反抗了,只可惜他现在实力不足,又怕于鱼受牵连,只能憋着气被一个女人牵制。如今他白天学习人类的知识,体内的魔性也要在夜里练功加以控制同化,可以说忙得连睡觉的空闲都没有,一门心思想着早点变强更强,才能保护于鱼。
    “哥哥?”于鱼担忧地凑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今天一开始就不对劲,哥哥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那家人发现你的不对了吗?”
    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就凑在面前,里边满满的担忧,蒋原笑了笑,握住于鱼的手背,安慰道:“不要担心,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那个家家里人来电话,让我回去,我又舍不得鱼儿罢了。”
    于鱼听了也是一脸失落,“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下一次……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蒋原虽然不忍,却还是得强笑道:“鱼儿相信哥哥,一有空闲我马上就来找你,别不高兴好不好?虽然我们平时见不上面,可哥哥一直跟你在一个地方呢,或许下学期咱们就有哪一门课能一起上了,到时天天都能见面,见到你烦了腻了还是得见。”
    “才不会!我才不会烦!”于鱼撅着嘴,“哥哥你回去吧,别让他们催了,正事要紧,我正好也要出门去图书馆了,下个星期期中考试,我得好好复习。”
    虽然还是不舍,但毕竟蒋原是个内里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了,太多腻歪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站起来,离开前咬着牙下手却轻地捏了于鱼脸蛋一把。
    于鱼目送他下楼,回身关上门,开始收拾书本。刚才说要去图书馆不仅仅是为了让蒋原安心离去的借口,下星期确确实实要考试了,这是上大学来第一次测试,他得充分准备一番,努力考个好成绩,顺便也看看自己在班里处于怎样一个阶层。
    翻书架时翻出一个笔记本,他拿起来看了看,是胡风的,他们两人同属化学系,虽然不同专业,但还是有几门课相同,当初于鱼不适应大学教学方式,跟不上老师的节奏,胡风就把自己的科目笔记给了他,成功帮助于鱼度过万事难的开头,后来于鱼自己也开始做笔记,这个本子就被冷落了。
    想起胡风,就想到他昨天说要来查寝的话,于鱼无意识发笑,他从屉子里拿出电话卡要给胡风打个电话道声平安,只是号码拨了三遍却没人接,于鱼奇怪地看了眼时间,想他大概在吃饭或是陪女朋友,只好耸耸肩撩了话筒。
    这整个周末他都泡在图书馆理,把几门课目前所教的知识点都整理出来抄在本子上,接下来只要背就行了。
    星期日晚上照常去小饭馆,却在进门时愣住了,因为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男孩正穿着他平时用的围裙热络地在各桌间跑来跑去,做着他的工作。
    柜台上老板看见他搓搓手讪讪地笑了笑,说句:“小于来了啊。”就没了下文,于鱼不尴不尬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板娘这会从后边出来,如往常一样笑得热情,却跟没看见于鱼一样,端了碗筷回到后厨前还催促地瞪了老板一眼。
    老板搔搔脑袋,从柜台里拿出几张红票子塞到于鱼手中,颇为为难道:“小于啊,你也看见了,我这饭馆小,要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委屈你了。你是大学生,以后是要做大事的,哪能窝在这小饭馆,嘿嘿,我这小地方供不下你,你、你还是去别处吧。”
    于鱼呆呆接了钱被老板半推半忽悠送出门,等回到宿舍才认识到一点:他失业了。
    他满心失落对着账本发呆,人生第一份工作,历时两个月,收入一千七百一十块钱,然后就没了,要不是几天后胡风跟他说小饭馆新来的服务生是老板娘娘家表弟,他还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只是失落归失落,工作没了,日子还得继续。于鱼在账本上涂涂画画,又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算了一遍,发现他还有近两千块钱的财产,比当初刚开学时还多一百多,看来打工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考试在即,他准备等考完试再去寻找下一份工作。
    这几天图书馆总是爆满,于鱼不得不比平时早半小时爬起来去占位,他喜欢坐在那个靠窗又属于角落的位置,按理说已经很不惹人注意了,可不知为什么,好像图书馆里越是这种偏僻的地方越有人光顾,于鱼一边郁闷,一边又再提前十来分钟起床。
    本子上的知识点已经背得差不多,他现在反反复复翻着课本后边的习题做,练练手,希望老师出题时不要超出这些题型。
    有人来问他对面那个位置是否空着时,他正努力地用氧化还原法配平一个复杂方程式,来人问了好几遍他才意识到,带着几分僵硬慢慢抬头,反应有些迟钝:“啊?”
    对面是个女生,长发卷成大波浪披在肩上,透着女孩子特有的婉转和温柔,于鱼没转过来的脑子被对方盯着盯着回神了,他慢慢红了脸,不自在地捏紧了笔,“请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那女生一点没有不耐烦,笑道:“这个位置有人吗?”
    于鱼猛摇头,“没有、没有。”
    女生大大方方坐下来,她状似不经意瞥过于鱼码在桌上的课本,压低声音惊讶道:“你也学无机化学和化学分析方法吗?你是化学学院的?”
    “对……”于鱼红着耳朵点头。
    “真巧,我也是,我是大一应用化学专业,你呢?”
    于鱼愣了,“我、我也是……”
    “真巧!咱们竟然是一个班的,我叫朱倩,你叫什么?”
    “好、好巧,我叫于鱼,你好。”
    “于鱼、于鱼……哎呀我记得你,那天认识班会上你上去自我介绍过,你的名字真有意思。”
    她说的认识班会,就是于鱼结结巴巴被人嘲笑‘鹅鹅鹅’的那次,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被提起来,于鱼便笑得有些尴尬。
    “是、是么。”
    女生十分敏感地觉察了,马上蹙起细细的眉头,带着几分歉意和小心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觉得你的名字真的挺有意思挺好听的,你……不会在意吧?”
    于鱼连忙摇头,跟从小到大他受过的难堪比起来,这简直不能算什么,况且朱倩确实没说过分的话,他是自个儿太敏感,“不不,我没在意,也请你不要在意。”
    朱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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